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太太点点头,她虽是嫡母,也不好无端处置庶女,总要有理由对贺老爷jiāo待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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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大太太这问罪的架式,明玫想装不知道都不行。叹一声终于来了,细细jiāo待了众人,领着司茶往致庄院行去。
唐玉琦那家伙,实诚又厚道。当初不过第一次见面,就把他自己可能被老爹扁的小秘密bào给她了。然后对她有点小心思吧,于是巴巴地霍辰烨也知道了。如今被家里一帮老狐狸各种手段一番bī迫,他能坚持到现在才吐口已算大长进了。
用脸蹭一蹭尼尼,抱着往致庄院而去。
远远看到大太太身边的史妈妈领着五六个婆子迎面走来,其中两个婆子甚是面生。看那方向,应是往萱香院来的。
姜妈妈见了,心下明了,就有些同qíng地看了明玫主仆一眼。
“史妈妈好,带着这么多人是要往哪里去啊?”司茶笑着打招呼。
史妈妈不理她,只对着明玫着:“太太等着呢,姑娘快些过去吧。”然后和姜妈妈打声招呼,带着一帮人越过明玫主仆,径自去了。
“见了小姐既不行礼,也不避在一边让道,竟然就这样直面走过去了,致庄院里的奴才,原比主子脸大些吗?”司茶气不过,扭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姜妈妈说道。
同是大太太身边的亲信妈妈,姜妈妈年纪大些,为人厚道宽和些,史妈妈就严苛许多。见司茶话有愤愤,也不着恼,只笑着斥道:“这丫头这么大气xing,没见小姐都没生气吗,你倒挑唆上了。史妈妈大概领了太太的急命,一时顾不全礼节了,回头回过劲儿来,定会给小姐来陪礼的。”
明玫笑道:“礼节都是虚的,心里有就是了,正事儿要紧。”
这么多人的大阵仗,要么逮人,要么查抄,还能去哪儿?
她看一眼司茶,司茶就立马捂着肚子叫道:“哎哟小姐,我肚子有些痛,想方便一下,小姐你能等我一下好吗?”
明玫道:“太太等着呢,你自去吧,我跟着姜妈妈无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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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你不叫小七,小七也正要来找太太呢。”人未到,声先闻,语调飞扬清脆,让屋里的肃穆沉重气氛瞬间被打破。明玫在门口帘子处一探头,看到唐大太太,就满面笑容地朝唐大太太福了一礼道:“大舅妈好!”
唐大太太冷着脸喝菜不说话。
贺大太太看一眼唐大太太,见她并没有立时bào发,比如把证据甩出来什么的,象一进门对她那样,心下奇怪:嫂子在等什么呢,莫非在等查抄结果?
明玫一声问侯完,也不待唐大太太答话,她已经满脸都是按捺不住的雀跃,笑嘻嘻地凑到了贺大太太身边,用着献宝的欣喜语调叽叽喳喳道:“太太,爹爹让我去给大姐姐送嫁,还让我主办姐姐婚宴,还说出去后收了礼金给我做私房钱呢。太太你说,这次小七会不会发个大财?”
贺大太太也顾不得唐大太太的反应,闻言失声道:“竟有这事儿?”贺老爷竟然这样安排,越过她这个主母?
唐大太太也不由露出几分不信来。
“那可不,爹爹孝顺老太太,自己又不能亲去,又担心路上老太太闷着,大姐姐是待嫁娘,不好事事出头露面,就让我这个女儿去服其劳。”明玫眼睛亮晶晶地闪着活泼地光,说着从怀里掏了张纸来:“太太看看,还白纸黑字写下来了,连印签都有呢,爹爹可不是说着玩的。”
大太太接过看了,心里越发埋怨贺老爷儿戏。只是孝字当头压着,又落了纸不能更改了,贺大太太也不多说什么,只道:“那你就去挣嫁妆吧。”端看你这次走不走得掉了。
明玫点头,笑眯眯地把尼尼塞进唐大太太怀里:“舅妈来得正好,看来这次真的得还尼尼了,我要去很久呢,不能带尼尼了,物归原主吧,免得表哥惦记。”旁边陈妈妈接过尼尼抱着,尼尼就不满地汪汪了几声。
明玫拍了拍尼尼脑袋,转身坐在一圆墩上,兴奋地自个儿聊上了:“听三妞姐说,老家那里几乎每村都有不少人家养土狗呢,看到陌生人便一起吠叫,各处的连成一片,十分壮观。我去看看有没有漂亮的土狗,到时要一个小狗回来养着。”尼尼又不满地汪汪了几声。
“太太,舅妈,爹爹让小七安排整个老家之行的事宜。小七已经仔细寻思过了,也正想来请教太太,看哪里安排得不妥当,哪里有疏漏的地方。”
然后明玫细细讲了自己列的计划,随行人员的衣食住行安排,沿路在哪儿停歇休整,各馆驿离闹市客栈远近,安全问题,有什么娱乐,备用药材,入哪里地界需要更换什么备置什么新行头,转水路后又如何,过多久往家送个平安信,......到后怎么和邻里相处,带哪些礼物散给哪些人,怎么管理下仆,整理内宅儿,怎么安排日常生活......婚宴当天怎么安排......回程做哪些调整......事无巨细细细说来。
贺大太太不由在道:“你并没出过远门,竟懂了这许多?”
