高岳很头疼,阿娘跟寻常贵夫人不同,其他贵夫人权利最多就在内院,但阿娘对耶耶手下那些控制力并不比他差,耶耶的下属听他话是因为他是蓟王世子,他们听阿娘是因为他们尊敬阿娘。也就是说,他不答应阿娘去接耶耶也没用,阿娘想去她自有法子去。“我去跟大伯说。”高岳咬了咬牙说。
“你跟你大伯说gān什么?”陆希奇怪的问。
“阿娘您饶了我们吧,要是让耶耶知道,我们让你单独去了,他会打死我们的。”高岳苦笑道,与其七上八下担心,还不如去找大伯,让大伯答应阿娘跟他们一起走。
“等等。”陆希拦住儿子,“你就说带上几个丫鬟、医女去伺候你耶耶好了。”
“那怎么行?”高岳连连摇头,带丫鬟跟带阿娘能一样吗?
“崧崧,你耶耶受伤,你大伯杂事肯定很多,就不要为了这点小事麻烦他了。”陆希说。
“但是这样我担心你身体受不住。”要是带着丫鬟,他们肯定不会为了丫鬟放慢赶路速度,这样的话,哪怕阿娘坐在马车里,也不会太舒服的。
“我今年才三十又不是六十。”陆希瞪着儿子。
高岳和高屾只能相视苦笑。
高囧看到高岳和高峥等人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的时候,不由挑眉看着两个侄子。
“大伯,阿娘不放心我们照顾耶耶,让我们带几个医女过去照顾。”高岳上前对高囧道。
“走吧。”高囧翻身上马对他们带多少侍女并不上心,横竖几个丫鬟罢了。
一群人策马往广陵疾驰,马车也跟在他们身后疾奔。
高峥狐疑的目光扫着高岳和高屾,这两人一路上就没有离开过这马车左右,他们两人真带的是丫鬟?就一个丫鬟需要他们这么重视?高元亮瞄了两人一眼,抬了抬手,示意众人休息。
高岳和高屾qiáng忍着没冲进马车看阿娘。陆希在马车里颠得七晕八素,她出生迄今除了生崧崧那次,还没受过这种苦呢!qiáng忍了半天,才没让自己吐出来。
高元亮见两人抓耳挠腮,嘴角一晒没说话,但接下来众人赶路的速度就稍慢了些。
高严率领的大军,一早就接到高元亮等人要到的消息,早早的派人在码头迎太子等人,鲁云接到世子新送来说王妃也跟着一起过来的消息,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连忙先派人去把王妃接过来。女君来了就好,再也不用担心郎君不肯吃药换药、不肯看军医了。
“高囧来接我?”高严挑眉,“他来gān什么?看我死了没有吗?”他这次伤势在腹部和大腿,为了换药方便,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寝衣,身上盖了一条薄被,连续近一个月的卧chuáng,让他的脾气接近爆发边缘。
亲卫苦笑,“郎君,太子是担心你的伤势?要不您——”这几天伺候高严的小兵已经把高严的衣服取来,显然是让他换了衣服好见高囧。
高严冷然道:“我死不了,他也不用来吊丧。”
“这——”
“阿兄——”熟悉的让高严不敢相信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房中。
高严错愕的望着,就见妻子面白如纸的站在房外,“皎皎!”他下意识的就要起身。
“郎君!”亲卫吓了一跳,忙去拦高严,却被高严冷眼冻住。
“阿兄!”陆希从来没见受伤不能动弹的高严,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扑到了高严身边,想要往他怀里扑,但又怕压到他伤口,只站在chuáng沿,泪水如断线的珍珠。
亲卫们纷纷退下。
☆208、风波又起(九)
“皎皎你别哭,我伤势一点都不重!”高严一见妻子哭成这样,顿时慌了,手忙脚乱的想抱陆希,却不想牵扯了伤口,让他身体微微一僵,眉头皱了皱。
“你别动!”陆希手按在他肩头,小心的掀开被子,“让我看看你伤口。”
“军医都给我处理好了,问题不大的。”高严一手按着被子,一手搂过妻子,见她唇色都是苍白的,心疼的亲了亲,“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
“我没事,就是马车坐久了。”陆希想掀开被子看伤口,但高严牢牢压着,她又不敢太用力,牵扯他的伤口,“让我看你伤口。”
还没见伤口就哭成这样,高严哪里还敢给她看伤口,他手一伸就把陆希搂在了怀里,“我伤口真没事了。”他伸手揉陆希的胃,“是不是晕车了?不是崧崧送你来的吗?”
