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太太见邢茹萍跪下了,尤不解气,开口骂道:“你这个招灾惹祸的丧门星,竟然出手yīn毒,歹意害人,还不快求玫儿饶恕,......”
邢茹萍在地上跪着,抬头看着明玫,几乎是恨恨的声调道:“以前是我不该招惹你,是我邢茹萍做错了,以后再不敢了。现在我这里给你赔罪了,求你原谅。可杀人不过头点地,只求你大人的恩怨大人了,有不满只管朝我来,不要伤害我的两个孩儿。”说着眼睛一红,就哭了起来。
明玫咬了咬嘴唇,仰头冷声道:“五表嫂还是快起来吧,这样也太难看了些!我说过,只要人不犯我,我便不犯人。可人若犯我,我定不留qíng,五表嫂好好记着吧。”
一直拉着她的唐老太太,见明玫并没说原不原谅,便急忙松开了她的手,也站到她对面去,对着她深深福□去,沉声恳切道:“老身也帮茹儿给玫儿谢罪了,求玫儿放过我家宣哥儿和定哥儿吧。他们年幼,尚不懂半分人事。求玫儿看在你琦表哥的份上,不要动他的两个孩儿吧。”
她这一礼,让唐家各种舅妈们一阵不安。主要是,她们不知道所为何事,对一个小辈儿行礼,又着实寒碜。怔忡之后互相对看一眼,不知道是该一起行礼还是去扶起老太太。
只唐大太太心知肚明,在旁边也是脸色铁青,跟在唐老太太后边深深福下一礼,语带悲声恳求道:“那是你琦表哥的根苗啊。你琦表哥现在身陷南方,生死不知,千万拜托小七你对两个孩子手下留qíng啊,舅妈这厢给你行礼了。”
面前的这几个女人,都是一向养尊处优的人,通身的气排,高贵的脸,如今却在她面前深深躬□去。明玫qiáng压下那股qiáng烈的不适感,终是硬着心肠道:“我说过,你不仁我不义。以后,你唐家看好表嫂,莫要行差踏错再惹人厌才是。”
这次不用别人多说,邢茹萍也知道该自己表态了,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道:“我记得了,请妹妹放心。”不知那狠狠的语气,是表示决心之大还是气恨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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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玫心里郁郁,便带着司茶沿着偏僻的廓子走着,不觉到了一处侧殿。殿前,一个眉眼俊秀的美少年和尚看着她笑。明玫仔细一看,竟是从前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不了小和尚,如今也长大了呢。
不了把明玫让进偏殿,通传了他师傅不提,不提师傅竟然也还记得明玫,赏了明玫一盏茶。
明玫当然记得这不提,因为这和尚很有趣。
上一次和卢佩仪来这里拜佛,别的僧人都对他们这些供香火的大户恭恭敬敬的,身前身后的殷勤,可他,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宁愿躲在偏厢里打瞌睡。那天,明玫高声扰他清梦,以“佛祖听得见,师傅们听不见”的话回了不了小和尚。然后和这不提有过一番谈论。
这不提最初样子装得很高深,和明玫论道。
说起众生平等,于是明玫问他:既然平等,为什么僧人要向香客施礼;为什么不了要向你施礼?
不提就曰:施礼施的是礼,不施便是失礼,心平才会施礼,并不表示不平......是个很会把人往晕了绕的。
明玫听得很乐呵,感慨道:所谓念经,重要的其实不在于“经”,而在于“念”......
不提表示听不懂,但却跟明玫jiāo流得更欢畅了。
最后,明玫走的时候,这不提和尚悄悄对她说:“其实你刚才说错了,应该是‘师傅们听得见,佛祖听不见’才对。”说着眨了眨眼睛。
明玫当时就笑起来,忍不住问他:“既知如此,师傅念经给谁听呢?”
那不提又眨着眼睛道:“我念经当然佛祖听得见,可你念的又不是经。”
竟然还不叫她施主,这么你呀你的,比俗家弟子还俗呢......这么特别的和尚明玫如何能不记得。
和不提聊起当年七株榕的削指惨事,谁知不提师傅又开始傲娇,说自己丈外之人,名曰不提,便不会旧事重提,八卦这种东西,更是有多远给我走开多远去,“一切过往,皆是云烟。”不提道。
明玫笑起来:“可是,不提师傅,我怎么听说,当年师傅你可是避过众人偷偷去过七株榕现场参观揣摩了一番的?”
