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路_Loeva【完结】(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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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刘谢从未做过什么为祸乡里之事,反而曾在安抚流民上头颇有建树,清河一般的百姓还没说什么,流民们就先不gān了。

  最后是钟淮,他是有明确物证的,还是淮城知府提供,这就不好说了。木盒还有可能是那回拍卖犯官遗留物品时得的,但首饰呢?听说那些首饰都很贵重,只看款式与做工,就不是淮城府辖下的匠人能做得出来的。

  钟家人早已慌成一团了。青云赶过去想要多打听些刘谢的消息时,钟胜姐哭着扑了出来:“怎么办?青姐儿,现在该怎么办?爹爹被下了大牢,娘一听说就吐血了!现在怎么叫都不醒,我该怎么办?!”

  青云忙安抚她:“别慌别慌,现在最重要的是冷静!你母亲怎么样了?大夫在哪儿?赶紧请大夫去看!”

  钟胜姐哭道:“已经叫人请去了,可是青姐儿,我娘她……她吐血了!”

  “一时气急攻心,也是会吐血的,除了身体虚些,不会有大问题,你先带我去看你母亲,等大夫诊治过,看他怎么讲再说。”青云也不多言,直接拉着钟胜姐就进了后院正房,只见到钟太太直直躺在chuáng上,面如金纸,半点血色皆无。屋里侍候的丫头都慌得哭个不停,连得她重用的婆子也都坐在chuáng踏上捶胸大哭,根本就靠不住。

  大夫很快就来了。他为钟太太把了脉,又下了针,不一会儿便抹了把额上的汗,道:“无事,只是气急攻心,不过病人的病qíng又加重了,还是不要再受刺激的好。”

  钟胜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又是松了口气,又是担心,坐在母亲chuáng边只顾着哭了。青云见无人主持大局,只得主动出面,请大夫到桌边写方子,回头瞧瞧无人注意自己,便压低了声音问大夫:“果真无碍么?”

  大夫眼神闪烁:“眼下暂且无碍,我开个方子,吃下去,好生静养几日,就无事了。”

  他话是这么说的,但等他开完了方子,jiāo给婆子去抓药时,却又犹犹豫豫地对青云道:“姑娘可是这家的亲友?说来不巧,我家里刚来了信,说是老母身上有些不好……”

  青云小脸一板:“大夫想要回家去吗?只是就这样丢下病人不好吧?我早听说过您的名声了,您的医术是极高明的,手下就没有治不好的病人,若您走了,叫钟县丞的太太怎么办呢?咱们全清河县的人,可都久慕您的威名了!”

  大夫僵了僵,gān笑说:“姑娘放心,我虽想回家照顾老母,但怎么也得等到病人qíng形好转了,才能离开的。”

  大夫的问题虽然暂时解决了,但青云心里仍旧忧虑不已。这位大夫向来有躲风险的习惯,忽然想辞行,也不知是钟太太的病qíng果然不妙,还是受钟县丞的案子影响。不论哪一种,qíng况都不容乐观就是了。

  青云等钟胜姐哭得小声些了,便叫了她到门外,压低声音道:“你母亲这边是没问题了,但你爹那边却要把事qíng弄清楚才好!你们家真的送过盒子首饰什么的给知府太太和幕僚吗?那都是哪里来的?”

  钟胜姐哪里知道?她又哭了:“我爹娘从来不跟我说这些,可我爹是绝不会贪那什么财宝的!”

  青云急了:“别哭啊,好好说话!”

  就在这时,丫头们惊喜地叫嚷:“太太醒了!”青云和钟胜姐忙回屋里去,见钟太太果然已经苏醒过来,正扶着婆子的手,qiáng要坐起身。

  钟胜姐忙拦住她:“娘,您身子不好,还是躺着歇息吧!”

  钟太太摇摇头,吩咐大丫头:“去我的妆台……把里头那叠图纸拿来……”

  大丫头依言去了,不一会儿,便拿着一叠发huáng的纸过来。钟太太接过,打开给女儿与青云看:“送礼的盒子……就是那一回发卖犯官物品时得的……首饰……却是照着这图纸所制……这也是那回得的,藏在妆奁夹层里的东西……”

  那叠图纸已经旧得发huáng了,但上头的图案线条清晰如新,画的都是jīng巧至极的珠玉首饰,旁边还有淮王府专属工匠的落款,看来钟淮送出的首饰已经有了来历。

  但青云的脸色却非常难看,因为她认出了,这画图用的纸,就是曾经鼎鼎大名的淮纸。

  第五十章图纸

  青云还记得,自己曾经在常去的那家小文房店门口遇见一个背影极像钟县丞的人,一副藏头露脸的样子,似乎不想被人发现他是谁。而据小文房店的老板所说,这位客人在他的店里买去了一叠积压已久的淮纸,所费不菲。

  当时她还觉得疑惑,如果真是钟县丞,为何要花一大笔钱去买几张已经泛huáng又很少人用的淮纸呢?她原以为钟县丞是个文人,买纸是为了写字画画什么的,但现在看到这几张画有首饰设计图的淮纸,她就忍不住怀疑了。这些纸究竟真是像钟太太所说的那样,从发卖的犯官物品夹层里发现的,还是钟县丞买了淮纸来假造的呢?

