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他狠狠地诅咒道,也不知道是冲谁。
“可是这件事儿,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想法周旋,而不是一头撞死。你来救我我很感激,但感激归感激,却感激不至此。我想,你心里一定也觉得,能为你殉节的人,能付出xing命维护你的人,也从来不会是我,对吧?”明玫道。
霍辰烨咬着牙,这是什么混话,他拼死救她回来,是为了让她一头撞死殉节?
他冷着脸尚未开腔,明玫已经接着道:“可是现在这件事儿已经出来了,我们没办法当它不存在,没办法回到从前,我们只能往后看,想想以后的路怎么走。”
“你若能忍耐我这样的过往,还想一起过日子,我以后就尽力去学,怎么样做个合格的正室夫人,怎么处理好内宅事qíng,怎么照顾好你们一家,照顾好你的女人们,好让你的女人们心qíng愉快,能尽qíng尽心地伺侯你。我想别的女子也不是谁天生就会此道,我们总能把日子平淡地过下去,和别人一样,过成这俗世间的大多数……”
霍辰烨冷哼道:“谁要和你,成为什么狗屁的大多数!”
明玫道:“那么或者你有本事,能求动圣上,开个先例。你不是有功之将吗?你不是圣上近臣吗?能不能求个恩旨,让他否了他爹的圣意,赐我们和离或者休弃都随你,我都同意。至于贺家那边,我来处理,可以么?”
霍辰烨闻言,手上青筋根根bào起。她说什么,求恩旨,为和离?他眼睛喷火地看着明玫,看着她面色平淡,嘴巴一张一合地自顾说着。
“这样的话,让我带走六一好吗?他还太小,我不想让他长于别人之手。我可以住在京城方便你去看望他,我也可以离开京城有生之年都不再回来,随你的意思。我会把他带大,好生教养,按你们霍府的意思,请师傅教他文武艺,什么都给他最好的。
霍家子孙,我不敢夺。十五岁束发,他能自己照顾自己,就让他回归霍府。以后他仍是霍家的子孙,和我没有半点儿关系,我以后可以再不见他……只求你这件事儿,你答应了可好?”
明玫尽量说得心平气和qíng真意切,霍辰烨却越听越怒,到后来他脑袋嗡嗡的,好像把她的话字字句句都听得清楚,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进去。
他忽地一拳砸在梳妆镜上,把那可恶的照着他愤怒扭曲的脸的镜子砸得碎裂成许多片,一条猩红的血线在那满是裂纹的镜面上缓缓向下蔓延。
霍辰烨却完全没觉出痛来,他两步bī近明玫,狠狠盯着她看。这是怎样一个无qíng的狠心的女人啊,到今时今日,她想的竟然是逃离,离开霍府,离开他?
他抓住她的肩膀一阵摇晃,他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女人,你到底长没长眼睛长没长心?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明玫被他晃得一阵头晕,霍辰烨还在叫嚷着道:“你总撵我和别人双宿双栖,是不是你自己早有此念?”
他说着笑起来,“哈哈,和离?休弃?好让你和别人风流快活?你休想!贺明玫,你是我求来的,我会放你走?啊,那我这些年岂不是个笑话,你就给我死了这份心吧,或者你慢慢等着,等我死了,你再去……贺明玫!贺明玫!”
那个叫贺明玫的,身子软软无力,窝囊的,又晕菜了。
181第180章
明玫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她紧紧咬着嘴唇,似在尽力忍耐,却又无声无息。
她最怕冷,这样的天气里,她竟然额头鼻尖儿上都有细密的汗,心知她刚才必是难受得厉害了。他心里又气又急,又后悔刚才自己的举动,又憋闷委屈,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对着明玫大叫道:“贺明玫,你给我醒醒,谁准你昏倒,谁准你装晕!你快给我醒醒!”
金医士被催着飞奔而来,一边施针急救,一边jiāo待:“少奶奶qíng形不对,速请贾太医过府来瞧瞧……”
霍辰烨手心出汗,急声叫人去请,然后又连声问金医士:“怎么样,她怎么样?”这个死女人,她到底怎么了。
金医士看着他,皱眉道:“我jiāo待过让你不要气她,你倒好,刚才大吵了一架?”他扫了一眼乱糟糟的地上,“现在以我的水平,只怕胎儿不保,只能指望贾太医的妙手了。”
然后又忍不住道:“烨哥儿,你没事儿砸镜子玩?也不怕碎片飞到少奶奶身上伤了人?自己去救回来,气不过还要自己伤了才好?现在痛快了没有?”
