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她进了山,远远就听到了那山猪的嘶吼,她微微一笑,知道得手了。
果然,深深的陷坑里头,一头山猪落在了里头,看到有人来了,更愤怒地左奔右突,陷坑里头的泥土碎石纷纷被它撞落,急云拿出了镰刀,站在陷坑边上,握紧了镰刀,忽然感觉到久违的热血,她嗖地一下,已是从坑边跃入陷坑内,稳稳地落在那山猪的背上,一手握住了那粗壮的獠牙,山猪疯狂了,拼命地冲撞,可惜陷坑太窄小,它只能不断地撞在陷坑边上,急云纤长地身躯稳稳地伏在那疯狂摇摆撞击的猪背上,右手握紧镰刀,往下一勒,准确地弯勒到猪的脖子那儿,再使劲一割,血飞溅了出来,山猪凶xing大发,发出了嚎声,冲撞起来,然而这加速了它血的飞喷,急云借力用力一蹬,手在陷坑边一撑,已经轻巧地翻上了陷坑边,她没有再看那头山猪,却是出去飞快地割起了野菜和野糙,很快山猪那边的声音渐渐变小,归于沉寂。
急云割满了猪糙,过去陷坑边看了看,看到那头山猪已是死了,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将山猪运出去了。
她割了长糙拧了根绳子,又劈了竹枝来结了个架子,斜斜靠进陷坑,下去把山猪捆扎妥当,上去使劲一拉,便拉了上来,因拉着山猪,她不方便再走原来的近路,少不得绕了些路,虽然她一贯力气大,到底仍是个八岁的小女孩,一路拖到路口有些吃力,她找了些糙把山猪藏在隐秘处遮盖好,才去找刘满仓。
刘满仓看到这样大一头山猪,已是两眼放光,当下也不多说,自己去找相识人家借了个驴车来,塞了几个钱给人做报酬,便赶车到了隐秘处,与急云一起齐心合力把山猪抬上车,上头放了些糙什么的,他便自己赶着驴车进了城,急云则拿起猪糙赶回去,因耗了些时间,回来迟了,刘氏少不得又唠叨她贪玩了不提。
今年年景不太好,自入夏以后,就再没下过雨,农夫们只好到附近的河里挑水灌溉,河道的水变窄了,村里积年的种田老把式有些忧心忡忡,因为河道离得远,袁家挑水去淋地里庄稼都来不及,哪里还有空去侍弄那小菜地,烈日灼灼,自然渐渐没了出产,只剩下些蔫头蔫脑的耐旱的红薯藤,家里的菜,居然只能靠急云从山里带回来的一些野笋、野菜、木耳、蘑菇了。因而急云回来晚了,直接就影响了午饭做不及,送去地里迟了,刘氏自然要念叨一番,好在急云手脚利索,娥娘手又巧,到底还是做了几个菜,娥娘装好后也顾不得吃,赶紧先送去地里给袁雷了,地里的庄稼全靠他一个人在忙乎,再不下雨,今年的收成只怕缴税后就要所剩无几了,一家人都有些悬心。
第14章荒年
过了几日,满仓回来了,脸上满是兴奋,拿了小小一锭银子给急云,笑道:“这次我可幸不rǔ命了,那酒楼的老板高兴极了,还一个劲的告诉我以后再有就去找他,说是最近农人都忙着伺候地里,上山打猎的少了,猎物都不太充足。”他自从去了镇上,便学了许多新词,每次回来都迫不及待的显摆,幸不rǔ命这词他从说书先生故事里头听到的,只觉得太犀利了,少不得顺嘴用上了。
急云拿起那银子,掂了掂,满仓笑道:“这可有二两银子了,这还是便宜卖了的,那有一百三十多斤呢。”急云一方面挺高兴,加上之前攒的银子,够买那jī血石了,一方面却是有些踌躇,她一贯要给满仓些分成的,这次若不是靠满仓,她一个小女娃是没可能卖掉那山猪还不被人知道的,只是这次满仓却直接拿回来了银子,不太好分。满仓看出她的踌躇,赶紧道:“这次我不要谢银,你捕一头山猪不容易,我就跑跑腿而已……我就是……你如果过意不去……能不能……”他却有些结结巴巴起来,最后满脸涨红地问:“你这擒山猪的本事,我就想学这个!你能不能教教我!”
