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青云就更觉得小九是个好人选了:“虽说他祖母和生父俱在,又有一大堆兄弟姐妹,但平郡王并不把他放在心上,平郡王太妃也顾不了他,平郡王妃恐怕还巴不得没有他呢,其他的兄弟姐妹们……我看也和他不亲近,也就是三房那边,跟他关系还密切一点。我觉得,他如今年纪还小呢,慢慢教养着,他一定会更加亲近我们这边的。三房那里,若是能成为他的臂膀就再好不过了,将来他长大了,也不至于太过孤独。”
温郡王太妃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不大同意。她宁可将来的嗣孙六亲不近,那样才会一心一意地为温郡王一脉继后香灯。不过青云的话也有些道理,若是嗣孙将来要入朝,总要有几个帮手,温郡王府的人脉早散了十来年,现在能拣回来的没几家了,若是平郡王府旁支的三房真能成为嗣孙的助力,也是他的造化。
犹豫了一会儿,她才道:“那就先记下这个小九吧,日后找机会,你与我再一道看看他,若是真的好,再跟平郡王府商量。”
青云劝她:“若是要过继,最好别拖太久,一来咱们家要过继嗣子的事,不少人都知道,若是传出风声,有贪心不足的人要对小九不利,那就不好了。再来,小九还未起大名,听说平郡王要等他满周岁再取,他是腊月的生日,祖母若有心过继,何不把这件事揽过来?将来叫孙子的名字时,也更称心如意些。”
温郡王太妃还真有几分意动,微笑道:“行,我心里有数了。”
青云又陪她说了几句家常,便告退回了院子。杏儿迎出门来扶她,她摆摆手,问:“可把菡萏安置好了?”杏儿忙道:“是,就安置在东厢房,菡萏姐姐很满意。”青云点点头,进了房间,便开始洗漱更衣。
待洗过热水澡,她觉得浑身都像散了架似的,心想这出门应酬吃吃喝喝的事,居然也如此累人,日后还是少去做的好,有时间她还不如多陪陪家人呢。
这时菡萏过来了,已经换了一身衣裳,笑吟吟地向她行礼问好:“县主还未歇息呢?今儿可是累着了?”
青云忙笑着请她坐下:“累是有点累,也难为那些贵夫人娇小姐们,怎么会如此热衷于这样的宴会。我听然姐儿她们商量着,明儿还要到另一家去开茶会呢,还邀了我去,我推说没问过祖母不敢擅专,才得以脱身。”
菡萏笑道:“贵人们每日深宅大院里住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出门参加宴席,或是开茶会,或是到寺院礼佛,就跟玩儿似的,不但新鲜,还能透透气,自然是喜欢的。县主却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也不敢拘着您,怎能与她们一样?”
青云笑了:“这倒也是,我要感谢我有一对开明的父母,有个纵容我胡闹的哥哥,还有个可爱别扭但处处维护我的弟弟,我原比姐妹们更幸运。”
这种话也只有她说得,菡萏是不敢接话岔的,忙提起了自己的来意:“有件事想求县主帮忙,奴婢小时候初进宫时,曾多得一位姑姑照应,从她那里学了不少规矩本事,也免去了几次灾祸。前些时候,太后说,想要放一批年纪大的宫人出去,只是还未定下日子。这位姑姑也在被放的人里,但……她父母都已亡故了,家里只有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兄弟,素来与她不睦,又都是游手好闲的,回去了,只怕她多年的积蓄不保不说,还要受罪,因此想求个恩典,若能不出宫,自然最好,若不然,要是能寻个稳妥的去处,就再好不过了。奴婢想起县主曾说,想要聘几个针线好的绣娘,恰巧这位姑姑就是针工局出来的,不知县主庄上可还有缺?”
青云忙道:“我那儿哪有什么缺不缺的?既然是这样,你就叫她到我那儿来吧,虽没有高薪,也不如那些王府什么的体面,但温饱却不用愁,我对手下的人一向大方,你是知道的。”
菡萏欢喜地起身下拜:“多谢县主!”