明玫笑:“太太怎么忘了,咱们家书塾里的简夫子,可是行遍天下的,提起哪里他都如数家珍。接了这差使,我就特意去请教了一番,还有府里回过茂林老家的人,都细细问过,这才如此安排的。太太最懂管家,还有舅妈,快给我说说,可有哪里不妥的。”
两位太太还没说出什么要补充的,明玫已经叫道:“噢,对了,还有大夫,只带些备用药物不够,还要请个擅长理治老人身体的大夫随行,给高些子酬劳,另嘱大夫一路行医,救治百姓,反正咱贺家一向多行恤世悯人之事的,这也便利,太太觉得好不好?”
花点钱,既防身治病,又得名声,你gān不gān?
贺太太当即道:“那自然好。百姓疾苦,自当体恤。”
“噢,对了,舅妈,五表哥怎么最近都不来了?我还有事想求他帮忙呢。”
唐大太太手指一紧,不动声色放下茶盏,第一次开口问明玫道:“他能帮什么忙?”
“听说二舅舅不是在吏部任职么,小七就想着,能不能请二舅舅把沿途州郡官员的大概风评习惯讲一讲,有没有什么忌讳之类的。到时候如果有官员或家属到驿馆拜访老太太,或者我们自己万一有疑难事求上门去,也好办事不是。夫子常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又说‘qiáng龙不压地头蛇’,到人家地头上,不去拜码头,也别犯了人家忌讳才好。——小七若自己去求二舅舅,他又多在衙上,又怕信上纸短话多说不清。若五表哥来,直接抽二舅舅有空时问清了来转告一声,能省了小七不少功夫呢。”
唐大太太不由诧异道:“连这你也懂得?”管家理事内行,人qíng世故竟也懂这么多?
明玫道:“夫子最爱讲这些,五表哥也听过很多次夫子讲呢,舅妈以后出行,也可以让五表哥来安排。”
唐大太太想起自家儿子,心里烦燥起来。她知道,自己儿子定然不会有这样周全细致。
贺大太太接口道:“倒不用这么麻烦,到时拿了你父亲名贴,万一有事随机应对也就是了。”
明玫道:“也只好如此了,原也只想着有备无患,多做些准备也是好的。”
又聊了良久,直到一个婆子进来,对两位太太耳语了几句。唐大太太面无表qíng,贺大太太倒是面色一松,明玫便忙起身告辞:“那小七便先告退了,回去把请大夫的事儿再细细斟酌一番,还有需预备下哪些药材,哪些常用药材沿途可买便少备,大夫路上如何行事,都要添加到行程计划里去呢。”
贺大太太看了看自家嫂子,见自家嫂子不吱声,便道:“你且去吧,刚才派婆子们翻检府里各处,清理鼠蚁,回头还要打药呢,也不知道你那里翻检完没有。”
明玫道:“不碍的,我那里摆设简单,最易翻查,鼠蚁倒无处可藏。”
唐大太太是带着一腔热血来的,想发作吧,手里确无证据,因此老实等着。谁知左等右等,去西厢搜查的人总不回来,这自然表示没有所获。拿不住把柄,她自然不好拿自己儿子的一句喜欢发作人家。等到婆子真回报说什么也没翻查出来,就只有眼睁睁看着她去了。
实际上,那么一番聊下来,当初的十分气也已经去了半数了。
等明玫告辞出去,唐大太太就问道:“妹妹竟教过这丫头理家?”
贺大太太最初不过是贺家姑娘连番出事儿有些心虚,此时早已回过劲儿来了,大嫂这般高拿低放的,分明就是没有真凭实据,倒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心里有气,面上便淡淡的:“最近教三个大丫头主持中馈,这丫头跟在身边,自己有眼看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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