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虽然来往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来往。这无论如何也不好打出去了。
楚怜怜一见霍侯夫人的面就一通跪地大哭,哭得霍侯夫人皱眉无法。人家又不是她家的姨娘,她又不能拿人家如何。只好拿话安慰,同意楚怜怜说的,给楚家人作个证,承认是亲戚来着,把楚家人放出来先。
这一通哭闹,把郑伯爷心都哭碎了,自己都快流下泪来的样子。见霍侯夫人允了,竟亲自上前去了楚怜怜扶起来,拍抚着安慰,让霍侯夫人看得目瞪口呆。
然后楚怜怜提出要与明玫单独谈话。
郑伯爷忙怜爱地道:“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吧。你这么哭法是想要我的命不成?”说完才想起这是霍府,不由自己作主。便看着霍侯夫人气虚浅浅,面带不善道:“霍侯夫人不会不允吧?”那样子,若是霍侯夫人不准,他便不活了似的。
这郑伯爷年纪一大把了,善于装死。就因为楚怜怜生了儿子,这老头儿一高兴,几番寻死觅活硬bī着自家长子,郑伯府世子爷替楚家两个儿子谋了职呢。
如今若在霍府也玩一场寻死记可就大家难看了。霍侯夫人没有多说就允了。
花厅坐下,楚怜怜就款款福了一礼,道:“妾身父兄如今还关押着,说是怕串供,探访都不让,求世子夫人发发善心,放了妾身父兄出来吧。”
其实说是怕串供,她还不是有法子见到,有法子知道了事qíng的详qíng么。
明玫笑:“我家太太刚才不是答应替楚家人说话了吗?再说楚姨娘其实求错了人吧。你父兄为什么被押着能不能放出来,你得去衙门打听才行吧。我一内宅儿妇人,可不懂这些个。”
“世子夫人少装蒜,”楚怜怜怒道,“你便是瞧不起我,也得把我让进府来单独听我说话不是吗?可见我自有我的办法。郑伯爷虽然不大管事儿,可也不是管不了事儿,我两个兄长的职位还不都是郑伯爷说句话的事儿。”
他bī迫自家儿子,当然是说句话的事儿。明玫笑道:“楚姨娘说的是。那你让郑伯爷出面不就是了,何必跟我说这些?”
“哼,你当我没说吗?问了一圈儿人,那京兆尹只说案qíng重大。我倒不知道,便是你侯府进了贼,和我楚家有什么关系?”
那该死的三千两银子,一会儿说是有内贼里应外合偷的吧,那侯府差点致人命的贼子也和你家有关喽。一会儿说是既不是贼,那定是明抢的,不然不过一个姨娘的娘家,这么多人上门做什么。一会儿又说是拿了侯府什么把柄在敲诈吧。
几种指摘,楚家人自然什么也不肯认,只能说是给的。可人家不信啊,说天下哪有白给的道理,我们也有人去了侯府,怎么没给我们些。然后便将楚家人关于小黑屋里没人答理了。
“楚姨娘有疑问,应该去京兆尹问吧?”
“妾身自然是问过的。既然是侯府世子爷报的案,才把我父兄拉扯进去的,还请世子夫人帮着消案才成。至于那三千两银子,也要给出个合理的说法,要不然,我是不依的。”
“我家里进了贼,自然是要报案的。如今贼子没逮着,相关疑犯自然是不放的。楚姨娘,你既来见我,就说些有用的吧。”来回扯皮,有什么意思。
“怀孕,我妹妹怀孕了。”楚怜怜道,“可我妹妹如何怀孕的呢?难道就她该死,那让她怀孕之人呢?我父兄顾念妹妹名声,不肯说出侯府的龌龊丑事儿。可若是我父兄有什么闪失,或因此失了官,我楚怜怜定宣扬得全天下都知道,霍侯府世子爷与他老爹的姨娘有染,不,是qiáng`jian,对,就是qiáng`jian!事qíng败露后,便yù除去楚家人以遮掩。我就不信,天下悠悠之口你侯府都能堵上。”
说着得意地笑起来。
明玫问道:“还有呢?”
楚怜怜见明玫远没有她激动,略略迟疑了一下,随即就笑道:“世子夫人不会不明白我说的意思吧?如果我楚家出事儿,至少得赔上你家的世子爷。你家太太未必在意,但世子夫人不会不在意吧?”
“所以你想怎样呢?”