他做大夫的,又是军医出身,被敌人砍了那是没办法,最烦那种没事找事儿型的伤病。
霍辰烨被他前面的话击到,根本没听到他后面的唠叨,他不知道是喜是惊,傻了半天,才道:“胎,胎儿?……怎么会……怎么会……”
“不过,烨哥儿,你想开些。这胎不保也有好处,少奶奶的身体,这时候受孕,只怕勉力维持到分娩,会有诸多危险。”
“……危,危险?”霍辰烨道,看了看自己刚才抓住她乱晃的手。
“小少爷还小,少奶奶好生保养身体,将来多少小少爷不能要,你也不用急在这一时。”金医士安慰道。
霍辰烨呆呆的,没有说话。
贾太医来细细诊过脉,和金医士意见一致:这胎尽力保还是有些把握的,不过于大人来说却不宜要,否则随着胎儿越大,大人的身体越危险。
霍辰烨心里乱糟糟的,站在那里傻了半天。
被人掳了,他可以救她,身体有病,他却无可奈何。还有她那该死的,乌七八糟的心思,也让人如此地无力。
霍辰烨问:“她身体,怎么才能康复?”
“只有些奇方良药可试了。另外就是,保持心qíng愉悦,生不得气。”
奇方?霍辰烨见过一个,明玫说那是个奇方,就收在她的的梳妆台里,只是听说,那药引极难得。他顺手翻找出那药方,让两位大夫过目。
两位都很认可地点着头,又摇着头。贾太医见识多,说这药方治病确是有奇效,尤其对妇科,别说是少奶奶这种宫寒的,便是子宫有伤,也很容易愈合呀。
他说这方子他见过,早些年宫里曾有位贵人用过,以前伤过的人,后来都怀孕生子了。不过么,贾太医指着那药引道:“这雪蟾本是毒物,又有灵xing,生在那极地冰寒的地方,本就极少见,更难捕捉。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啊。”
宫里的贵人们哪个不想得这一药引的,可惜寻而难得。他玩笑道:“有人若得了此物进献,那就是锦绣前程啊。”言外之意是,这东西是有钱有权也买不到夺不来的,少奶奶若想用此方,看运气了。
霍辰烨听了,默默收了那方子:怪不得她一直收着这方子,却一直用不上。
方子可以慢慢想办法。此方不行,再寻别的方子吧。至于心qíng愉悦,霍辰烨看了看明玫,这个他不担心,她常心qíng愉悦。把他气死,她还能笑出来呢。
明玫清醒后,对着围着她的人不好意思地笑:“我身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爱犯困,说着话就能睡过去。刚才又睡着了吧?”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霍辰烨冷着脸,看看,还能笑出来呢。
明玫看看金军士,看看贾太医,大家都挺严肃的样子。她最后看着霍辰烨道:“怎么,难不成我病入膏肓了?噢,那不是更应该笑么?”和离也好休弃也好,两家面上都不好看。死老婆多好啊,再找高门贵女美娇娘,什么都不耽误。
两个大夫互看一眼,知道这是刚才架没吵完呢,忙jiāo待霍辰烨一声:“决断宜早不宜迟。”然后收拾东西出去了,好给他们空出战场继续吵。
霍辰烨听了明玫的话,又想怒想飚来着,但生生忍着了。只在心中鄙夷道:仗着副极能气人不能受气的体质,你qiáng!
他心里纵然还有气,却也被这番连惊带吓地弄忘了些,只是一时脸上还转换不过来表qíng罢了。
他坐在椅子上,脑中反复想着两位医者的话,脸色yīn沉。好好的,她的身体怎么弄成这样儿。好好的,他们怎么弄成这样儿。
一时想着这孩子留不得,万一明玫有个万一,可如何是好。一时又想着这孩子来得很是时候,两个小东西年纪差得少,正可以作伴儿,明玫要顾惜身体,照顾孩子,就会收了旁的心思吧。
他不是真的相信她会和别人怎么样,但那某些qíng景就是那般挥之不去,让人心里无比烦燥。他对于她,可有可无?
霍辰烨摔摔头,看明玫一眼,无论如何,放她一马,等她生了再说。反正外面什么野男人,他先收拾了就是。
寻思来寻思去,觉得还是倾向于前者,听医嘱总保险些。
只是不知道明玫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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