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没这一门儿。不明不白的人住进来,谁要给你白吃饭。
三姨娘一开始很硬气,一应用度从她分例里分一部分去。可没几天她就不gān了。她的月例银子还要攒着往家捎呢,三妞进府来,本来是想多挣一份钱的,现在分她的一份,这属于内耗啊。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三姨娘哭到老太太跟前去。
大太太已经推病不来请安好几天了。贺老太太自己当时一时冲动,后来想起来琛哥儿琨哥儿明chūn就要下场了,如今闭门苦读呢,哪能这会儿子往房里塞人,万一惹的哥儿于此途上迷了心,那可是老贺家家门不幸啊。如今老太太也有些后悔,虽然事成定局更改不了,却也多少有点儿心虚,不太敢到致庄院去找媳妇儿问罪去。
于是贺老太太便说从自己的月例银子里每月拨出来一两来给三妞儿用,反正好歹的,先凑合到琛哥儿chūn闱过后。
这件事儿,从头到尾,跟明玫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但是后来,唉......
原因是三姨娘觉得自己这侄女儿住在她那里实在不象样子。jú园是个偏僻小院子,就那么三正两厢,一个大门出入。贺老爷虽说许久不到她这儿来了,但无论如何她还是姨娘的名份,哪天贺老爷万一转悠过来,那三妞儿可是避都没处避的。这可不成个体统呀,于是就想给三妞儿挪出去。
单独一个院子那是不可能的,那也太抬举她了,只能和人合住。把府里的小姐们想了一圈,大的三个是不成了,个个当婚备嫁的,院里要放嫁妆什么的,小的几个呢,五小姐是爱欺负人的,六小姐是会算计人的,和她们在一起住没好处,何况这两人不慡了是会告到贺老爷处的,贺老爷若心烦了......
然后就圈定四小姐和七小姐。四小姐,怎么说呢,人倒老实,但她姨娘和三姨娘向来如陌路,一起跟着去过西北的,对贺吴两家旧事所知甚详,对吴家属于反感派。所以,排除了。就剩下七小姐了。
七小姐如今,眼见越来越有面子,各种仆妇都想往前凑,万事都不吃亏。她人又好xing不欺负人,最好的选择了。
三姨娘便打包把三妞儿送到了老太太院里,顺便把这意思跟她提了提。
儿子埋怨,媳妇不慡,这事儿弄的窝囊,老太太嫌三妞儿惹眼,自然不会把她留在自己院子里。左右一寻思,也就只有小七那里了。她的丫头少,东西少,还有个后罩房用,腾得出地儿来。
接到通知的明玫愁了半天,去了致庄院。大太太一听,拉着明玫的手很郑重:“这样也好。小七机灵,多看顾些那位的行径。你两位大的哥哥正费心读书,和不相gān的人就不必有来往了。有人想要扰着你两个哥哥,尽管来报我。”
两个哥哥?她有三个哥哥呢。
明玫眨巴着眼睛,见大太太一直盯着她看,想了想说道:“大太太放心。三妞姐姐原和三哥哥是两姨姐弟,定是只会和三哥哥多亲近些的吧。”
大太太笑起来,说:“正是这样。”
然后赏了明玫一套首饰:“小七一年年大了,也该有些好东西打扮起来......”那些好东西果然都很好,金光灿灿的,估记值不少钱。明玫道了谢收下,心里舒坦了一点点儿。此后她把两个小丫头素点和素心拨过去跟着三妞儿,那两个小丫头十分听话,就寸步不离地跟着。
贺二太太因为自己儿子被贺大太太接见,并同意留下,便没多待,说是来时跟了一家当地镖行急行,那镖行各地都有据点儿换马,定好了要赶回家去过年的,还跟着他们走来得及。得了些盘缠银两,留下了儿子贺石根,于第三天就心满意足地走了。
该走的走了,不该留的也留了。简夫子依然懒懒散散,明玫继续把学上的有一搭没一搭的。
那天唐玉琦带着一帮哥儿们又来了贺府,自然还是去练武场来找段金师傅练身手的。他跑了一趟私塾,给明玫送了一只小狐狸来,兴冲冲说是出去山上打猎亲手猎到的:“妹妹快看,这狐狸的皮毛,跟尼尼的比怎么样?这种雪狐狸可难猎呢,隐在雪中也难发现身影,还好现在山里雪化了,总算捉到一只。”
明玫不要:“那狐狸和狗狗怎么一起养,他们互掐起来我帮谁呀?”