  她从钟太太手里拿过两张图纸,凑到跟前细看,发现上面的线条笔迹都很新——当然,这不能说明什么,因为小文房店的老板曾经说过,这种淮纸的特xing就是时间长了会发huáng,但上面的字迹却清晰得像新的一样。不过,从字迹里看不出来,墨汁的气味又如何?

  没错,这两张图纸虽然看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但画得略嫌简单了点儿,说白了,就是个首饰样子,正面高清大图,还简单地上了点色,但反面图和细节图却统统没有,匠人只看图纸,真能造出一模一样的首饰来吗?

  而且,青云凑近了图纸用力去嗅,还能闻见一股淡淡的墨香。她曾多次见过刘谢带回家里阅览的公文,也曾亲身进入县衙办公室里给他送饭,自然闻得出来,这种墨汁乃是清河县衙去年新换的一批墨磨出来的。

  那时候,因为huáng念祖倒台,原本依附他的人自然也跟着倒霉了,其中就包括以贿赂的手段取得县衙文房用品供货权的商家,但之前的那家文房店东主却早被huáng念祖一伙人bī得举家外迁,根本就不可能重新为县衙供货,最后是一个刚从外地回来的文房商人打通了关系,揽下了这个肥差,并且很快开了清河县城里最大的一家文房店。这家店的墨都是自制,应该是这名商人自己研究出来或是从外地学得的秘方。因此,无论是县衙也好,清河其他地方也好,本地人使用他家的墨,必定是在去年秋天以后,这图纸自然也是在那以后才画好的!

  这么一来,这份图纸的真实xing就很成问题了。

  青云隐晦地看了钟太太一眼,心里在想:如果图纸是钟县丞假造的,那又是为什么呢?说起来……她看见钟县丞买淮纸,似乎是在周康上任之后几个月?那段时间里蒋友先与卢孟义正不停地想法子进入淮王别院,却又为周康所阻,一度惹起全县城的人议论……

  钟县丞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钟太太不知道青云在旁想些什么,她只是拉着女儿,把事qíng原委一一说出来:“都是我不好……我见你爹代任县令时,日夜辛劳,最终却只能再次做回县丞——他在这个位置上都坐了七八年了!他素来有远志,难不成就只能在清河蹉跎一辈子?那时周大人新至,又好像跟你爹相处不来,我怕你爹将来要吃亏,便劝他到府里打点一下,说些好话,若能到别处任职,哪怕还是任县丞呢,只要那地方稍稍富裕一些,上官略和气一点,你爹也能好过多了。你爹没拗过我,就依了我的意思,送银子太俗气了,送字画又不得知府大人的中意,我想起曾经与知府太太有过一面之缘,便想着从她那里入手……”

  钟胜姐哽咽道:“爹爹和娘何至于此?我们家虽有些银子,但也不是巨富,那些贵重的首饰是从哪里来的?难不成把家里的老底都花光了么?!”

  钟太太苦笑:“那倒不至于,只是有些对不住你——你爹和我把这些年为你攒下来预备做嫁妆的金银珠玉宝石都用上了,又恰好得了这几张图纸,上头的首饰jīng致绝伦,真是打着灯笼都没处买去,定能讨得知府太太的欢心,因此特地寻了老家那边一个手艺极好却早已洗手不gān的珠宝匠人,做了几件首饰,特地寻了个体面的匣子,送进府里去了,哪里想到……”她眼圈一红,低头抹泪,“当时知府太太应得极慡快的,只说用不了多久,调令就能下来,因此你爹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等着就好,后来因与周大人混熟了,相处得越来越好,即使调令迟迟未下,淮城知府又换了人,我们也只当是银子打了水漂,哪里想到会有这样的祸事……”

  钟胜姐听了十分气愤:“这么说,那个知府太太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帮爹爹?她得了珠宝,就忘了这回事,只叫爹爹空等。如今钦差来了,她又怕惹事,就主动出头把爹爹告了么?世上怎会有这等无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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