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撵回家了。小姐小时候有二个奶娘,一个钱妈妈在小姐身边不过一年,就辞去了。然后就是周妈妈,一直跟着小姐。直到四岁的时候,太太说反正小姐也不用吃奶了,又说周妈妈仗着奶过主子架子大了,就让周妈妈出府去了。其实奴婢觉得那周妈妈极好人对小姐也极关爱的。她生了小孩夭折了,把小姐当亲的一样爱护。她男人人很老实,初时也在家里一家什么铺子里帮过忙,后来周妈妈被撵之后,一家人不知到哪里去了。反正小姐屋里,你知道,当时六姨娘身边的人都被打发了,说死了人的院子,院里人只怕都沾上些霉气。只我,因后来六姨娘七个月的时候,时时喊腰痛,随时都会生的样子,奴婢胆小,有好几次害怕。六姨娘看奴婢吓到了,也说万一生产时吓到小孩子不好,就把奴婢又遣回花房去了。所以那时才没被打发出去。后来有一次贺老爷偶然见到奴婢,想起来奴婢曾伺候过六姨娘,便说六姨娘一直说看多了漂亮丫头会生漂亮丫头,可不就生了个漂亮丫头。就又把奴婢叫来服侍小姐了。”
“府里花房呢,我怎么没听说有?”
“前几年就撤了,说府里花木好,各屋也自己养些喜欢的花,不需要专门再弄个花房养着,太占地方。府里地不多。后来就散了花房。”
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么?
“府里服侍过六姨娘的人,还有没有其它人,小丫环,婆子,等等?”
“没有了。或许有,奴婢不知道,奴婢才跟着六姨娘三个月,一直跟在六姨娘身边,六姨娘人好,说奴婢小也不让奴婢做什么,只陪着她说话。她身边的二个姐姐倒相熟,只是现在都不在府里了......小姐问这些,可是有什么事。”
“没有,只是想起来问一问。一直没有人给我讲起过六姨娘的事儿,今天金妈妈突然提起,才想找个人问问那时的事儿的。谁知熟知六姨娘的,竟没有人在府里了。”
“是。那时说有道士卜出了府里要有血光之灾的凶兆,谁知后来果然应验在六姨娘头上了。老太太发下话来,不许府里人提起六姨娘,不然直接打死呢。大太太便管束着不许人提,后来便没有人敢提起。”
“老太太说的不让提?”
“是啊。”
大太太自然是最会用枪的那一个,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
疑心生暗鬼,有那么一种人,不是做了亏欠别人的事就补偿人家,而是觉得对不住人家就加倍欺负人家,用以遮掩自己的心虚。
可是别说找不出什么真凭实据,纵是有,只怕她也不能奈谁何,甚至不能让人知道她有凭据,更甚至不能让人知道她曾试着找证据,免得被人悄然收割了。
她只是试图理一理自己被厌烦的原因,看能不能想办法化解,目前看来似乎是不能。可即便是不能,甚至即便自己可能被yīn死,也不能自己生生被吓死。
日子该怎么过还是要怎么过的。
这天请安出来,才走过邀月亭,走在前面的五小姐贺明璇忽然扭头狠狠瞪了贺明玫一眼,指着她怀里的尼尼道:“你怎么把人家狗狗要来的?”那天她眼睛都哭红了,那小气表哥都不肯给,竟然给了她,贺明璇看到狗狗就心生不愤。
“......只是借我养几天。”贺明玫不想刺激她,简单答道。
贺明璇站住脚,朝左右看一眼,对丫头们喝道:“你们都远远退开,我有话要和她单独说。”说着一指贺明玫。
四小姐领着自己丫头依然自顾远走,六小姐带着自己丫头依然不远不近地旁观。
司茶司水闻言便往贺明玫身边跟紧了,目露警惕,一边一个地护着。
贺明玫回想了一下,最近压根没有招惹过她半分,这又是要gān嘛?看着气势汹汹的样子,还敢又动手打她不成?
贺明璇见司茶司水不退,怒道:“你们是聋的不成,叫你们退下听到了没有。”
司茶司水只看着贺明玫不说话。
贺明玫掂量了下,贺明璇的丫头虽都闻言退开去了,不过这小姐要真不管不顾地动起手来,自己也挡不住,便道:“五姐有话便说,咱们姐妹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么,何必要背着人,何况还是身边丫头。”
贺明璇气的冒火,道:“说就说,我问你,你姨娘短命死了,为何硬说是我姨娘害的?明明就是你这个祸害克的,你看你一出生她就死了,关我姨娘什么事儿?”
