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听外面不报来人,问了两声便也再没声息了,任你怎么啪都无动静。霍侯夫人越发疑心那贺氏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便越发不肯退了。
明玫其实在里面睡觉。刚才车上颠巴颠巴的,睡得并不踏实,略坐坐困意便又来了,只是睡到一半就被叫醒。
其实大家都明白,霍辰灵挨打而去,要么彻底怂掉忍下了,最多回头再找场子,要么找她老娘哭去。既有人这么不声不响地死敲门,只怕就是那找事儿的主儿来了。
没睡好的时候被叫起来最恼人。明玫沉着脸,甚是烦燥。管他是谁,老娘受的窝囊气已经够多了。
如今亲也成了,门也回了,下面就是趴窝着过日子了,天天这么麻烦可怎么行。婶婶不要再忍了。
等素点爬梯偷窥到真是霍侯夫人来访,明玫gān脆道:“准备凉水,人手一盆。统统给我往外泼去。务必泼准了。”
昨儿霍侯夫人不是作兴要抬一窝姨娘么,于是范妈妈她们找管事儿要了好几架梯子来,原来准备好好做做样子,至少给旁边的怡畅苑搭点红纸啥的,好迎接新姨娘们集体入驻的,不然怎么能叫收拾过。
如今正派用场。
“上梯子要注意高度,既能泼着,又不露头。”明玫jiāo待注意事项。
于是霍侯夫人在丫头叫门无果的qíng形下,忽听得门里一阵大骂:“少奶奶刚回来歇个脚,气还没喘匀呢,外面到底是什么鬼祟东西砰砰砰地直响?”
另一个声音战战惊惊道:“莫非,莫非是鬼打墙?在我老家,那可是要泼狗血压的……”一语才了,便兜头的水往下泼,十分密集的一轮。霍侯夫人被簇拥着站在正中间,当场湿了个透心凉。
里面犹乱糟糟叫着“没有狗血马尿行不行?”“快快,把这壶桐油泼下去试试”,“啊,你还掂着马桶出来了?”
霍侯夫人一群人挨浇,几乎傻了,听着里面的话语又有些惊惧,反糟糟惊叫着,只在众人簇拥下迅速往外围撤,免得被第二轮招呼上。有两个被浇到的丫头边跑边尖叫起来,连冷带吓,声音都变了调。
然后便听到里面有人急急叫道:“不好了,水可能压不住!大家快躲屋里去,小心鬼翻墙!”
然后便听到一阵乒啪乱丢手里物件的事qíng,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然后里面又很快复于静悄无声。
冬日的傍晚,虽是大好的晴天,却也瓦凉瓦凉的,尤其是浑身湿透地时候,那凉劲儿直透人的心窝里去。
霍侯夫人一个忍不住,就啊啾起来。
大家各自láng狈,也没有我给你脱件衣裳吧这样的事儿。那边再敲门,一是被浇,二是人家都躲屋里了,摆明身份人家也以听不到为由不答。除非你找来家伙,叫人撞门。
所以,是继续相持叫门,还是先回去收拾自己。这是个问题。
霍侯夫人气得直抖,或者是冻的。侗妈妈也一身láng狈,牙打着颤劝道:“……在这儿再呆下去,下人看着这样子也不妥当,再说这天冷成这样,小心别冻出病来。……夫人千万忍得一时,来日方长。”
愤恨又不甘,总之她们悄悄退散了。回去热水泡澡,姜汤猛灌什么的。
明玫不管,她还关在自己院子里,到底没有去请安。后来gān脆差人去盛昌堂报了病,说路上chuī着冷风,回来后头重脚轻睡得昏沉,醒来后怕感染病气就不来请安了。明天见好了再过来。
一面犹想着就这样直接对上gān起来了?要不要找几个武力值高的人回来护驾呀。
虎视眈眈自有一番布置的盛昌堂众人甚泄气,不过也好,静待来日,你还能cha翅飞了不成。
等再晚些时候,霍侯爷回来后便得知,夫人病了,严重伤风。于是事qíng是这样子的……
原本内宅儿,是女人家的事儿。霍侯爷当然不好直接把媳妇叫来一顿批,要迂回,得先叫霍辰烨来一顿批,然后再逐级进行。当然如果霍辰烨辖制不住,那另说。
结果一问,他家烨哥儿不在家,回门完媳妇儿都回家了,他还不见踪影。再细一问今天回门详qíng,老两口觉得他们都悟了。
霍侯爷不品评别的,就说了一句:“半路一声不响扔下媳妇儿跑了?难怪儿媳生气。等烨哥儿回来再说。”
霍侯夫人心中也觉安慰,那洛月果然好使啊。那贺氏其实是泼烨哥儿的对吧?
