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完奶的小六一吐个泡泡。
“噢,知道了,你说你帅得冒泡是吧?”说着自己笑起来,“小东西,你要不要这么自恋啊?”然后扭头对霍辰烨说:“刚喂完奶,我抱他去院子里走一走消消食。”
然后母子俩出去了。
留霍辰烨一个人在那里僵坐很久。
165第164章
今年又是一个暖冬,已经十一月天了,还是整日里阳光和煦的,微风也chuī面不寒。除了清晨和傍晚显冷以外,其他时候,一身薄袄就逛大街了。
象明玫这种,睡得早起得不早的人来说,影响其实不大。但谁让人家娇弱呢,也出个门儿就得披件厚披风啥的。
想起去年岁末,老天好像把憋了一冬的冷气都集中起来释放的qíng形,大家还是该做厚棉衣做厚棉衣,该储存粮食储存粮食,一点儿都不敢大意。
府里的事儿不用明玫cao心,她便去了趟学堂。
自家的学堂,看着哪里都觉得亲切啊。
简夫子不但自己在学校,还把他的好基友,真正的教出传胪弟子明琛大哥的授业老师赵夫子也忽悠了过来。简夫子算是名义山长,具体还分管着学堂部,负责启蒙以及初级教育的,赵夫子分管学府部,是真正严格的奔着下场应试去的。这边乐呵,那边严格,很和谐。
学堂对贫困学生管吃管住是真,但是,不管穿,也是真。
于是家境的差别就很明显地表现在衣着上。
这时代的人们很重师重学,觉得有学问是件极清雅的事儿,而贫困家庭,混温饱是主要目标,有子弟能在成规模的学堂里读书,那也是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儿。
所以一家子最好的衣裳,估记都会穿在学子身上了。
可是明玫去学堂里看了之后,真是觉得各种心酸啊。不说补丁了,能补起来至少也说明是完整的。有的连补丁都没有啊,薄袄上白棉绽放还好说,屁股上也开花算怎么回事?
简夫子这老头儿,明玫印象里是在贺府养尊处优的,脾气大大的,对来拜访的文人名流也常是走高端洋气孤标冷傲风的,没想到竟然会在他自己的小屋子里,凑着油灯拿着针线帮学生补衣裳。
油灯啊,针线啊,补衣衫啊,那种各种文字叙述里表现母爱的描写啊,发生在这老头儿身上。
并且这老头开始会唱穷了,见到明玫就一个字儿:银子。
看看这些娃们多可怜啊,现在还有学生穿着秋装单衫呢,天若忽然大冷了怎么办啊,会冻死人的,八拉八拉。
明玫:“当我冤大头啊,往个无底dòng里使劲填?我填得起么我?”
把个简夫子吓得当时针就扎了手指头。不带这样的啊,学堂顺利开张,架在面上的是他简夫子啊,现在你东家不玩了,让他怎么办啊,让学生怎么办啊。
当然也就扎了一下他就静了下来,知道这弟子主意多,见识也不少,见解更奇特,虽然说的话字面意思是这样,但实际上可能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明玫果然表示,衣裳是绝bī不免费提供的。但是可以提供机会,让大家用双手去挣。
“夫了啊,你的观念不对啊。怎么做个针线还关着个门窗偷偷摸摸的?”
简夫子不好意思了一下,不过在这个弟子面前,他也不甚惭愧,翻眼骂道:“什么人象你这样,进来门都不敲一下?”让他把针线往桌下藏都来不及。明玫大觉冤枉,哪是她呀,是护卫gān的好不好。
简夫子不听这些,忙着催她:“快说快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当然了,明玫过来一趟,就是要给他说明白的。只要做通他的工作,其他的这老头自会想法办妥。这是个很有行动力的老头。
明玫扯了扯那衣裳,“夫子你都不怕别人笑话补衣裳了,学子们就高贵不能自己补吗?谁的衣裳破让谁自己补去,不会就学。你在这儿拿针拿线算怎么回事儿?你能顾着几个人?”
“他们还小,要面子,怎么会gān?”
