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这颗东珠看起来比一般的要润和亮,要不,我把这簪子拆了,只要这颗珠子如何?”说gān就gān,逮着珠头就拔,凤移花微微一愣之后就放纵了,由着她弄,心中感慨,更多的是欢喜,隐隐的兴奋。
“珠子里面套着一颗小珠子,你看。”当她将东珠拔出时,外面裹着的那层白壳就碎了,露出里面一颗泛着滢蓝光泽的小珠,“上面竟然还刻着字。”
凤移花嗯了一声,好像一点也不奇怪,只是含笑抚弄她的头,不看珠子,只看她在灯光下亮晶晶的眸子。
“风、雨、相、依,是风雨相依四个字。”娇娘蓦地顿住,傻眼的看向凤移花,“那位世子夫人是变态吗?”为何要送她如此隐晦的东西,竟然还刻着如此暧昧的四个字。“就是她有病吧,怎胡乱送人这种东西。”
“不是送给你的。”凤移花笑道。
顿时娇娘的脸便黑了,点着他的高鼻子道:“这么说,这簪子是送给你的?你说,你们是何种关系,从实招来。”
“不是送给我的,是送给我看的,想要我将这东西物归原主,打某人的脸。”
“某人?”娇娘疑惑的看他。
“别管那个某人,让她自作自受去。”他拉下娇娘,又覆盖到她身上,压住她,笑道:“苦短,莫负良辰,夫人,陪夫君入睡吧。”
“等等,等等。”娇娘扔了破簪子,下意识的握紧了那颗滢蓝的珠子,在锦被里一阵滚动之后,摩挲半响将其压在了枕头底下,这才腾出手来捶打他,娇笑道:“你无赖,别乱动我。”
嘻嘻哈哈滚做一团,相拥而眠,睡着了脸上也带着笑。
那日来的很快,早上起来娇娘便打扮自己,把箱笼里所有好看的衣裙都抽出来一条条的看过之后扔在chuáng上,把所有的首饰都倒在桌子上,皱着黛眉询问姜妈妈,一会儿问这个好看不,不等姜妈妈回答她自己就否定了,颜色太鲜艳了,一会儿又在头发上比量一只簪子做微笑状问姜妈妈她端庄不,同样的,姜妈妈笑呵呵的不回答她自己就先否定了,太老气了。
如此倒腾了一个早晨依然没挑中满意的,到了下午凤移花回来,也被拉入帮她挑拣裙子首饰的行列里。
凤移花在暖香的裙衫里一一走过,随手挑出一件玫瑰红的裹胸长裙,一件小花团蔷薇的对襟织锦褙子,一条浅粉珍珠红的披帛,“就这些吧。”
又在那堆首饰里挑弄一会儿,便拿出一朵素雅不显眼的宫纱堆成的花戴在娇娘的头上,笑道:“我的娇娘,即便不穿华美的衣裙,不戴金银首饰也不碍她丝毫的美貌。”
“那就这些吧。”娇娘点头浅笑。
姜妈妈伺候娇娘穿戴整齐,又梳理好了发式便笑着退身离去。
屋内,娇娘坐在妆镜台前,凤移花便站在她身后,笑容已敛,凤眸含忧,“你可知,她们都有一双势利的眼,她们看你,看的不是你,是你身后的家世、你的出身、你所能带给她们的利益。”
“所以,我不用费心来打扮自己,即使我的穿着是她们里面最好的一个,可在她们的眼里我还是上不来台面的东西,只要她们想依然能随口挑出我的缺点,是不是这样?”
凤移花沉默不语,已然承认。
“那又如何,对于我来说,她们是陌生人,无yù则刚,任凭她们说去,我左耳进右耳冒便罢。”
他沉默着,拿起篦子给她梳理了半响及腰青丝,仿佛恋恋不舍,半响才道:“走吧。”
威国公府,来自范阳关氏,唐朝那会儿还仅仅是个小世家,自唐灭后,经历藩镇割据,群雄并起,范阳关氏也看准时机积极发展权势,招幕僚,网罗人才,兼并土地,趁势而起,后来又投奔了当时权势最盛的姑藏齐氏,也就是现在的大齐皇族,门下子弟跟随齐氏族人一路开疆拓土,征战沙场,直到大齐建国,关氏掌权人又积极钻营把自己唯一的嫡女嫁给了当今皇帝为妃生下皇三子,才有了威国公府现在的权势,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这日,温风和煦,阳光明媚,威国公府门前往来车辆人流络绎不绝,虽只是内宅妇人的小生辰宴,但是前来送礼的人却多的数不胜数,然,杜意浓发出去的邀请函不过就是那么几张罢了,几个亲戚,几个jiāo好的朋友,她并不想把自己的生日搞的这样盛大,这样乌烟瘴气,可是由不得她,她那夫君喜欢热闹,总会想法儿让她做这个宴,那个宴,chūn日有踏青宴,夏日有赏荷宴,秋日有jú花宴,这到了冬日就更不得了了,不仅有赏梅宴,还有她的生辰宴。
每年如此,她都被婆母叫到跟前去训斥了好几回了。
杜意浓站在自己院子的回廊上冷笑,杜元chūn,我要让你尝尝欺人太甚的苦果!