“我跟大伯、阿峥和崧崧、山山一起来的,不过大伯不知道我来了。”陆希说,她从高严怀里起身,脱了外衣后又偎依到他怀里,“阿兄,我想你。”
“我也想你。”高严温柔的摸着陆希的背,“高囧不知道你一起来?你是借了丫鬟的身份来的?”高严只稍稍问了几句,就猜出了陆希为什么脸色这么苍白了,高囧他们都是骑马来的,皎皎在马车里一定很颠簸,“怎么不跟他说,我让疾医来给你看看。”
“我没事。”陆希靠在高严胸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一动都不想动。
高严见她双目微合,知道她是一路赶路累了,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睡一会。”
“嗯。”陆希手顺着他的手臂下滑,在滑至腰部的时候,手一掀将高严搭在腰间的薄被一下子掀开了。一条狰狞血红的从侧腹到大腿的伤口赫然映入眼帘,最深的部位似乎能隐约见到白骨,陆希怔怔的看着这条伤口,眼前一片模糊,阿兄都受伤了一个多月了,养了这么久,伤口还这么深,当初伤势要有多重!
高严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妻子,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会这样,“别哭了,我现在真没事了。”他捧起陆希的脸,不停的亲着她流出的眼泪。他这些天伤口有些发炎,军医没包扎伤口,只在上面敷了一层厚厚的药膏,早知道皎皎要来,他就先把伤口处理好了。
“这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没事?”陆希哽咽的说。
“真得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高严哄着她,“之前都不疼了,不过现在又开始疼了!”
“伤口疼?我去叫殇医!”陆希慌忙道。
高严失笑的搂着她,“我不是伤口疼,是心疼——”他贴在她耳边道,“你一哭我就心疼。”
陆希眨着雾蒙蒙的眼睛抽噎道,“你就会油嘴滑舌!”
“我是认真的。”高严温柔的给妻子按去脸上的泪珠,亲了亲她眼睛,“我还没活够呢,怎么舍得现在就死?”
陆希吸了吸鼻子,头埋在他胸前,双手紧紧的搂着他,汲取着高严身上的温暖,“崧崧说你伤口有点发炎。”
“前段时间是有些,现在好多了。”高严gān脆捂住陆希的双眼不让她看了,“赶了这么久的路,累不累?我们睡一会?”
“大伯还在外面呢。”陆希想起了被他们晾在外面的高囧。
提起高囧,高严冷哼,“他们是来看我的伤口是真是假吧?”
陆希不说话,高严拍了怕她的背,“皎皎,你先去偏殿休息,我去会会高囧。”
陆希点点头,她又低头仔细的看了看高严的伤口,见这伤口看起来狰狞,但里面已经开始收口,也没有发炎的迹象才算放心。
高峥到了广陵别院,就见二叔的近卫亲自接了那辆马车入内院,就知道上面的人肯定是二婶无疑,他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挑。
高元亮下榻后,先召来军医详细询问高严的伤势,听说是被崔陵近身砍伤的,忍不住扬眉,“这崔陵怎么能近他身的?”
“崔陵娶了羯族公主为妻后,一直住在羯族的副都,蓟王是靠火器攻入副都的,破城后蓟王身先士卒,率先入城,正好跟崔陵对阵,才被崔贼有了可趁之机。”高严的亲卫恭敬道。
“仲翼现在伤势如何了?”高元亮问。
“伤口还会流脓血,之前又流血过多,需要好好静养。”军医说。
这时下人来报,“蓟王到!”
高元亮、高峥和崧崧、山山都站了起来,高严穿了一身黑衣大步走入,“见过太子——”
“仲翼无须多礼。”高元亮伸手拦住了高严的行礼,目光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下高严,见他除了脸色苍白些外,跟往常并无任何不同。
“二叔。”
“耶耶!”
崧崧和山山一下子围了上去,脸上尽是毫不掩饰的关心和担忧,眼睛也隐隐有些发红。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不用急着给我哭丧。”高严对两个儿子娘娘腔的举动很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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