唐玉琦呆了半天,笑起来:“不然gān脆我俩一人养一只,养一个月再换着养如何。”
明玫不知道狐狸要怎么养,虽然长相也挺可爱,可是它会放臭屁呀,谁敢抱出去。“可是我喜欢狗狗的忠实,不喜狐狸的狡猾呀。”
唐玉琦有些低落,他为活捉这只狐狸,在山坡上还摔了一大跤,正硌在石尖上,现在腰上还有淤青呢。半天才qiáng撑jīng神道:“我只不过是想换回尼尼,你这丫头,竟是怎么哄都哄不过来呢,可不是跟狐狸一样狡猾。”然后又道,“那既这么着,这狐狸便不养了吧。”
旁边那一身圆领书生白袍的霍辰烨就冲着明玫瞪眼睛:好个没心没肺的丫头,枉琦哥儿对她那么好。
这货身材高瘦,一套普通白袍也被他穿的有模有样的。
被他一瞪,弄的明玫一愣,然后就忍不住笑起来。
唐玉琦不解道:“妹妹笑什么?”
明玫勾手指,唐玉琦就把耳朵凑过来。只听明玫悄声道:“尼尼,狐狸,世子,三兄弟。脸型,颜色,眼睛。”
唐玉琦一愣,几样东东看了看,放声大笑,抑郁一扫而空。
霍辰烨在旁边继续斜眼睛:这两只可真爱咬耳朵呀。
接着的两天唐玉琦每天都来。然后第三天,唐家大舅妈来了,贺大太太传明玫去相见。
“大舅妈是单叫了我呢,还是也叫了别的姐妹?”明玫问传话的绿枝儿。
绿枝儿笑道:“是单叫了姑娘。可见唐太太偏疼姑娘呢。”
明玫点头。让司茶拖了绿枝儿去坐着喝茶,让司水把她头上的两个小丫鬏鬏再往头顶梳梳,绑上花儿,显得可爱些,然后抱了尼尼,跟着绿枝往致庄院而去。
唐大太太因见儿子总往贺家跑,想来想去便把原因锁在这小七身上,这才叫她来见。看见明玫进来行了礼,就笑着叫到身旁:“快过来让舅妈瞧瞧......你五表哥往日里总是提起你,所以我想着你们定是处得极好的,便叫你来说说话。”说着便盯着明玫的脸瞧。
明玫听了微噘着嘴,把尼尼往唐舅妈怀里送,道:“五表哥就是小气,当初说好先给我养两个月的,看两个月后尼尼还认不认识他。结果他三番两次来找尼尼,如今这又是让舅妈带话来了吧?舅妈快把尼尼还回去吧,我可不敢再养了。”
唐大太太自然侧面问过儿子,唐玉琦那时说:我和那丫头打了赌,两个月后尼尼要是不认我了,就归她养不能要回来了。我得多去几趟,和尼尼混熟一点,好让它别把我给忘了。这么听来,儿子原是没有说谎的。
唐大太太推开小狗不收,又道:“既是你表哥说的,那你便养着,我可不管你们的细帐。再说你表哥都快成亲的人了,哪能总弄这些小猫小狗的。”
明玫听了,脸上笑开花,忙把尼尼又收进怀里,笑道:“舅妈可看好了,千万别又寻个小气表嫂才好,不然还得追着我要。”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唐大太太见提起儿子婚事明玫不气不急,能讲能笑,再见这丫头还是一团孩子气,便觉得自己是不是多心了,毕竟年纪也太小了,因笑道:“果然是个招人疼的好孩子,将来表嫂自然也疼你。”
明玫连连点头:“对呀对呀,这么招人疼的好孩子,表嫂若不疼我,肯定是她的不是,到时我可找舅妈告状去......”
说笑一会儿,明玫过关出门,两姑嫂在里面说话。
唐大太太道:“......妹妹也是,就该态度qiáng硬些打包扔到那城门外去,还由得她在府里撒野,还撞头寻死,找谁晦气呢,要死也该死别处去。如今倒好,你不管不问的,倒留个祸苗子在家里。”
贺大太太道:“嫂嫂还不知道我家那......连忤逆都出口了,我何苦去招那没趣,要留着便留着吧,家里又不是只有琛哥儿琨哥儿两个哥儿。”
唐大太太听了便笑起来:“你倒机灵。就该这样,算计别人,最后自己落上了才知道滋味呢。”然后叹口气道,“你倒好,府里人事物件想怎么调派怎么调派,总能让事儿按自己的想法走。可咱府里,唉!”
贺大太太知道娘家qíng况,便问道:“怎么,嫂子遇到什么难处了不成?”
“还不是你那个四嫂,纵着那个姓楚的缠着琦哥儿不放。府里那么多老少爷们儿,你说她哪个不缠么就眼瞅着琦哥儿。我就这一个哥儿,会让那种人沾上么。可才说她一句,你四嫂就不是气死过去就是哭死过去。这死的活的的闹腾,要真气出个好歹来,只怕你四哥就真把我恨上了。就这,也传到你哥哥耳朵里去了。你哥哥对我说,‘不过一个女子’。说的倒好听,那种作派的女子家里一个就够够的了,还再来一个,谁爱要谁要去,我坚决不让我琦哥儿沾上。说实话我真是,宁可你哥哥纳了去我也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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