“不过是想让说好的事儿兑现罢了。三千两银子京兆尹那里怕是拿不出来了,还得世子夫人补偿一下才行。另外金刀卫的事儿,想必还得世子cao些心。”
胃口还是不小啊。
明玫笑起来:“你编的故事很低俗。可是楚姨娘,你知道你妹妹本人是怎么说的吗?你知道你妹妹的贴身丫头沉香是怎么说的吗?你知道你妹妹跟他生孩子的那男人现在在哪儿吗?所以怀孕实qíng,霍家是有的,过程很详实,连细节都有,证人自然有许多,你觉得霍家会任由你胡说不成?”
楚怜怜一惊,没想到连那jian夫是谁都查出来了。
但她随即就笑了:“那又如何,侯府便是知道实qíng,难道敢公布出来不成?还不是得说家里进了贼。”
“侯府不原公开你妹妹无耻怀孕的事儿,顾及的是霍府的面子没错,可你真觉得这件事儿能动摇世子爷半分?你可懂这世上,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这种事儿男人沾上,不过是一个风流,最多算是下流。可男子用家世功名一遮挡,便什么都过得去。可是女子却但凡沾上,就是个死了。另外,编故事也要靠谱才行。想想堂堂霍侯世子爷,相貌出众,军功傍身,想要多少美貌gān净的女子不可得,非要你妹妹那种残花败柳?还□?到最后,你妹妹不过多污了一层名声罢了。”
楚怜怜本意不过是吓人的,她也不可能愿意把自己妹妹的丑事公之于众,只是没想到唬弄不住。若真是什么好处都落不着,她也不必顾惜妹妹的名声。便道:“世子夫人不用吓我,我妹妹反正是活不成了,自然会拼死一闹。不知世子爷和世子夫人可舍得下地位脸面……”
就纯粹要拼谁更不要脸是吧?
侯府世子是玉器,你家妹子是瓦罐,谁要跟你拼着摔啊。
明玫笑道:“楚姨娘难不成以为,只有你会编故事吗?就没想过,若妹妹传出与人通jian之事,你这位郑府的楚姨娘会不会被牵连到呢?”
楚怜怜一愣道:“与我何gān?”
“一家子教出来的子女禀xing,大都差不多少的,因此才有家传渊源之说,楚姨娘你说对不对。”
“什么意思?”
“听说郑伯爷女色不断,却有将近二十年,郑府没有伯爷子嗣出生了,偏楚姨娘就能。郑家其他人难道不会怀疑那贵子怀得蹊跷不成?”
楚怜怜不由大恼,还堂堂世子夫人呢,就敢这么空口白牙污上她来?
“世子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毁谤也是罪!本女子若被污陷,也不过拼却一死。”
一会儿要死两个人了。
明玫笑起来:“谁说不是呢。可若是真事儿呢?比如被查出那jian夫是谁,如何勾搭上的,如何成的事儿,细节详实得如你妹妹这般……楚姨娘当明白,这世上的事儿,真真假假原也说不清。比如你妹妹,明明有那么个jian夫,可霍家却愿当那人不存在。比如楚姨娘你,便是没有那么个人,也不见得郑家那几位大爷,就找不出那么个人来是不是?”
这世上的事儿,也并不是拼命就能达到目的的。
楚怜怜能在郑府立足,自然是因为有郑伯爷宠着,信着。郑家那几个没事儿也想找出几分事儿的大爷,有郑伯爷顶在前头,一向对她是苦无良策。
但楚怜怜原先也并不怕他们。反正跟了个老头儿,她过的就是有今朝没明朝的日子,真到了那时又再说。
象她这种,既不怕死,也不要脸的货,自然没人拿她有办法。倒混了个风声水起。
可如今她有了儿子,她就要替儿子想想了。
若有这样的闲话传出去,且不说郑伯爷会如何想,以后郑伯爷百年了,那郑家人以此作伐,别说分产了,让她儿子不得入祠,甚至把他们母子赶出郑家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楚怜怜瞪着明玫,恨不得上去抓她两把。
“所以楚姨娘,你有功夫在这儿瞪我,不如赶快想法通知到你父兄,让他们替你闭紧了口别透出风去,不然你妹妹的名声搭上你的名声全毁,连带的你儿子也跟着糟秧,岂不可怜。”
她以前敢拼死闹腾,因而在郑府得以横着走,那是因为她无所顾及,虽然也给娘家父兄讨些好处,但他们远不是她的软肋。如今哪怕她还敢豁出自己命去,难不成也能押上自己儿子不成。
楚怜怜傻在当场,然后她很快脸色变幻,身子一矮就跪在地上,成了个戚戚可怜的小女子,开始表现伤心yù绝水磨功夫起来。
明玫起身走人,再不理她。她倒也不敢追着喧嚷。
楚怜怜行事跟变脸一样快,转身就缠着霍侯夫人兑现承诺。出了霍家门,直接跟着霍家派出的管事儿再去京兆尹打点,给自家父兄好一番jiāo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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