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冷气被完全无视,明玫看着他,聊起了家常:“霍辰烨,你要走了,我好担心。”
霍辰烨嗤道:“……你会担心?我用你担心?你担心你自己就行了!”
“我就是担心我自己啊。”明玫道,“外面肯定风言风语的,让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说我以后出门,会不会被口水淹死呀?你要在家就好了,谁乱嚼舌头你去给我捶死他。”
霍辰烨发现自己又自作多qíng了,噎了一下没有说话。然后又默默在心里说这种事儿谁敢当面说?当面说了你不会反说回去把人气死,不是长着气死人的嘴吗?至于私下窃窃私语什么的,二皮脸还怕这个?
明玫把霍辰烨弄得没脾气,除了瞪她也没别的招。她却继续轮着二师兄的武器上阵,摇着他,十分地委屈:“你怎么不说话,你不管我死活了?你果然不关心我,也不问我被掳之后的qíng形,也不管我被救之后的事qíng。”
霍辰烨呕得要死,好象怎么说都不甘心,半天才道:“有什么好说的,你被掳之后,不是过得很舒坦么?”
“哪里舒坦?谁被掳了会舒坦?霍辰烩,你没见我消瘦了?”她把脸再凑近一点儿,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收到了一记眼刀,“你没见我回来后身体大亏,又是昏睡又是晕的?”
“……什么时候昏睡过?”
明玫笑道:“下午啊,我昏睡到刚刚才醒,噢,还有些头晕呢……”
霍辰烨:……鄙视她鄙视她鄙视死她。
就这么这个笑眯眯,那个冷兮兮地对了一会儿眼,男人悻悻地别过了头去。
明玫见男人的态度有些软化了,她却忽然多愁善感起来,轻声问道:“霍辰烨,你说,经过这事儿,咱们以后还能好好过日子吗?”
霍辰烨闻言扭头看着明玫,半天没有说话。
他不象明玫,会想些什么这样那样的生活方式了什么的。在他的概念里,老婆要对他从一而终,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死人。而他们俩,当然要荣rǔ与共。她被掳了,是她的不幸,更是他的耻rǔ。
当然挞挞旦此番,不只是为了掳他女人以羞rǔ他那么幼稚,他们有他们的算计。说到底,身为武将家的女眷,明玫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她能平安回来,而不是被绑到两军阵前已是侥幸了,他怎么会为这件事儿再怪罪明玫。
他恼火的是她的态度,面对挞挞旦时的态度,和回府后对他的态度。让他甚至觉得,她对那个挞挞旦是有好感的,而对他霍辰烨,是不耐烦的。
“不是你口口声声地要搬走要和离的吗?”霍辰烨最气恨这个。
明玫道:“你一直对我那么凶,让我以为因为我被掳的事儿,你厌恶我了。所以我才使xing子,装硬气,怕被你看贱了去。可现在我知道不是那样的,你还对我好,还担心我的身体,我后悔了,我后悔说那些话……”
霍辰烨半天没有说话,他低头盯视着她,没看出她在说谎,便哼道:“知道就好。”
“那你呢,挞挞旦说过那么过份的话,你会不会介意?”明玫问道。
这件事儿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她当然知道他介意。只是他不说不问,她就得主动提出来,看能不能缓解那个结。
霍辰烨终于忍不住问道:“他说你身上有他的印记?你身上那个牙印,到底怎么来的?”
牙印的问题,霍辰烨很早就问过。明玫说,那是儿时和明璇打架,被那无良姐姐咬的。
现在正主儿出现,明玫当然不会再隐瞒,便详细说了第一次遇到挞挞旦的qíng形。然后又忙撇清道:“我那里才八岁啊,第一次去西北,没想到遭遇这个,这些年我都不记得那事儿也不认得他人了。你别想多了乱吃飞醋啊。”
“原来是旧识。”霍辰烨道,还真有些酸酸的,“那你还有没有别的要说的?他真的,给你换过衣裳?”
“……若换过呢,你还要不要我?”明玫看着他,认真地问道。
霍辰烨嗯了口唾沫,声音gān涩:“真的,换过?”
霍辰烨其实一直不信的,他是了解明玫的,她对人和气愿意维持着你好我好大家好是一回事,但若真被冒犯,她绝对不可能还在那里跟他悠哉地晒太阳赏花,她咬也会想法咬他好几口去的。
这女人烈起来,他又不是没见识过。
只是,明玫的脸色怎么这么奇怪?莫非,真有什么qíng况?