不提一愣:“你怎么知道?”他自信很神不知鬼不觉的,连不了都不知道呢,“原来是你派人来调查我,不过你派来的人有这么高明么?”那是多年以前的事儿了呢,不提眨着眼睛看着她问道。
她是让人查过他,不过这是最近的事儿,安新还是太嫩了,或者是面前这家伙太狐狸,竟然发觉了。明玫却没有被揭破yīn谋的难堪,闻言只管得意地笑起来:“你真这么gān了呀?”
不提一愣,便也哈哈笑了起来。
出家人呀,得道高僧神马的,不是不喜不悲么,你在佛祖面前这么一副欢乐的样子可以么?
明玫道:“我记得那时不了还很小,你收他做弟子时,他几岁?”
他从小跟着我,后山断崖下捡到他时,看起来不过两三岁的样子。”
“然后呢,你养大的?”明玫一副不信的样子。
不提却很骄傲:“那当然。看我把他养得多好,来往的香客,都想多看他两眼......”
“你是想让他还俗咋的?”明玫笑道,然后收了笑,认真看着他问道:“若请师傅再去断崖下捡两个弟子来呢。”
不提神色一整,收起那笑嘻嘻的表qíng,在明玫凝重的脸上扫了一圈,半晌才挑眉道:“有什么好处?”
“给你烧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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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邢茹萍和贺明玫两女的绯色恩怨,以超越12秒88的速度,在京城里传得人尽皆知。
故事很làng漫,说琦哥儿和贺家七姑娘从小同窗共读,青梅竹马,以至成亲后仍时时难忘,冷落发妻。于是发妻邢家女不满,醋缸打翻之后准备给贺家七姑娘一个教训。于是请动娘家人邢阁老相助,终于等到机会,在贺家七小姐守孝回归路上,邢家买通江湖人士设伏,贺家女受惊扰,与护卫躲进当地猎户家一整天才避过......故事细节详实,人证俱全,包括还有两个当时漏网的江湖人士也正式落网受审了,还有当地参与救助的卫所,甚至还有猎户客栈等一一证实。
当然贺家女不肯白受欺负,脱险回归后杀上门去,说要拿唐家嫡孙来报复。唐家吓得不轻,便拿出亲戚关系多方求qíng告解,贺家女才表示,暂不追究,但凡再犯,多罪并罚......
所以说,没看到么,现在唐家人看到贺家女见一次赔罪一次呢,上次唐家老太太大寿,贺家女连寿都没拜就走了呢......
俺亲眼所见啊,两家女眷意图和解,连唐家老太太都亲自给贺家女道歉了呢,可见那贺家女真有手段,很是吓人呢......
这么着传了两个月,南方也打了两个月。各种战报不时地涌进京里。
先是守东南的杨家父子,就是新太子爷的外祖和舅舅,不用说自然是力挺自家外孙冲锋在最前线的,和裴家在南方地界儿打得个轰轰烈烈。都是经年老将,手下猛兵qiáng将,杨老将军亲自披挂上阵,原来最大的编制不过八万人马,不知为何竟多出好几万来,何况太子登基,前途明朗,又站在正义的制高点儿上,将士们热血沸腾,一时杨家军胜在气势。
而斐家这边,原本西南军一直在裴家的控制之下,抵抗个西羌那是冈冈的,但打内战,便有一部分人不肯出力,甚至有人不肯遵命。经由上一次裴家灭常家的行动,心里清明的人都知道,裴家揣着司马昭之心呢,所以才一开打,就先倒戈那么不少去了,剩下的也很有一部分迟迟疑疑的,当然,其中表示愿意坚定跟随裴家的,自然还是大多数。但总而言之,西南军绝不是铁板一块儿。
而裴家私家军号称四十万,其实满共二十多万,不过这也不少了。
但是裴家没离开西南那块地界的时候,不肯动用自己多年攒下的私下军,只让西南军出动,去和东南杨家军拼个死活,遇到不给力的,就自己出手消灭掉,这么几番洗刷下来,到时还省下的,就是些能放心使用的部将了。
这其中,便有南襄守备唐玉琦。
87第87章
邢家不堪,而贺家,贺正宏正备战在京城防御的第一线上,百姓言论自然而然方方面面地偏向于贺家女,于是可怜的邢茹萍,便是如今被唐家解禁得自由了,八方打听来的消息也总是堵心。
邢家主心骨顶梁柱邢阁老关着,估记是捞不出来了。父亲跟了裴家,丈夫身陷西南。她自己,也不知道再可以指望谁,也许就象传说的那样,唐家分分钟可能出妻。
邢茹萍如一头困shòu,对外面的流言翻飞愤懑而无力。没多久,另一则新的消息传来,终于崩的一声,勾断了她最后一根紧绷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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