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人见霍辰烨发脾气,忙朝云屯夏道:“你等既是诚心来贺,又怎可言辞rǔ及产子的母亲。”
是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和稀泥的意思。谁知那云屯夏却不接这梯子,只仰着头道:“若是此女身落有疾,可见并未受到神灵的祝福,我等又何须客气。”
何大人见他又说难听话,就忙打断道:“云大人想多了,今日宾客众多,将军夫人自是忙于招待别的客人……”
……
明玫端坐在小院正堂的椅子上,接收了这帮人的礼物,或一件玉佩,或一把弯刀,或一根láng牙,或一串什么珠……
云屯夏等人倒也客气,好像对她真的十分尊敬的样子,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只是他们中有一两个人,那么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那盯着她的眼睛十分让人不舒服。
收了礼物,客气了两句,明玫就yù起身走人。
刚要动身,就听那云屯夏问道:“夫人似乎对在下等人感到不耐,并不想在此多陪?”
明玫半歪着头看他,眨了眨眼睛道:“被你看出来了?”
云屯夏一怔,没想到明玫这么直接。连鸿胪寺的人都不敢这般跟使团说话吧?
他不知该不该表示一下愤怒,就将眼睛快速瞄向使团某人。那人面无表qíng,眼睛看着前方地面,却几不可查的微微颌首。
云屯夏便知就是此人了,便不再找茬,只顺口问明玫道:“却是为何?”
明玫道:“因为我不认识你们啊。因为你们远道而来,又有奇怪的习俗要守,不得已才陪坐这么点点儿时间。可我霍府今日,尊贵的客人比比皆是,怎可能只在此陪尔等。云大人,你说呢?”
明玫说的话毫不客气,没想到云屯夏却只哈哈一笑,道:“是我等不请自来,打搅夫人了。”他竟又懂礼貌又好说话了起来?
160第159章
送走北辰使团不久,霍辰烨就回了书房,坐听属下报告qíng况。
“未发现可疑qíng况。”一位属下道。他跟了北辰使团一段距离,然后回来报告。下一程,有别的兄弟接手。
听这位属下详细报告了一遍过程。霍辰烨没有说话。
旁边一位幕僚阮先生道:“这使团一定要见少奶奶是什么意思?难道就为了让少奶奶抛头露面一回,以折rǔ世子?”
从不曾听说过北辰有这样的风俗。还以为见了少奶奶会如何呢,害他们一番紧张布置。可是最后什么也没发生,对方客客气气的,真的送了礼物,没有语言冲撞。
霍辰烨看着桌上那一堆礼物,弯刀,佩饰,都是男子惯常随身携带之物,已经挨个检查了,没发现什么不妥。可这伙人前后态度反差这么大,让他心里很不踏实。
挞挞旦那伙人潜入大汤时日已久,莫非在西北见过明玫不成?就算见过,又如何呢?
霍辰烨思忖着,手指在桌上点了点,道:“不管什么原因,来霍府撒野,先给他一个小教训。”
当天夜里,这位使臣云屯夏先生在使馆里一脚踩空从台阶上摔了下来,把一张嘴摔得肿胀无比,吃饭说话都十分困难,也没脸出门了。
黎明,在京城某处的一所幽静宅院里,一位高大的男子站在窗前,手下轻手轻脚地进来报道:“主子见事英明,云屯夏果然吃了嘴上亏……”
男子听他报完,冷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然后慢慢笑出了声。他道:“……果然也是在意她的,很好,越在意就越有趣。”
满月宴结束后,霍辰烨迅速加qiáng了府里的巡卫力量。jiāo待明玫不可跟北辰人有任何接触。
他怀疑,那位挞挞旦,北辰硕果仅存的皇子,潜入京城了。
“此人心思狡诈,手段卑鄙。十分爱算计内宅女人。”
西北窦靖城,住着一小部分瓦布族人。他们有一个风俗,就是在除夕前一天,一家人会在地里埋礼物。然后初一这天,各自在指定的范围内去寻找。当然也需要挖掘一番,以示从年头到年尾都在辛勤耕作。
今年大雪灾,一大部分兵将分布在城外各村镇救雪抢险。窦靖城里便没有那么欢实。
挞挞旦属于留守在窦靖城里的一员。他就鼓动一个副将,仿照瓦布族民俗,带着一些士兵去埋礼物,说过年了,让大家乐呵一下,然后广邀在家留守的女眷除夕下午去挖宝。说不用等到第二天了,因为第二天是大年初一,要一家团聚呢。
当然,埋的礼物是挞挞旦本人提供的。挞挞旦此人,人长得英俊,曲折的身世,被打大的遭遇,一身的伤痕,外加,非常的有财。——黑道背景嘛。他爹死了,他跑去投奔军营了,群龙无首之下众土匪担心被剿,纷纷作鸟shòu散了。
许多留下来的财富,便成他的了。
当然这挞挞旦就表示,这不是他一个人的。这些东西来路不正,他要用它们帮助大家。
挞挞旦平时就是这么一种高大的乐善好施的形象。
就这么一群兴冲冲去挖宝的女眷,成了他要挟某些将领的法码之一。
后来,挞挞旦虽败走,但有不少北辰贼子藏匿在大汤,因为和大汤人长相相像,或混迹大汤人群中,或隐藏不出,一时很难清除gān净。
“战中,他们就曾掳过别家女眷做要挟。也试图打过huáng莺的主意。”霍辰烨道。
所以他才把这两个人带回了京城,在她怀着身子的时候?
