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矢来的一支银针以ròu眼不可见的速度倏忽刺入太后的喉腔,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番qíng景在众人看来,只当她是被说得哑口无言了。
横梁上戴着铁面的黑衣人抱着怀中的剑随意摆弄着手上的一把银针,个个儿银光闪闪,黑衣人露齿一笑,又从指间倏忽弹出一只银针,转瞬即逝,随即消失在梁上。
吸取太后这种没有斩糙除根、最终含恨且即将bào毙事件的经验,皇宫里、对待敌人,就要不留后患。
不单是皇帝想让太后去世,他身为一个从太后身边转投向皇帝的影卫,更想让太后消失、他才会没有后顾之忧——
影卫的存在,可是最怕被人惦记的……尤其是像太后这种有手中掌握着一定权力的人。
太后的“哑口无言”使得侍卫首领微微叹了一口气,也难怪太后会想找面首、毕竟先帝爷去了这么多年了、难免少个男人。如今看来太后这般表现,恐怕最后也是真心悔过了……只是做了就是做了,悔过也毫无意义。
侍卫首领这边想东想西,却愣是没理解到太后怎么会变的如此的“不正常”,他乐呵呵的拍了拍小太监的肩膀:“你小子xing格不错,叫什么名字?”
“奴才是昭阳宫的小勺子。”小太监连忙弯腰回道。
侍卫首领对他点了点头,挥挥手直接令人封锁了整个素心殿,小勺子看了一阵、抽了个机会钻了出去,这才慢吞吞的走向昭阳宫的放向。与此同时素心殿殿外的花丛中窜出一道人影,紧紧坠在小勺子身后。
“小勺子公公,回来了?”昭阳宫歪守夜的宫女显然对小勺子比较熟识,两人寒暄一番,这宫女便让小勺子进了宫。
那身后坠着的身影身形微微一顿,眼睛微眯,看向宫殿上“昭阳宫”三个大字,藏在夜色下的口中轻轻吐出几个字:“居然是……皇后……”
……
养心殿中,宝妃脸色苍白的被安置在chuáng上。
事实上这已经是宝妃进宫以来……第三次发生意外了。
前两次好在还有迹可循,第一次是中箭、第二次是落水,可这第三次却任是绍宣帝想破脑袋也没明白、怎么好好地宝妃就晕了呢?
——难道是中毒?
绍宣帝很快找出了一个最为合适的解释,只是倘若有人想要越过养心殿给宝妃下毒,可谓是千难万难,更何况谁有那个胆子对养心殿投毒?分明是不想活了吧!养心殿可是皇上住的地方!
对高狩来说,高狩皇帝的一条命比千万人来的都重!
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说法,这里只有征战!谁军队力量大、打的下广袤的土地、谁就养得起百姓,百姓也便愿意跟着你。高狩如今国土不断扩张,倘若这时候有谁不长眼在皇上身边投毒,恐怕活着被分尸也不为过!
于是……绍宣帝彻底凌乱了。
被安德礼急急忙忙扯来的依然是王太医,他一身慡利的便服,一看便是被从家中挖来的,两只眼底呈青色,眼皮通红肿的厉害,一进来便是哈欠连天……王太医抽抽被冷风chuī得直流的鼻涕,他的老天,这宝妃娘娘又病了?这次又是中箭了还是“小产”?
王如柏现在撒起慌来基本是脸不红心不跳,他出宫入宫逢人便说起宝妃娘娘小产之事,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如今整个宫里没人不知道皇上最宠爱的宝妃落水小产了有,甚至连内务府的太监都在宝妃的档案上记了关于“小产”的重重的一笔。
随手把药箱放在一边,王如柏熟门熟路的给宝妃娘娘腕下放好脉诊,小心的搭上这奶白细腻的手腕。
绍宣帝静静的站在chuáng前。
王如柏“嘶”了一声,深沉的道:“宝妃娘娘这脉象……快、脉如珠滚,嘶……”
“什么意思?”绍宣帝沉声问道。
“简而言之,就是……皇上您看……”王太医觉得自己有必要仔细的解释一下,“虽然这月份有点小,换做旁的人必定是诊不出来的,”他小心的托起宝妃的右手,无名指、中指和小指均搭于其上,道:“这是‘寸’,这是‘关’,这是‘尺’。”
王太医松开手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呦由寸至尺,脉象虽然浅些、却隐隐行如流水,俗话说,‘滑脉如珠滚滚来,往来流利却还前,停食氮气胸中淤……’”
“说人话!”绍宣帝皱紧了眉,这种专业术语他根本听不懂好么,明知道自己在意的女人身子有了什么毛病,却愣是被医生咬文嚼字的哄着,换了谁都得胸口冒火。
“是试,恭喜皇上,宝妃娘娘这是有孕了。虽然月份尚浅,脉象不明显,但是臣对自己的医术还是颇有自信的……”
听闻此言,绍宣帝恨不得一掌拍飞他!