青云忙扶她起来,笑道:“你为这位姑姑如此用心,可见是个知恩图报的,她既然得你这般敬重,想必人品也信得过,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菡萏羞涩地笑笑,又重拜了回去。
青云想了想:“母后要放宫人出宫,我怎么没听说?我记得那年父皇驾崩,就已经放过一批了,足有三四百人呢,宫里如今应该只剩下五六百宫人了吧?虽然要侍候的人本来就不多,可前儿母后才说过,两三年后皇帝就要立后纳妃了,担心宫里人手会不足,怎的又有了放人的念头?这本是善事,可若放了以后又再选新人,就没必要了。”
现在宫里侍候的人,已经是经过重重筛选才留下来的了,那年借着国丧,不但将身份可疑有可能是藩王安cha的探子的宫女太监放了一批出去,也放了许多年岁大的,甚至连卢太嫔宫里的人,也放了大半,剩下的,忠诚度方面都比较靠得住,而且基本上是年富力qiáng又有技术之人,事隔才三年,何必又要再放?放人无所谓,可要是招新却把不可靠的人招进来,那就太折腾了。
菡萏答道:“太后本来没有放人的念头,原是那日几位勋贵家的夫人进宫请安,无意中说起的。皇上用不了两年就要亲政了,总要有施恩天下之举,才好弘扬皇上的仁德,本来开恩科已经够了,但若能再放一批宫人出去,仕林中人必定会齐声颂扬的。太后觉得有理,就发话下去了,当时县主还在城外,因此不知道。”
青云皱了皱眉头,打算回宫后找太后问问清楚,既然要放人,这放什么人也要审查过才好,别搞什么一刀切,免得好事成了坏事,又或是被有心人钻空子。
别的不说,现在的宫人,对皇宫里的内qíng还是知道不少的,可别是有人想要探听大内的机密,又或是大内有人想传信到外头吧?
青云暂时只想到这两点,但反常即妖,小心驶得万年船,她从不敢大意,哪怕最后证明只是白cao心,也好过被人钻了空子。
菡萏心愿得偿,见青云脸上露出倦色来,也不敢再打搅,很快就告退了。她明儿一早还要回宫复命呢,若不是离开平郡王府时,已过了宫门下钥的时间,她也不敢在外过夜。
一夜无事,青云第二天早起,先打发人送了菡萏回宫,便梳洗了,准备去陪温郡王太妃用早饭,忽然见杏儿白着脸从外头进来,凑到她耳边道:“外院护卫传来消息,牛掌柜那边有急信传来,说是昨儿半夜里,齐王府忽然死了几个人,天刚亮时城门一开,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用马车拉出城去了,齐王府的管事还一大早就去了官府报案,说要追捕几个逃奴!”她声音又再压低了些,“牛掌柜说,其中有一个逃奴,就是清江王吩咐了要盯紧的那一个内侍!”
青云猛地睁大了眼。
第二十五章有孕
牛辅仁偷偷抬眼打量花厅周围的摆设装璜,忽然听闻门外有动静,连忙垂下头去,只能看见来人的下半身。先是一名身宽体胖、穿着锦衣的男子走了进来,在正位上坐下,他身后跟着熟悉的白绫绣花褶子裙,是坐在了左面下手第一张椅子上。
牛辅仁知道这是清江王与清河县主,忙上前磕头行礼。
青云叫了他起来:“不必多礼了,这里并没有外人,你只管照直说,事qíng到底是怎么回事?”
牛辅仁连忙将事qíng一一禀来。
昨晚齐王妃带着养女关蕴菁出门赴宴,齐王稍晚些时候出门,也是到平郡王府去了,但他并没有逗留太久,就先行回府。期间齐王府的人进出qíng况也不见异状,牛辅仁手下的人只当又要白盯一晚上,便有些开小差。他们扮成卖货郎在那儿盯了几日,为着打探消息的需要,与斜对面人家的门房混熟了,又间接结jiāo了齐王府的门房,便与他们约好了晚上一道吃酒,两个人里分了一个去打酒买熟食。没想到他才走开,齐王妃的马车就回来了,之后形势忽然急转直下。
齐王不知何故,忽然召集府内仆役审问,听风声说是什么要紧东西丢了,怀疑是家贼做的,全府上上下下,连从未进过二门的大门门房都没逃过去,与牛辅仁的人混熟的其中一个门房小厮还挨了板子。据说,王爷与王妃在查问寿宴前后到现在为止,都有些什么人来过王府。若是正式上门的客人,那他们带来的仆役又是否与府中人有过私下的接触,哪个仆人与别家仆役jiāo好,常在一处说话,又或是哪家客人常来找卢侧妃和她所生的儿子以及他们身边的仆役。卢侧妃收到风声,大概也是不乐意了,带着儿子们找到齐王跟前要大闹,也被齐王骂了回去,当场关了禁闭。
那两个监视的人见状不妙,赶紧溜了,却又转到了王府后门监视,想要找门路打听内qíng以及后续事宜。谁知到了半夜里,三更刚过,就有人从王府后门拉了几辆粗制的旧马车出来,车厢封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运的是什么东西,但瞧那车轮印子,似乎很有些份量。后门外头,本有些王府世仆的家人,因亲人在府里当差。有风声说也受了罚,都担心地在那里等候消息,见有马车出来连忙围上去,却被驾车的人骂骂咧咧地赶到一边去了。有个小子趁人不备,钻进其中一辆马车里头,马上就尖叫着跳了出来,嚷着说有死人。这下那些家属都骚动起来了,扑到马车边去看那是不是自己的亲人。驾马车的人见拦不住,又从府里召来更多亲卫,将那些世仆家属赶到一边去,然后他们就驾着车离开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Loev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