“嗨,怎么不能,把你这偷偷摸摸的技巧教给他们呀,不就面子也顾了,衣裳也补了。”
简夫子又翻眼。
“找些能换衣裳穿或换些零用钱的活让学生们gān吧,那才是解决之道,想过好日子要想法开流嘛,光靠艰朴是不够的。”
“学子当然以读书为第一要务,怎么能làng费在这些琐事上。”
“拉倒吧,这是琐事?这是生计大事啊好不好。何况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不知稼穑苦,怎当父母官?君子固穷和懒汉受穷是有很大很大的区别的。会读书不会做事的人是蠢才,死读书不如不读书(是这么用的吗?)那些游学的,长了见识阅历,你敢说人家是làng费了时间?那些状元学士,为什么总要下去地方上历练几年才能高升,自然是朝廷需要这种有经历的人才啊,实gān家啊。为什么说内宅儿妇人头发长见识短,因为她们眼界窄啊。纸上谈兵的将才,能用吗?祸国秧民啊……并且,你可以想法一边教书一边做活儿嘛,就象农人一边耕田一边唱歌一样……”
明玫把自己能想起来的理由都拿出来胡乱忽悠着,简夫子听得很认真,然后对她最后一句很感兴趣:“比如呢?”
已经在想教法方法了,看来对做工一事接受良好啊。
这果然是个有见识的老头啊。
“比如你要教启蒙班字,就用大白纸写出这个字的一笔一划来,挂在大家都能看到的前方高处,你站在前面一遍遍地念,让学生一遍遍地跟读。手上不耽误做活儿啊。”现在的教学方式只有一种,夫子站在前面念,学生跟着读。然后夫子可能讲一讲意思,或者讲都不用讲,半懂不懂gān背书。当夫子的,连个板书都不用。
“比如可以做活儿时教大家背文章啊。比如你要给大伙儿讲那些见识阅历,都可以在大伙儿gān活的时候讲啊。反正不用动手写的,都可以边做活儿边进行啊。”
“当然,做活儿以自愿为主,有的不愿意耽误学习的学子,安排夫子按进程教学就是了。”
这时的文士很怕沾上铜臭之类的,让学子赚点钱,跟玷污了他们似的。
可是能清高到底吗?不给月钱肯不肯执教呢?喝西北风能不能管饱呢?
……
总之后来明玫再去,就看到简夫子站在一片纷飞鹅毛中,大声在领着大家背文章,领一句,背一句,反正坐着也是摇头晃脑闭眼睛,戴着口罩gān点儿活也好,虽然声音含糊不清,但也是学习啊。
这多好,用自己的劳动,换取布料,换取银子,勤工俭学嘛。
其实不只是勤工俭学,明玫知道,按现代的劳动法,他们绝对是被剥削者。但是,在这个手工业不发达,没人提供工作机会的时代,她也算做了好事吧。反正劳动力làng费也是一种làng费啊。
去年的大雪,棉花贵了多少倍啊。就这也有价无市。
今年她要限量供应羽绒制品,好不好用了就知道。让那些贵妇们,以穿上羽绒服为荣,无有羽绒服为耻。
赚了银子,可以适当贴补一下这些学子们。当然,他们是没有羽绒服穿的,要不然,怎么卖高价啊。——阶级的差别,无处不在。
当然以后,她的计划是,让贫困人家的孩子半工半读起来。不但能解决读书问题,也同时解决家里的经济问题。
这明德大学堂里,免费生占了绝大多数,只有个别,使奴唤婢的公子哥儿,是真的冲着简夫子的名气来的。当然,人家是jiāo费生。
后来,听说曾有人质疑简夫子这么做,会耽误学生的宝贵学习时间。
简夫子胡子一蹶道:“怎样,我就是这样教出状元来的。我第一个状元弟子,他做过河工,会修河道,仁宗帝大赞的,有人天生就会吗,当然是边读书边做河工学的。我第二个状元弟子,他会种瓜种豆,伺弄庄稼是一把好手,为官也体恤百姓,先帝爷评价是一介好官……”
他曾带的学生是真牛,别人也无话可说,何况对大多数学生来说,如果不是学堂免费管饱,饭都吃不起了,还什么学习时间不时间的,能贴补家用不知道多开心。
这些童工们,gān活很认真。毕竟不用饿肚子,还可以挣银子。挣银子对于这么小又曾经挨饿的小盆友来说,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读书考状元什么的太遥远,眼见的银子才最实用。
而隔壁要下场应试的学府部的学子,赵夫子那个家伙抓得死紧死紧。
。。
而霍府里,最近怡和苑里很安静。自上次霍辰烨去过怡和苑后,huáng莺就再也没有闹过了。两个姨娘算得上是悄无声息的过着日子。
毫无预兆地,天忽然yīn冷yīn冷的。
明玫看着面前fèng制成功的羽绒服,上身试了试,又轻又暖,那久违了的感觉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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