这种一句话的事,王如柏居然说了这么多废话!但随即绍宣帝又显脸色僵硬,他心中隐隐还有些惊喜和不可置信……
他的宝儿……
居然再一次有孕了?!
绍宣帝酸涩的想了想,好在他们终于有孩子了。如此同时,他对前一个流掉的孩子所有的期望和遗憾全部转移到了现在。他将宝妃的手放进锦被中掖好,收起握紧的拳头,对着王太医沉声道:“跟朕出去,朕还有事问你。”
☆、第六十一章
王如柏狐疑的跟着皇上走出内室,低下头,只觉得皇上那双雕玉的靴子走的实为迅速,王如柏心下惴惴,难道皇上……不满意他的成果?哦,对了,现在宝妃娘娘有孕了、再让宫里的人知道宝妃娘娘先前小产之事怕是不吉利。
王如柏抹了把汗,这个事也不是他能控制的,皇上您原先让牛往东现在又想让牛往西、就光一路啃过来的“足迹”那也不是说销毁就能销毁的了
绍宣帝施施然坐在龙椅上,右手执起一支笔,安德礼见状连忙小步跑过来,一本正经的开始研磨,王太医在心中暗道这安公公可真会看皇上眼色、就这份机灵劲儿也难怪人家能被皇上选为近侍。
“说罢。”
绍宣帝着了墨,在砚上抿了两下,这才抬眼看着王太医。
王如柏不明所以的咽了口口水,“啊?皇上您让臣说什么?”
“宝妃有孕,告诉朕、在此期间.....可是有何禁忌?”
绍宣帝说这话时脸色红都没红一下,眼睛看着王大医、神色依旧冰冷,只是唇边那抹转瞬即逝的柔qíng还是被王如柏jīng准的捕捉到了。
听了绍宣帝的话,王如柏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是这事,看来皇上对宝妃娘娘这是真上了心了?
王太医两只手胡捏着搭在腰际的玉带前,摇头晃脑、言之凿凿道:“皇上,这女子有孕,可谓是万分凶险。”
绍宣帝脸色一寒。
王如柏连忙改口,一本正经的缩了缩脖子道:“当然,有微臣在,宝妃娘娘绝对不会出问题的,皇上不必忧心。”
“首先是女子有孕,头三个月切不可行房事,后三个月也不可行房事,这点皇上一定要牢记。
由于绍宣帝从不知道这种孕期的事qíng,所以此时听起来也颇为上心,竟是一笔一划的记了下来,只是……脸色却不怎么好看……毕竟王太医一上来便qiáng调“不可行房事”这一条是想说明什么?
是想说明他们的皇帝很急色么?
“再有……”
不可饮酒……
冷寒食须得少用,切忌生食……注意保暖……
绍宣帝誊写在一张纸上,硬是填满了一整张,随后搁下笔淡淡道:“以后你每隔两日到养心殿来请脉,宝妃的身子朕如今jiāo给你了,不要让朕失望。”绍宣帝顿了顿,又低声道:“朕很期待宝妃腹中的这个孩子。”
安德礼低着头,心中已有定数,宝妃娘娘如今得了皇上的心,日后若是宝妃娘娘产下的是皇子,怕是可以晋升更高了。
而那个位置……即便不是皇后的凤位却也不弱于凤位,即便与后宫中的任何女人相比、也是无比尊崇的。
宴安筠裹着被子翻了翻身,慢慢醒过来,她轻嗅了嗅,只觉得屋子里平日里闻的清香之气已经全然不见了。
“主子,您终于醒了,可是要现在用膳?”鹿儿自开始跟着宴安筠便一直留在她身边,即便此时身处养心殿也充当着大宫女的位置,所以宝妃有了身孕,最忙的倒是鹿儿了。
今日鹿儿也穿的甚是朴素,甚至连妆都未点。
宴安筠坐起身子,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把鹿儿看的心惊ròu跳的,再一转身的时候却见她已经只着亵衣光着脚站在羊毛地毯上,缓步走向妆奁台,翻开首饰盒、一下子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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