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移花但笑不语,娇娘恨恨跺脚,忍痛割舍扣下两根手指,“三次,不能再少了。”
她皱着眉,眼睛有些冒火的瞪着他。
真是的,怎这般不可爱,圈养只小狗还要每个晨昏拉出来溜溜弯呢,她只是要求一月出来三词放风罢了,怎就比登天还难。
“并非不让你出来。”凤移花攥住她的三根手指,压下,“而是怕你遇上不能碰见的人吃亏。”
“嗯?”难不成玉娇娘还有仇人?
凤移花摇摇头,心知她还不知府中大奶奶的厉害,便道:“也罢,一月三次,你不能来东市,东市多是达官显贵来的,你去西市,身边最少要跟着十人。”
“爷的意思东市是富贵人逛街的地方,西市才是下贱人呆的地方?像我这等的就该去那地方?去就去有何大不了。”娇娘气苦,可又不得不承认,人分三六九等,在古代尊卑嫡庶尤其分的清楚。
“你个小妖jīng,爷这是为你好,竟跟爷耍起小xing子来了,瞧爷如何罚你。”猿臂一伸,将人压下便要亲弄。
“别、别,帘子还没放下呢。”
凤移花逗她玩罢了,并非真要如何,伸手去勾帘子时打眼瞧见了一顶轿子,上面青阳侯府的标志极为明显。
此时他们正在东市的主gān路上,路面极为宽敞,容纳四顶轿子同时进出也宽绰由余,他们坐的轿子在路东,而青阳侯府杜chūn娘和凤芸儿乘坐的轿子则在路西,中间隔着挑担的、行走的,还有一辆驮着粮食的独轮车,凤移花眼尖的瞅着了杜chūn娘等人,那边的人却没瞅见他们这辆没甚标识的普通红轮华盖车。
凤移花看了眼身下娇喘可爱的小娘,直接扬声吩咐道:“暂且不去彩衣阁了,直接去东南角翰墨书肆。”
原先他是打算给娇娘重新购置衣物首饰的。
第12章飞上枝头
翰墨书肆坐落在东市主gān路东南角的一条深巷里,人迹相对于热闹的主gān路便少了许多,然,酒香不怕巷子深,这书肆里面卖的笔、墨、纸、砚价格虽贵质量却是上乘,加之店中各色书籍齐全,故,备受文人墨客并闺中才女的青睐。
车辚辚,驶出了摩肩接踵的热闹人群,又走了一段路,娇娘便觉外面的喧嚷声小了,渐渐的周边环境便安静了下来,纱帘被肃冷的冬风chuī来,一股幽香钻入她的鼻子。
“哪来的香味儿?”挑开帘子往外一看,街道两旁满树huáng花,树底洁白的雪地上,落英缤纷,白似练,huáng若初chūn嫩柳叶,让人看了心qíng便不觉欢畅起来,嫩嫩的huáng色,那是早chūn的信使。
“此为腊梅。”凤移花唇角一撇,“有何稀奇,不比咱们府上,你那院中的两株老梅,皮皴骨鳞,虬盘若龙,枝桠延伸错落有致,玲珑有特xing,花红似火,白若雪,香味儿清幽,那才是梅中之王,哪里是这等随处可见的huáng腊梅比得上的。”
娇娘见他如此不屑此花,便嘲笑道:“爷是见惯名花金糙的,故,眼里才没有这寻常的huáng腊梅,可婢妾却是个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眼里心里也只看得见huáng腊梅罢了。”
话才说完,她便后悔,蓦地咬住红唇,睫毛簌簌颤抖,眼睛垂了下去,模样怯怯。
凤眸斜睨定定扫了她半响,他在她下巴上捏了一下,“你倒是聪明,爷还未说你什么,你到先示弱,怎么,弄出这般惹人爱怜的小模样,想以美人计抵消你方才的无礼还是怎的?”
娇娘仰起小脸,身子也弱弱的偎依上去,软着声嗓道:“婢妾说实在话也不行了?”
整个小身子小心翼翼往他怀里挤,见他敞着怀任由她偎过来,心里长舒一口气,脸上便笑道:“是真的没见过什么好花,所以才觉得无论咱们府里的红梅白梅还是这巷子里的huáng腊梅都是好的,爷想到哪里去了,你看你,那心思深不可测,明明只是简单的话罢了,爷非要往深处想。”她躺在他怀里,小手揪扯着他领子上的黑毛,小声撒娇抱怨。
凤移花气笑了,在她小屁股上重重拍了一巴掌,“合着,到了便成了爷的错,是爷想多了?”
