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奶奶说的是。您瞧,咱们院子里的凌霄花今早上开了。”姜妈妈笑着指引。
“是呢,真漂亮。”娇娘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便对身后的落霞道:“去拿一个花瓶来。”
“是。”落霞想着姨奶奶这是要摘花cha瓶了,转身便进了屋。
见娇娘竟是要亲自摘取,姜妈妈忙道:“老奴来吧。”
“不用,这花长的繁茂都已从墙头上垂落下来了,我稍稍抬手就能够着。”
“今日沐休,大爷是在小书房里,还是去了老太太那里请安,或者出去赴宴了?”一大早上就不见了他的人影。
“才从老太太那里回来,这会儿正在小书房里。”姜妈妈边帮着摘花边道。
“那正好。”娇娘笑道。把花cha入了落霞拿来的白玉瓶里,自己抱着就往小书房去,“你们不用跟着。”她要和他说些悄悄话呢,怎能让第三人听到。
小书房就在这院子里,紧挨着正堂,娇娘推门进去时,便见他正在翻看一摞公文,见来的是她,皱起的眉头舒展开就道:“醒了。”昨夜两人在chuáng上闹的有些晚。
娇娘微微红了脸,忙把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都赶出脑外,笑着把凌霄花放到了他的桌案上,“今日才开的,好看吗?”
“不错。来。”他朝她伸出手,要抱她在膝上坐。
这会儿没有第二张椅子,她也不客气的坐了上去,这点小qíng趣岂能不顺了他的意,只要他不嫌她们母子重就行了。
娇娘略微扫了一眼那些公文,也不去管,想要去拿毛笔就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碰到了桌沿,没有办法,娇娘放弃了用写的,往后一躺,靠着他的胸膛,眼睛望着他的下巴,清了清嗓子。
“怎么,这是诗兴大发了,专门来我这里吟诵的?”凤移花笑道。
“你别打岔。”娇娘也记不大清那首诗的全部了,只朦胧记得这首诗还是在上中学的时候背下来的,因为喜欢,印象就深一些,不过也抵不住岁月流逝,如今她只记得一两句曾经令她印象深刻的。
“我若爱你——
在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时;
我要像凌霄花,在你伟岸的身躯上攀援,享你给予的宠和爱,在你的怀抱里娇艳绽放。
我若爱你——
在寒cháo、风雷、霹雳降临时;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根,绞缠在地下;叶,jiāo融在云层里。
每一阵狂风刮来,我们都要在一起。”
凤移花愣了愣,蓦地攥住她的十指,紧握,唇沿着她柔媚的下颌线就一点点亲了上去。
她的声音,从始至终都是娇软甜糯的,像没长大的小女孩,可那话却使得他心上突然涌上了一瀑暖流,奔腾着往四肢百骸里冲去,整个人都如同浸润在温泉中,舒慡的飘飘yù仙。
那yù念来的很突然,想吻她,珍爱着,从发丝吻遍全身。
娇娘被他噌的发痒,想笑。可才念了那样一首被她改编之后四不像的诗,心里难为qíng着,眼睛就不敢看他,挣扎着从他怀里逃出,忙道:“我要出去用早膳了,你忙吧。”
凤移花也没跟出去,qíng不自禁就笑的勾人,自己还颇傲娇的想: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诗,连韵脚都无。不过……意境颇美就是了。
庭院里掉落的花瓣已被打扫gān净了,娇娘在回廊上站了一会儿,让风chuī冷了她面上的cháo红,这才吩咐人,让把早膳摆在梨树下的石桌上。
这会儿已不早了,侯府里大概只剩下她吃的还是早膳,不过那又如何,谁让她有人宠着呢?娇娘幸福的想。
她的早膳很简单,一盅燕窝粥,几碟青翠yù滴酸咸菜,心qíng好,吃的正高兴,就见朝云领了一个女孩子进来。
娇娘愣了愣,不是馥姐儿是谁。
“姨奶奶,小小姐说是要见你。”朝云没说的是,她瞅见这小小姐时,她正眼泪汪汪的蹲在她们的门口左顾右盼,瞧着着实可怜。
“馥姐儿是吗,找我何事?”娇娘忙把粥碗放下询问。
馥姐儿抿了抿唇,垂着头给娇娘行了一礼,“给玉姨娘请安。”
娇娘由姜妈妈扶着站了起来只受了半礼,还了一礼。
