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明瑾很忧桑的样子,有一次问明玫:“妹妹回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上学?”
“呃?”
“不知道十一表弟还来我们家读书么?”
“呃?唐玉瑭?”
“是啊。五表哥成亲了,从军走了。楚姑娘也成亲了,再出不来了。只有十一表弟和霍世子,不知道还来不来了。咱们书塾里,又只有咱们几个人了。”明瑾道,不时看明玫一眼。
明玫笑道:“再过几天,二姐就成亲了,到时候十一表哥大概也会来喝喜酒吧,到时候四姐姐可以问问他呀。”
“是呀,到时候问他。只有霍世子了。”明瑾不死心地问道。
明玫仔细看了看明瑾,见她还真有点消瘦的意思。难道这妞对霍世子还这么放不下?上次她不是说的挺难听挺狠的吗?
“自从上次吵架后,我想他再不会上咱贺家的门了吧。”得脸多厚才能跟人吵翻了还来呀。实际上,自从上次小竹林之后,霍辰烨的确没有再上过贺家门。
五姐明璇已经放出来了,可唐玉琦婚了,她一直有些蔫巴。六姐明琼就一直打听明玫这次落袋多少银子,倒跑她西厢来了好几趟。
大的两个二姐三姐备嫁中,双双娇羞模样。当然,那是人前。人后三姐明珠还好说,只二姐明璐,时不时地找明玫麻烦,实在让明玫觉得很麻烦。
“七小姐快点儿吧,别让我家小姐等。”刚从熙和堂出来,就被燕糙半路拦着了,带着往西厢走。
“二姐姐找我什么事呢?”明玫问道。
燕糙不耐烦道:“什么事儿我们做丫头的哪儿知道。总之七小姐快些吧,这个点儿,二姨娘该睡午觉了,去晚了倒耽误人瞌睡。”
明玫顿住步子,道:“到底是你家姨娘找我还是你家小姐找我?”
“......总之七小姐去趟萱芷院吧,我们小姐等着呢,二姨娘也在,总是也有话跟七小姐说吧。”燕糙越发不耐烦起来,去了不就知道了,怎么不停问东问西的。
司茶拦在明玫身前道:“燕糙姐姐怎么不好好跟小姐回话,这么yīn阳怪气是哪家的道理呀?”要嫁入高门了就这么了不起噢,连丫头都可以不把她们小姐看在眼里,当她们小姐还是以前病病唧唧时的好xing儿不成?
燕糙正不慡,闻言骂道:“你个死丫头,我跟小姐回话哪有你多嘴多舌的道理。”
又想找她去训斥?这还连丫头也骂上了?
“既然二姨娘困了,就赶紧睡去吧,不用巴巴等着我了。我也困了,要歇午觉,等我起来再去吧。左右你家小姐和姨娘也没什么正经事。”明玫说完,扶着司茶径自回了西厢。
自茂林回来后,明玫自然第一时间去给明璐道喜。谁知明璐硬着脖子挑眉看着明玫,有些得意又挑衅地冷哼:“喜什么喜,姐姐的喜怕是你的不喜吧。”
她原本以为明玫说焦恩赞的难听话,是受了大太太的唆使故意破坏,可是后来见太太对她的婚事还是很上心的,还找过别的高门,并且最后也同意了这门亲事,便明白了不是大太太yù作梗,是明玫自己想破坏此事。
羡慕嫉妒恨是吧,怕我嫁入高门了,将来衬得她难堪是吧?偏偏老天帮忙,姐姐我还就订下这亲事了,眼红去吧。
明璐越想越生气,可再过不了几天就要嫁出去了,倒不好就明着跟明玫翻脸,就摆起了长姐架子,不断地jiāo待明玫这了那了,或者指出她这错了那错了,时不时地教育一番。什么对父母长辈不能太随意太嘻哈了,要更敬重一些。走路不要带风,要裙裾不摆。出门一趟变野道了,吃饭太大口了,反正拉拉杂杂的拉着个什么话题都能说教半天。
原来明琪大姐也爱这样,可是不会象她这样严肃认真,语句里透着收拾你的快意和得意,让人心里不舒服。
明玫越郁闷,明璐越开心,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那还就是堂堂国公府呢,当谁都能嫁去的吗?