明玫不答,只默默看着他不语。
霍辰烨脸色铁青,心越沉越低。他手臂使力,慢慢把明玫按进怀里,口中喃喃道:“我会宰了他的……我一定会宰了他的……”
谁管你宰不宰他。明玫固执地抬头盯着他的眼睛,弱弱地问道:“那你,还肯不肯要我?”
这话让霍辰烨更加地心酸。那虽然身材小小,但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贺明玫呀,跟他刺猬一样的吵闹,口口声声要和离,原来是害怕这个。
他怒声喝问道:“你是我老婆,我应该要谁?难不成你这脑袋瓜里,又在想什么退路不成?”
明玫看着他,就慢慢笑了起来,那笑容,很有几分恬淡安心。这个男人,脾气又坏,人又博爱,但有时候,还真是很男人。
她攀着霍辰烨的肩膀道:“我站得好累呀。”
霍辰烨正qíng绪有些激动,被她这忽然完全不合气场地话弄得一愣,然后便不怎么温柔地揽紧了她,把她抱坐到一边的凳子上。
明玫搂着他肩膀不下来,在他颈窝处蹭着撒娇。霍辰烨没法,自己当了ròu垫坐下,让明玫坐在他身上。
明玫静静在他怀里窝了一会儿,才慢吞吞道:“那时候我被敲昏了,我其实不知道谁换的衣服。不过我想,应该是挞挞旦的女随从给我换的衣装。”
“是吗?”不是为了哄他吧
“因为那时候,挞挞旦根本不在。”明玫笑道。
霍辰烨心里一松,才知道被明玫作弄了。不由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道:“那你不早说,故意气我。”
“谁让你不问我?还有什么想问的一起问啊,不然自己气坏概不负责啊。”
“那在山坡上,挞挞旦跟你说什么?”
明玫看着他笑:“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不过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提前告诉你吧。他说:‘我说了这么多,如果他还能容你,倒是可以跟着他过过日子。’”明玫当然没说,他后面还有“他若对你不好,就来找我”之类的话。
霍辰烨冷哼:“你很得意是吧,倒是有qíng有义呢对你。”
“谁让咱可爱呢。”明玫道,很快又正色道,“虽然我听不懂他跟属下的谈话,但我总觉得,他图谋不小,并且胸有成竹的样子。并且这个人很是能忍,又很会麻痹对方,尤其对你,很是了解的样子。若战场相逢,你对此人还是多些忌讳的好,能一招制敌就别用多招,gān净利落地斩落马下就好,别再见个礼叙叙旧什么的……”
明玫絮絮叨叨的,霍辰烨却呵呵笑起来,“知道了。”他说。
那么,挞挞旦可以去死了吧?
明玫看霍辰烨一眼,这么大男人了,时哭时笑的,有意思吗?
她忽然道:“这次被掳,我遇到huáng莺。我们在同一辆马车里。”明玫道。
霍辰烨很感意外:“huáng莺也在车里?”
“是啊,这么互相讨厌的两个人被放在一起,多可笑。她比我先到,被绑得不能动弹。她朝我吐口水,嘴巴不gān不净地骂我,说我沦落到糙窝里,便及不上她半分。并且她人很兴奋,言辞凿凿说我们两人同处于危境中,你必会先去救她。”
霍辰烨诧异,没想到huáng莺会这般挑衅明玫。
“马车上闲极无聊,我就会嫌弃地想,这么把自己置于险境的女人真是愚蠢。但也忍不住会想,是什么给了她这样的底气,让她敢说你一定会先去救她呢?”
“后来才想明白,她虽然偏执,但其实很聪明,她知道她在你心里的份量,知道你定然放不下她,不管你嘴里怎么说狠话……你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霍辰烨听了,本想说那时候那还不知道明玫也被掳了。可如果知道了,真不管huáng莺了么?
他后来就知道了,在大孟城,可他也还是先去救huáng莺了。不为别的,因为那是最合适的选择。
挞挞旦显然是有意如此安排,让他无法兼顾,好让明玫误会他的。
他动了动嘴唇,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半天才无力地道:“只是欠她的恩qíng,总要还她。不过,她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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