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护卫打断他的话:“什么事?”
县尉一愣,茂林这地头,他县尉那是横吃八方的,一听到他报上县尉的官名还这么浑不在意的,自然来头不小。忙赔了小心道:“在下只是看诸位贵人雄威不凡的很,在这茂林城可是极少见哪。这才想打听一下,不知诸位来自何方啊,到茂林来有何贵gān呢?”
那护卫就道:“我们是京都指挥司贺指挥使大人家的护卫,贺大人派了最最宠爱的七小姐回老家青胶镇为大小姐送嫁来了,七小姐便派我等到各大酒楼来查看酒楼菜式并试吃,想找些合适的菜式婚宴上用。”
县尉摸一把汗,试吃派出这样的阵形,当谁傻子呢,观察你们几天了知道不。不过人家确实没有违规行为,付钱了,不扰民,只是扬武扬威了些,可那又怎样,你敢惹么?
“噢。原来是贺大人家派来的啊,失敬失敬。”
那护卫也不接话,只扬声叫小二,“这几个菜不错,各打包一份带走给我们小姐试吃。本月二十六到二十八日摆宴,若小姐试吃满意,我们会再来多订的。”小二连连答应着去了。
这边县尉就陪着笑道:“这家确实有几样菜不错。不过诸位,在下听说贺大人多年来并没有回过老家,那老家的亲戚还十分众多么?”是有多重要的亲戚啊,不过一些乡里人,还各大酒楼不停试吃?
一护卫道:“贺大人事务繁忙,没空回来。只是jiāo待七小姐说大小姐是贺家儿女中的第一场喜事,要办得隆重热闹才行。所以我们小姐就准备大摆三天流水席,第一天招待众官绅,第二天招待众亲朋,第三天招待众乡邻。所以要多备菜式以供挑选。”
还有专门招待众官绅的?县尉大人心里一阵嘀咕,寻思着送上了自己的名贴:“在下有心去拜访,只不知贵千金可嫌叨扰?”
封刀收了名贴,道:“小姐刚回茂林,诸事繁忙,最近收到的贴子太多,并不能一一相见,等忙过大小姐的婚期之后看有无空再说吧。”
还收到的贴子太多?一个小姑娘?县尉转了无数念头,点头哈腰地走了。
那县尉主管着一县治安,自然不是无聊到去打听闲人来路,更不会大街上拦个人就送拜贴。实在是这队人太有来路了些,不好硬装作不知qíng啊。
这县尉回去一报告,没多久,县令大人,县丞大人的拜贴俱到了。人家要办的热闹排场,有专场招待会,别人去了很多,偏你们一县主事官大不来是吧,不给面子是吧?不是啊。
这队护卫已经活动几天了,乡绅商家官衙,他们这些触角灵敏的谁不打听着,自然早知道他们来路,只是不知道人家的意思啊。最初,大家都观望着,还有意无意躲着这些人,来头气势太吓人了呀。后来发现他们也不欺人,也不为恶,倒慢慢喜欢和他们热乎起来。
用封刀的话说,四处充大爷的感觉真好啊,所到之处不说别的,那酒楼是非常热qíng地相迎啊。如果贺家小姐在他们酒楼办上一次酒席,那酒楼可就名扬茂林了呀,试吃也好啊,各家都拼命拿出自己的招牌菜式招待啊。
很快,一些心思活泛的乡绅和商家开始动了,封刀他们就陆续接到一些拜贴。封刀一律以小姐繁忙无空为由,接名贴,不见人。
如今,连县令大人都送了拜贴呀这是。这茂林县四野八乡都知道贺家嫁女的消息啊,乡邻们并不知道指挥使是个多大的官儿,只知道比他们的县令大老爷大就是了,于是还有无事的乡邻们专门骑着驴跑到青胶镇来瞧京城大官家的大排场的。倒让走动的货郎真多了不少。
“小小姐,这是今天收到的贴子。”封刀把一撂贴子送过来。
“这么多?”
“是呀。”
“封刀,你说这样好吗?”明玫纠结了,这也太多了些。
“我们别的什么也没说,也没暗示什么,只散布这个消息。愿者上钩罢了,比起那些当官的盘剥好多了。这其中也有几个清贫好官儿,幸好小小姐弄来了沿途的官员简介。可那几个坏蛋,我听了一些传言后,都想带队去抢那丫几家了。如今这几天来,我看这当地的乡绅官家都传到了,小小姐看明天去哪里?”