。。
当然等霍辰烨回来的时候,又是另一番样子。还不等给他灌点儿夹板儿气受,他已然是满头包了。
明玫看着残遭摧残的霍辰烨眼珠差点掉下来。一边眼角青了,额头一处红肿,鼻梁上有一处血痂,上嘴唇也肿得腊肠似的,一边嘴角还有血迹。看那样子,也不知道牙齿有没有脱落两颗下来。
明玫呆了呆,才一声惊呼:“你,你……谁gān的?”
霍辰烨直直看着明玫,女孩儿那微微的惊慌让他愉悦,他拥着明玫回屋,却只看着她不说话。
明玫忽然觉得有些不妥。那眼神,莫非这伤真和她有些关系?这绝bī不是贺正宏gān的,休想栽赃到贺老爹头上去!
莫非是又去哪里争花魁去了?反正和贺家正玩你不慡我不慡你的戏码,借机去消遣还正合qíng合理呢。
迅速处理这张脸。先用温湿棉布轻轻擦拭脸颊,然后轻轻给伤处涂治创的药膏,再给红肿或乌青处抹上和血化瘀的药膏。因为都是小面积的伤痕,一点一点要处理得极细致。
霍辰烨看着明玫那一脸专注的样子,忽然心里漫上一层柔软的甜蜜,一把拉过小妻子箍在怀里。
“和琦哥儿打了一架。”霍辰烨幽幽道。
唐玉琦明日一早起程奔西南赴任,霍辰烨一帮人为他送行,最后莫名变成一场对练。后来,gān脆两人直接弃器械上拳脚你来我往地实打实ròu搏了。
为什么打架,一帮兄弟心知肚明,反正不打不痛快,也不劝架,也不置评,最后连观战都懒得观了。只任他俩打得筋疲力尽,两人都累趴在地上不想动身,有一句没一句的哈拉了许久……
唐玉琦说:“你竟然利用她,搞得满城风雨。”
霍辰烨道:“她是我妻,她什么名声我都接着。”
短短一句十分戳心,唐玉琦不由又怒起来,挥手又是一拳砸在霍辰烨身上。虽然他也利用过她,甚至差点差死她。但这时显然他俩都没有那么清醒的意识去细细理论,各自只捡自己想说的说。
“你明知道这次西南回来,我要娶她,竟然先跑回来求了旨意。”这么赤果果的截胡,该好好揍死他才对。
霍辰烨生生挨了一拳,依然躺在地上没有动,他盯着那万里碧空,那上面悠悠的一片云飘过。他眯着眼睛,嘴角带上一丝笑,道:“所以我尽量补偿你。”
唐玉琦闻言又给了他一拳,声音早已有些沙哑:“所以你把功劳让给我?所以我更想揍你!你这般作为,可问过我愿不愿意?你从来没问过,却用我不能拒绝的方式。”请旨赐婚是这样,把功劳让给他也是这样。他纵然自己不愿,也抵不过唐家合族之力。最后他的意气,显得多余又无力。
霍辰烨悠悠道:“我们早有婚约,打我第一次从西北回来时就订下的。所以琦哥儿,不是我cha了一脚,是和你根本就没关系。我补偿你,除了你是兄弟,还因为你对她好,让她觉得欠了你的。我是她男人,我女人欠的我来还。”
他迅速回来请旨,也的确是怕圣上象他请旨时那样昏了头,连问一声贺家女是否已许人都不曾,便乐呵呵下了旨意。
唐玉琦把头歪向另一边,眼里有泪滑落。他不是需要霍辰烨完全道破才知道,他只是讨厌知道得那么清楚。
“你们无缘。你知道的,从你逃婚回来开始。你除了和她早相识于我外,其他什么也没做到。你夫人去世只是偶然,你不能靠一个偶然就想得偿所愿。”霍辰烨再次残忍地扯开赤果果的丑陋现实。
那时候,唐玉琦久久无语。
可那是唐玉琦。明玫这里不能反应慢,她闻声便迅速皱着眉头,抱怨道:“唐玉琦怎么这样,你俩不是作作戏而已吗?为什么这么下狠手。哎哟,瞧瞧这打的,疼不疼?”她轻轻抚着霍辰烨下巴上的一处伤,仰起脸轻轻chuī了chuī。
霍辰烨这张脸,是清艳狐魅的,眉眼间的风流qíng韵,十个女子有七八个撑不住心动,但明玫从来觉得他过于男生女相了些。倒是这下巴的轮廊极好,稍显出几分男儿气概来。
霍辰烨被那温热的小风chuī得痒痒的。看那小女人正睁大了眼,微噘着嘴,认真又小心翼翼的仍在送风。
霍辰烨搂着小妻子的手就紧了紧,道:“琦哥儿他,十分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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