“她们说,是你抢了我父亲,是你把我母亲害病了,是不是这样玉姨娘?!”她七岁多了,跟着教养妈妈已学了规矩,名门小姐的教养初现端倪,即便是要发泄心中的怒火和不满也没有歇斯底里的撒泼,而是像上位者似得,横着眼高高在上的质问。
娇娘冷了冷心,淡淡一笑,“小小姐可以拿这话去问你自己的母亲。我是回答不了你的。”
“馥姐儿,这便是你这些日子以来跟着教养妈妈学出来的东西。”凤移花不知何时站在了回廊上,面色淡漠。
“父亲。”看见凤移花,馥姐儿像是看见救星,哭着就跑了过去,指着娇娘就告状道:“父亲快把她发卖了去,她不是好人。”
“馥姐儿!”凤移花冷斥,睨着这七岁女童道:“回你自己的院子去。”
抬眼看见追过来的教养妈妈,当即便发了火,“不是让你们看着她的吗,怎让她跑了出来,这个月的例银别要了。”
“大爷恕罪。”这教养妈妈双股一颤,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父亲,你不喜欢馥姐儿了吗?她们都说,父亲有了小弟弟就不要馥姐儿了,我不信,可是、可是原来是真的。父亲不要我了,不要我了……”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抹着眼泪就哭起来,到底还是个孩子。
凤移花不为所动,眼神冷冰冰的往教养妈妈那里一扫,“还跪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把她抱走。”
“是、是。”教养妈妈爬起来就要动作,这馥姐儿行动却伶俐,自己噌的从地上站起来,面色拧着就朝娇娘这边撞了过来。
娇娘一惊,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一步,落霞忙挡在了娇娘身前,凤移花也同时有了动作,长腿一迈,长手一抓,钳住脖子就猛的将馥姐儿提了起来。
“父亲饶命。”恐惧袭上这女孩的脸,惨白一片,逐渐转红,细小的双手双脚在空中踢蹬。
周围一片死寂,仆婢们都吓的跪趴在地,战战兢兢。
凤移花的手越掐越紧,娇娘回过神来被他吓了一跳,忙抓住他的手臂,瞪他,“你要做什么,疯了吗?!”
“父……亲……”馥姐儿眼角流下泪来,瞳孔渐缩。
“凤移花!你想要我不清不楚,背上一辈子的骂名吗。”
“滚回去!”凤移花蓦地松手,馥姐儿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哭也不敢哭就恐惧的往她教养妈妈怀里跑。
他盛怒时娇娘也不太敢撸虎须,只能给姜妈妈使眼色,让她催着馥姐儿主仆快走。
凤移花深吸一口气,捏了捏鼻梁,淡淡道:“回来。”
馥姐儿立即吓的一个机灵,眼泪落的比雨水还凶,瞅瞅这个,瞅瞅那个,她倒是聪明的紧,放开那教养妈妈就往她这边凑。
有了方才她的恶意举措,落霞不敢放她靠近,这女孩机灵的不得了,眼泪汪汪又可怜的道,“姨娘,我错了,你原谅馥姐儿吧。”
凤移花冷睨了她一眼,对娇娘道:“你领着她吧,咱们去看看她那母亲去。另外,姜妈妈你带着人去她的院子,把她院子里伺候的人敲打一遍,若有不服者,撵出府去。”说罢,举步便往外走。
姜妈妈唯唯诺诺忙应了,待看不见主子们的人影了,她才拍着自己的胸口道:“可吓死我了。”
迎chūn院,自是杜元chūn住的地方最大最好。
这会儿她正躺在chuáng上,眼睛睁着却一动不动,面色蜡huáng,如同失了灵魂的ròu尸一般。
娇娘牵着馥姐儿的手,跟在凤移花身后进来,所见便是这么一个令她震惊的场景,短短日子不见,一个人怎能虚脱的这么快?
“母亲。”馥姐儿一见自己的亲娘,撇开娇娘就哭着奔了过去。
听着自己女儿的哭音,杜元chūn终于有了丝反应,待女儿扑到了她的怀里,她忍不住也留下眼泪来。
兰翠候在一边,先是给凤移花和娇娘行了礼,忙又命人去搬椅子和绣墩来。
“大爷。玉姨奶奶,快请坐。”
“不用了。”凤移花淡淡道。
站到杜元chūnchuáng前,把这蓬头垢面,散发着难闻气味儿的女子仔细辨认了一回,才道:“若这就是你想要的,我也可以成全你。来人,把馥姐儿带出去。”
“母亲。”馥姐儿忙哭着紧搂杜元chūn的腰。
杜元chūn也挣扎着坐起来,死死抱住馥姐儿,“大爷,馥姐儿无罪,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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