婚事已定,月底就嫁,多说多余。明玫知道自己差点坏人姻缘,便老实低头认错,连贫嘴都懒得跟她贫。只由着她说三道四找茬发泄。
真是越发起劲儿了呢。
司茶不愤道:“二小姐怎么专捡着我们欺负啊,真是的,哪有快出嫁的小姐这么爱找茬的?小姐等下也别总低头听着了,二小姐若说的过了,小姐便跟她讲讲道理。”小姐又不是说不过她。
明玫笑道:“等下睡完觉,我大概就忘了要去找她了。”
其实明玫猜错了,这次明璐和二姨娘急着找她倒不是要训斥。明璐刚刚从茂林回来的家人中知道明玫这趟还真收了不少礼,便和二姨娘仔细打算了一番,无论怎么说,也该拿出来些分了吧?她就要出嫁了,过了这回,再回娘家来要可不好听。
“太太也真是的,做什么要比照着大姐的嫁妆,那大姐嫁入的不过是地方上的商户人家,和我这种要入国公府的能比吗?”
“小祖宗,你还不快小声点儿,仔细人听见。”二姨娘慌忙地朝外望了望,又连声劝止明璐。
明璐看着嫁妆单子心里很烦:“还有小七,怎么能收了礼自己拿着,父亲怎么能这么偏心?这次我的婚礼那到时候是不是礼金也能我自己拿着呀。”
二姨娘见劝不住她,便只看着她道:“早不知道计较,这时候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有这些说头,你早gān什么去了?给明琪送嫁你怎么不去呀?”
“姨娘还不是早不算计,天天帮着太太管帐,竟一分也管不到自己腰包里去。再说我若去了,父亲就会让我收礼归自己不成?”明璐不愤道。
这算什么呀,好不容易嫁入国公府,就那么点儿陪嫁银子,买了个小庄子,买了个小宅子,再置备些七七八八该备的,就没有什么银子了,以后打赏下人什么的,日子长着呢,可怎么过呀。怎么能嫁个国公府,还没过门呢就让人这么没脸的?
那时明璐婚事一直定不下来,毫无办法,只能频繁地给唐家二表姐唐玉萍写信,来来回回地问些关于焦恩赞的逸qíng琐事,隐晦曲折地催促着,母女两个把手边的银子首饰变卖不少,或直接送首饰衣服出去给唐玉萍,或拿银子钱去淘卖些稀罕玩艺儿,使足了劲儿在唐玉萍母女身上。
不知是不是这玉萍表姐够给力,还是那桂姨娘手段高,反正也没多久,唐二舅传来消息,说那焦恩赞同意了,要来贺家提亲了。
等到亲事终于落定后,明璐那几日走路都有些打飘,睡觉都曾笑醒过,日子过得梦似的,是如此不真实。
如今事到临头,才发现手里没有银子,是件多么讨厌地事实啊。
“小七怎么还不来?”二姨娘朝外问道。
“七小姐不肯来。”燕糙忙上来答话,将见到明玫的qíng形说了一遍。明璐一听,气的一下扫落了面前的东西,那嫁妆单子就飘飘悠悠地飞。吓得二姨娘和丫头慌忙去捡。
“果然有了银子,胆子也变大了呀,连当姐姐的叫她一声,她就敢这么托大不来?”明璐气愤地问道,“还真当她那点儿子事儿谁不知道呢。”
跟唐玉萍不停热乎的坏处是,手里银子哗哗地流,那可是母女俩费心攒了这么许久的体已啊,当然好处不成说,亲订下了,并且顺便的,也捞来了那么点八卦消息,现在不是正可以拿来用一用吗?
。。
书房里,贺正宏看着手上的信,默了半天。
那信是西北大商家陶家家主的,上面说得很隐晦,只说大人为国尽忠辛苦了,我等糙民愿奉上薄仪为茶敬。明玫把信转给他了,可是薄仪有多“薄”,信上不好明提,而那丫头也没说。
这是陶家为谢去年帮办茶引的贡奉。往年,是十万两银子,可那时有边贸,没有茶引的商家也多的是方法私下jiāo易。去年,因为北夷时有扰边,圣上震怒,关了互市,外面的商家无法在集市上再购得茶叶,他们这些有茶引有渠道的大商家反成了独门生意,只发往北夷的茶叶就不知增加了多少。
这样的银子,她就敢收,收了还敢不jiāo,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贺老爷把信放烛火上烧了,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又转了一圈。
去年茶引是办了,拿了也是应该。只是今年的茶引,却不好办了。今年五皇子cha了一脚,想办给另外一家......所以今年他一直不肯见陶家人,没想到他们竟走了这小丫头的路子。
一个敢送,一个敢收。真是,一个比一个胆大啊。并且只怕陶家以为他拿乔,只会奉上更多的银子。
明玫睡完午觉起来,贺孝家的已经在廓下等着了:“老爷在书房叫小姐过去呢。”
正好明璐领着芳糙也进了院子,不由酸酸地道:“哎哟,姐姐来得不巧了,妹妹可是个大忙人呢,哪位长辈跟前都离不了你去奉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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