这一招是她早就想好的没错,最初一是很想自己攒些银子在手里,再者是想给明琪大姐造造势立立威,以后明琪一个人天远地遥地在这里,任何人想欺负她也得想一想再说。
何况现在唐玉琦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苦哈哈呆着呢,万一他说的成了真,她也得多备些银子好过活,她可不想从此过上司水家那样的日子啊呀呀。本来想着逮个金guī婿的,现在正变身成流làng汉,这样自己都没办法拒绝,明玫觉得自己真是完了,永远成不了大事。
“好了好了,贴子已经很多了,不用再出去了。”那些人有的是真心想巴结寻得贵人相助,有的只是怕得罪求个心安。明玫很不安,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多行不义的一种。因为上面总要孝敬,所以才盘剥下面呀,这是连琐反应有没有,“接不来不要再招摇了,认真打听一下那些大人的品行和家底,那几位官声向来不错的大人,到时若来恭贺,走时把送来的礼原样送回。”
封刀笑起来,他就知道会这样,一并腿站直身子行了一礼道:“是!”
这几天封刀每天都带回来不少菜式请大家品尝,府里都知道他们被派出去张罗宴席了。明琪和大姨娘都很感动:小七你真是太为姐姐尽心了。
封刀他们出去忙着,家里大家也忙着,明玫带着明璋和明琪和族亲们一一见面,送礼,叙话,哈啦够了说正事儿:大姐婚期说话就到了,老太太年纪大了,又旅途劳顿伤了元气,老爷太太也jiāo待不能让她多费神,所以具体婚宴怎么安排,出嫁有哪些细节和讲究,长辈们教教吧,最好出人出力呀。反正乡里婚嫁不都是这样么,一家有事,一族相帮。
结果,就吵吵起来了。
贺家族亲是这样的,明玫爷爷的爷爷和另外几家的祖上是两兄弟,明玫家这边是老二,老二生独子,三代单传到明玫他爹。另外老大家呢,具体几代怎么枝蔓下来的不详说,反正现在分七户。人家七兄弟是有排行的。贺石根他爹在这七兄弟中其实排老六,只是他爹正好是他们亲兄弟俩个的老二,就那么乱叫着。
最先出来叫嚣的是那个真正排二的族伯,高扬着声调冲明玫道:“你爹如今得意了谁也不管,现在倒知道回来请大家帮忙了,他还真好意思啊。”
明玫是晚辈,只好笑呵呵地道:“小七年纪小不大懂,求叔叔伯伯们帮帮小七吧。叔叔伯伯们的话小七会转告给父亲的,只是叔叔伯伯们再有气,难道会真不管侄女儿不成?”
小丫头姿态放的低,一群长辈儿倒不好跟个小辈儿使劲儿过不去。关键是你跟她过不去也没用是吧。于是一群人只管说东说西地一气混说,这个说贺正宏曾对族里长辈出言不逊,那个说他对平辈也不给脸,还有人说他于族里根本就象外人一样,大家都快不认识他了,无心相帮哪。
声讨一阵子贺正宏,然后爷爷辈儿的族长同志终于不愤发言了,直接怪罪老太太无礼,回来这都好几天了,竟然不上门给他见礼,论辈份论年纪,都该老太太来拜见他才是啊。
明玫知道,这才是重点。
这些年,贺正宏母子一直对当年贺老太爷去世时一族里的态度不满,至今贺老太太最烦的就是他们这些年纪大些的,当年可不就是欺负他们母子的元凶嘛。族里那些个晚辈去拜她,她一般也挺和气。可是这些同辈儿,去她面前认错没准她还负气懒得理呢,现在还让她来拜你,拉倒吧就。
当然如族长这般的长辈自然心里有数,争这个礼数无非是想让老太太先说句软话,让大家有台阶下,于是当年事也就揭过不提了,以后大家好好的,面子里子都有了。
想得倒美。
明玫暂时不管这历史遗留问题,免得激化矛盾,只依然笑嘻嘻道:“老太太如今身上不慡利呢,族长爷爷何必跟身子不舒服的老人家争这个,当年的事儿我们晚辈的不大知道,族长爷爷当是清楚的,这话题说来只怕太长了,以后慢慢掰扯吧。只如今大姐婚礼眼看就到了,小七想请叔叔伯伯们帮忙张罗张罗......”
一个族伯打断道:“这敬不敬长辈就且先不说了。各家都有后生家,正宏兄弟如今做着那么大的官儿,多少照应点族里的孩子啊,提携提携后辈人这是多大的恩德啊,这总行吧。”此话题得到了最广泛地参与讨论。
村上的大姓是鲁姓,有几十户人家,鲁家有学堂,贺家子弟都是去的鲁家学堂附学。可人家鲁家请的先生教鲁姓学生更用心些,并且因为人家人多势众,去附学的外姓子弟总被鲁姓子弟欺负取笑,所以一般的后生家若没有非常坚定的求学的心,常常坚持不下来。象贺石根这样的,能读好几年书,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了。最后大家意思是,把族里几个长进的后生家送去京里,到贺正宏那儿读个书呀。这没问题吧?
52书库推荐浏览: 古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