“就是你想多了。这人话呀,听过就该忘了,越是咂摸里面的事儿越多,闹腾的自己反倒不开心了,忘了,忘了吧,莫要当真。”
这话里的深意凤移花听出来了,气不得,笑不得,掰着她的小腰折到怀里压着,揉搓着,“你那意思莫不是暗指爷心胸狭隘,你一个小女人的话爷都要在心里琢磨半响?”
和他相处短短几日,他的脾气她也摸到了一点,感觉他这会儿并未真生气,便继续和他瞎谈,有一下没一下扯着那黑毛,笑盈盈道:“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我的意思是,人话难琢磨,琢磨来琢磨去里头的深意便大了,倒还不如左耳听右耳冒,只要自己知道自己听懂了些什么,将会怎么做这便是了。话在耳中过,不在心中留。”
“你说的到还有几分意思。”想到那些和他打jiāo道的人,无论是外面的生意人还是家中的妇人,都喜欢拐上许多个弯,有时他也烦得慌,便笑道:“你倒豁达。要真正做到却难,这境界不是一般人可有的。小妖jīng,上下嘴唇一合,什么话都由得你说,只是说易做难,你可能做到吗?”
“就算做不到也要努力学着做到,我一直在努力。”职场上什么样的明褒暗讽她没听过,人场,是非场,她若真能做到话从耳中过,不在心中留,那她这一辈子也便平安喜乐了。
“你呢,爷做得到吗?”眸光流转,她眨着杏核美眸认真望他。
凤移花微掀唇角,似讽非讽,眼睛看向了别处,“人生在世,争的便是那一口气。是非口舌之争虽是下路子,可那也要争!我是不许别人占了我上风的。我若弄坏一个人,口舌上要胜,真刀实枪去做时更要胜。”
“以牙还牙,无可厚非。”娇娘自省,而后笑道:“我的意思也是如此,只不过,反击之后,我不会再让那些伤人的话影响我的心qíng,你也要如此。”
她看着他,奇异的,她似乎感觉到了他隐藏在凤眸深处的不甘和恨,还有远大的抱负。
是啊,像他这样的男人又怎能没有凌云之志?
“爷是做什么的?”她还不知他的职业呢,总不能只有一个侯府庶长子的名头吧。
凤移花眸光一转睨向她,轻捏她的脸,淡笑:“不管爷是做什么的,总少不了你的吃食穿用便是,爷若连养活妻儿的能力都无,早无颜活在世上了。怎么,你也怕爷给不了你锦衣玉食的日子?”
娇娘挥开他的手连忙摇头,“我只是问问罢了,既是爷的妾,妾却不知爷是做什么的,别人若是问起来岂不是我的过错?若是不能说,那妾不问便是。”
“爷便是说了你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凤移花低头抚弄腕上的珠串,讽笑,“你可以称呼我为巡街的,没出息的,又或者像市井里骂我的话,朝廷的鹰犬。”
娇娘双眸顿时jīng亮起来,心想,原来她家这大爷是城管吗?无敌城管吗?她可以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了吗?
凤移花见她用这般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好笑之余,心中熨帖,点着她的小鼻子道:“爷一看你这模样便知,你是不知道什么是巡视街道的官,正四品下的品阶,在皇城根儿下遍地跑,爷这职位,没几个人看得起,还招人骂。也只小东西这样的还会用这等无知的目光看我。”
娇娘睁着明亮的杏眸看了他半响终于反映过来他的弦外之音,歪头睨他,轻哼,“爷是骂我目光短浅呢,打量我听不出来?可是爷难道真不觉得巡视街道这职位很威风吗?爷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凤移花被她逗笑了,一把搂过来便亲了一口,“你这小嘴可真甜。”
趴在他怀里,趁着他看不见的时候,娇娘撇唇,心想我这可是真心话呢。只是,这朝廷的鹰犬是谁的鹰犬,皇帝的,皇子的?
能摆布得了侯府庶长子,又能使得凤移花甘心qíng愿为“他”在这吃力不讨好的官职上坐着,这个“某人”怕是“皇”字打头的了。
难不成他参加了什么皇子争霸战?
娇娘印象最深的便是看过一本九子夺嫡,里面落败皇子的凄惨下场让她至今记忆犹新,皇家无亲qíng,一旦他所支持的那一方败了,那么他的下场也不会好,连同她这个卖身给他的小妾也逃不了。
这般一想她便有些着急,把着他的手臂冲动道:“爷不该为了那从龙之功铤而走险,不管皇帝的儿子多么多么厉害,只要老的不死,最厉害的还是上面坐着的那个。”
凤眸一眯,他的手直接掐上娇娘的脖子,轻轻的像羽毛扫过,却令娇娘打了个寒颤,怔怔望他,假作不懂,“爷?这是作什么?是婢妾哪里惹着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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