“我没说过啊,并且我也没听说过六姨娘的死和五姨娘有关啊,五姐为什么这么心虚?莫非真有些关系?”
“你个死丫头,你还敢混赖人,上次赖我推你,这次又赖我姨娘,别以为我上次饶了你这次还会饶你。”说着她便冲过来。
司茶司水对付她已经有些经验,司水护着贺明玫,司茶连臂带腰一把抱住贺明璇,一边叫她身边的丫头来扶:“奉书奉画,快些扶你们小姐回去。姐妹们有事没事儿的闹一场,可是不象呢。再闹到老太太那里,只怕大家都得落了不是,上次的罚还不够吗?”
奉书奉画仍磨磨蹭蹭不肯上前。
这妞又是撒的什么泼?有本事你去大小姐二小姐面前耍横试试看啊,看她们敢不敢直接抽你。有本事到三小姐面前耍横试试看啊,看看不用三小姐动手动口,贺老爹是不是还疼着你护着你?明明没那胆子试么,该装死的时候也会装死,偏满府里就敢在咱面前张牙舞爪,把欺负个比你小的没娘娃当能耐本领,真是羞死人了。
或者你有本事到外面试试去也行啊,看看你这贺府得宠的五小姐可有多少能耐脸面让人卖你的帐。看看尼尼就知道了,听说那时为了要人尼尼哭的喘不过气儿来,眼红成了兔子。可看看快哭死了可曾有人可怜半分,倒白白送上门去丢了一场人。
贺明玫看贺明璇徒呼无力,人身安全有保障,早放下心来,心里恶毒吐槽完,吸口气大着胆子走近几步,正色道:“五姐姐,为了帮你遮掩,奉琴都被赶出去了,你还不认帐么?我上次没有当着大家揭穿你,不过是顾着姐妹qíng份给你留点脸面,让你受轻些罚,没想到五姐姐竟然反怪起我污赖,那五姐姐要不要和我去太太那里好好分说明白?”
“你尽管说去,你去说我也不怕。我明明没有推你,我离湖边还远呢,是你自己一步步退到冰上的怨谁?你就是非要污赖我我也不怕,谁会信你混说呢,难道爹爹会信你不成,我已经给爹爹说过实qíng了,你别想吓唬我。”
贺明玫看她那样子,听她那么讲,忽然就信了真不是她推的。那天也是雪天,地上有明显的脚印,赶到现场的大人们如何能不知道贺明璇当时在哪里。
那大太太为什么还将奉琴处理得下落不明呢?让本来能说清楚弄明白的事儿,落得现在个不明不白姐妹间瞎猜疑。或许,这正是大太太的目的?
管束着下人不让传六姨娘的闲话,所以这些年连司水司茶在她身边都不敢提及。府里却偏有五小姐因像了六姨娘才得宠的话传出来,偏有六姨娘之死是五姨娘所害的闲话传出来。
这pào仗女只怕也是人家手里的一杆枪呢,随点随着,好使的很呢。
贺明玫想着,便不想和贺明璇多罗索,和她说不明白。顺了口气道:“既然五姐姐这么说,我就信你,至于六姨娘的事儿,我根本就没见过,根本就不记得,所以如果有人说和五姨娘有关,五姐姐自去找说的那人去,不要在我这里混闹,五姐可听明白了?”
贺明璇倔着脖子道:“不是你说的会是谁说的?”
贺明玫好想爆粗口,这女人实在让人没耐心,想了想才道:“总之呢五姐姐自己动脑筋想,我不管你想得通想不通,五姐姐以后若是再想欺负我,我告诉你我要跟你鱼死网破的。还请五姐姐想一想,上次你梅林里发通脾气,后来我失了司红,你的奉琴也不见了影踪,我病到现在,你心里害怕到如今,你说我们两个到底都捞到什么好处了,你为什么就追着我不放呢?”
贺明璇听了有些意外,大概没想到贺明玫又吵不闹心平气和地和她分析起来,只看着贺明玫随口qiáng道:“谁害怕了?”
贺明玫继续道:“任是谁以后若再来欺负我,我定是不会再让她讨到半分便宜的。并且我想来想去,我以前并没有招惹五姐姐什么,五姐姐以后也最好不要再来招惹我,我想五姐姐也定然不想和我两败俱伤的吧。如果五姐姐还是烦我呢,我便少往五姐姐面前凑,五姐姐也少往我面前来,遇见了便象四姐姐那样待我就可以。五姐姐若是想好好相处呢,咱们还是好姐妹,以前的事儿既往不咎谁也不用再提了。五姐姐看这样可好?”
贺明璇哼道:“谁要理你。”语气却没有了当初的冲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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