“夫人,青阳侯府花大奶奶已先到了。”一个小丫头前来禀报道。
“有何稀奇,哪一年也没见过她和自己的夫君一起来。下去吧,再去门口等着。”
“是。”
威国公府门口,凤移花搀着娇娘下车,便有那闲着无聊的人上前来搭话,出口便是:“花兄,许久不见,近来可好,呦,你身边这位如花似玉的美人是个什么来路,我瞧着好,花兄,忍痛割该如何?”
“原来是阮兄啊。”凤移花同样含笑回复,“我听说前些日子你被府里的嫡兄赶出家门了,现在过的怎样,需不需要为兄的施舍几个钱给你应急。”
“你,哼。”这位穿着绿袍子身材矮小的男子气咻咻的甩袖进门,留下一句气急败坏的不可理喻四字。
凤移花重重捏了娇娘的手一下,“别怕,待会儿若是和我分开了,你记住,一步都别离开杜意浓,就是今日的女寿星。多看少说,最好别说话。可明白?”
娇娘点头,问出心中疑惑,“大奶奶怎没来?”
“她?”凤移花嗤笑一声,“她来的可比我们早。你放心,今儿这宴会上,她不仅不会为难你,还会对你好。”
“为何?”
“晚上回去之后,兴许你自己就想明白了,她就是那样一个人,自以为是。”
“呃……”
“是花大爷吗?”一个穿着墨绿色衣裙,梳着双丫髻的奴婢款步上前,“我们世子夫人已恭候多时,花大爷若是放心,便让这位姨娘跟着奴婢走吧,胧月楼,戏班已开始唱了,还和往年一样,夫人们在二楼看戏,爷们在一楼。”
“那我去了。”娇娘看凤移花一眼,心里虽没底,却也不怕什么。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最糟糕的qíng况也不过是拼着出一回丑,娱乐一回大众。
“放心去吧,我就在一楼,你在二楼一看就能看见我。”
“嗯。”
两人分道而去,待看着娇娘的背影远了,他才提脚往胧月楼去。
第50章满座衣冠(二)
戏台上,粉墨登场了些许角色,那演着女角的男戏子真的是举手投足都是韵味,开腔便引人入胜,让每一个听他唱曲的人都不禁赞叹一声好。
二楼上,着绸穿缎的贵妇人们都言笑晏晏,有的嗑着瓜子歪头和邻座的妇人谈论着什么,喜一阵乐一阵,有的则听戏听入了迷,qíng不自禁的便跟着戏台子上的戏子哭笑,还有的正端庄的坐在搭着灰鼠皮垫子的椅子里,眼睛盯着戏台子看,眨都不眨一下,那不是看戏,实已魂游太虚,还有的正等待着,心中焦虑不安。
“看,咱们的女寿星到了。”一个穿着花狸皮裘的贵妇人笑着迎了上去。
“我来晚了。”杜意浓笑颜如花,“不过我可是qíng有可原呢,看,我给大家带了个新姐妹来。”她转身牵着娇娘的手,把她推入这些衣香鬓影里。
“这位妹妹长的好生明艳,谁家的媳妇。”有人见是杜意浓带来的,便以为是哪家的贵女,笑着牵住娇娘的手。
娇娘闭口不言,权当自己是哑巴。
“嘿,这位妹妹怎不说话,难不成是我们这些人都不配与你说话?”一个穿红衣红裳,圆脸蛋,大眼睛的少女道。
此时,在没公布她身份的时候,她们对她都顾忌三分。
杜意浓由花铃服侍着坐到寿星主位上,拿帕子抿了抿唇角,笑道:“这是我那庶出的长姐家里的姨娘。”
“啊~”不知谁这么发了个恍悟的单音节。
正牵着她手的那妇人便装作擦脸上脂粉的样子撂开了手,身子一转便坐到杜意浓身边去,埋怨道:“你这人,怎胡乱带人来,也不事先提个醒,亏得我把你当个好人,原来也是个蔫坏的。”
一边说着一边拿帕子擦自己的手,好像上面有什么脏东西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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