想想反正已经这样了,是什么原因带回来的有何关系,她又何必多此一问,便直接问自己关心的问题:“那些女子,后来都死了么?”
“……那倒没有。”霍辰烨道,看了眼明玫,怕吓着她,他没有说后面的话。那倒没有死,不过都失踪了。据说,大漠那里人丁越来越稀少,他们需要女人生孩子。
明玫听着都没死,便觉得没什么好怕的,心里就放松了下来。
那人计夺窦靖城,自然耍的是诡计。后来孤军深入以弱敌qiáng,自然还得继续耍诡计,有什么稀奇。
敌我双方嘛,自然各显神通。
她很快把此事放到脑后。终于自由了,感觉太好了。
然后,让人请扇儿的丫头小红姑娘来喝茶。
当初那什么香囊怪东东,最后霍辰烨罚了huáng莺禁足。
可是明玫觉得,如果真有人把这种东西弄进府来,反而是扇儿和小红这对主仆最有可能。
怡畅苑里,所有人都是临时搭凑起来的搭档,她们互相间没有那么熟所以没有那么好的配合度,跟主子时间短也没有那么高的忠诚度。敢不要命地把这种东西往府里弄的,没有很铁的关系怎么行。
huáng莺那人,行事很自我,对下人并不和善。虽然可能手里有钱,打赏会比较大方。除此之外,她笼络下人的手段有限。
而秦氏弄到怡和苑的这些人,基本都有两个特点,一是在府里当差多年没出过大差错,二是当差多年并没得到主子的青眼。这样的下人,至少多数都是本份的。这样的人,就算贪图赏银,也不太可能短期内就长出这么肥的胆儿来。
但是小红不同,小红是当初扇儿离开侯府去寻霍辰烨时,霍侯爷买给她的小丫头。这些年两个人一起吃了不少苦头,有着深厚的革命qíng谊。只有她们俩,可以共享这么大的秘密。
人关在后罩房里,给东西吃给水喝,被问的问题只有一个:“香囊是怎么回事儿。”
第一天小红很配合,细细回忆,默默试探,答话就在香囊本身上兜转。什么香囊怎么得的布料谁裁的谁做的送给了谁什么qíng况下送的,还反问现场嬷嬷:“难道这样做不对吗?”
那嬷嬷得了嘱咐不理会她,大家互相挺着。
答不对问题是没有觉睡的,小红晚上被反复叫醒,才到后半夜,这丫头感觉就有点儿混沌了。谁知她要了一碗水,竟然不是喝的,忽啦一声泼在了自己头上。她就这样坚持着让自己清醒。
这丫头倒是有些qiángxing。
不过明玫也不理会。这事儿她不急。已经这么久了,慢慢查便是。只看这丫头能撑过几天了。
没想到她不急,有人急了。
扇儿见小红被明玫叫过去问话,她去接人明玫也不放,之后丫头一夜未归,第二天就哭求到了霍辰烨跟前。
霍辰烨从外书房回来,细细跟明玫说了这件事儿。扇儿几天前就向他坦白了,她就是想在抬姨娘那天留下他一晚。
说府里有个叫孙六的赶车的,人很活络,和别府上的一个赶车的挺熟。
那人最近发了一笔横财,竟也去那红灯区混了一回,体验了一把那高端洋气的生活方式。
这人后来便免不了偶尔拿这话题chuī水,于是就传到了孙六的耳朵里。
正好扇儿回府之后,怕夹在huáng莺和明玫之间两不讨好,便时常以她娘亲病重为由,时常回去探望。霍府的下人多集中在霍府后街那片,大家互相传来传去,扇儿便知道了这么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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