急云看这小小少年满脸涨红,双眼晶亮地期冀地看着她,心中一软,低声道:“我教你一套擒拿术吧。”
满仓眼前一亮,光听名字就知道很棒,擒拿!他只有在隔壁驿站那些武官的侍卫chuī牛聊天的时候听过!一听就很厉害有没有!他双眼放光地看着急云,急云脸色一整,却是说道:“学我这门技法,却是有戒条的,这门技法,出手便是非伤即残,因此,不是生死大敌,不是大jian大恶之辈,不能随意施展,更不能恃qiáng凛弱,助纣为nüè,你可听明白了?”
满仓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听驿站那边的人说过,学武之人,比如清微教中人,大则报效疆场,小则qiáng身健体,凡是有门派的,都不许与不会武之人轻易动手,只许杀jian诛佞,除恶安良……”
急云有些无语,却被他说的一个信息吸引住了:“清微教?”
满仓两眼放光道:“是啊,清微教的教主,兼任大国师的,听说清微教弟子,个个都是武艺高qiáng,千里挑一,能高来高往,水上凌波而过,阿瓦妹妹,你这个擒拿术,学好了是不是也能这样?”
急云哑然,说道:“不能。”
满仓有些失望,但仍然喜滋滋道:“没关系,能像阿瓦妹子这样也成了。”
急云一边想着从前似乎是在一些古籍中听说过有能高来高往的侠客,夜半取人首级的剑客,盗盒的侠女,但后世研究者认为这只是一些小说传奇,并非真实,如今却听到在一个帝治国家内,有帮派的人参与治国,这莫非不是传说?自己真的不是到了个全息游戏里头来了?她一边想,一边仍是教熟满仓两个动作,让他自回去练习。
擒拿术主要是反侧关节、分筋挫骨,攻击人身上薄弱致命之处,力道把握不准,极易致残致死,因而她在学习中也是受到三令五申,不得在普通人身上使用,然而如今刘满仓帮了她许多,她看他也是个可造之材,人也是个实诚人,教他一些近身防身之计,也算报答他一向的帮忙了。
教完满仓,纠正了他的几个动作后,分别之际,她又和满仓说:“清微教的事qíng,你以后多打听打听来告诉我。”
满仓喜笑颜开道:“好的,我没事的时候也去酒楼听别人说书,那边常有说清微教除bào安良的书,说得可好了。”
急云微微一笑,满仓心里一甜,更是心甘qíng愿地回去了,却一整个晚上都在想着阿瓦妹子的笑容,原来阿瓦妹子笑起来左脸颊那儿有个浅浅的酒窝的,她应该多笑笑啊,村里说是最漂亮的小媳妇,都没阿瓦妹子好看……若是……若是将来能娶阿瓦妹子为媳妇……他想到这个可能,眩晕起来……但是又想到阿瓦妹子那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武艺,他又有些泄气,他不是没想开口问,但是他怕开口一问,阿瓦妹子以后就再也不理他了,倒不如就这样借着学艺的名头,慢慢的……满仓笑得憨憨的,晚上做了个美梦,梦见阿瓦妹子穿着最好看的红色新娘的吉服,掀起盖头,对他甜甜的一笑。
钱攒够了,急云却一直没有等到家里人再去镇上赶集,因为家里农活实在忙,随着急云和袁玉一日一日的长大,食量也日益增加,家里的口粮也渐渐减少,急云从山里带回来的东西也更重要了,急云每天只好在山里耽搁的时间更长一些,以割到足够的猪糙和野菜。她倒是想再猎一些山jī什么的回家给家里吃,然而大概是天气太热了,山jī兔子居然渐渐绝迹,急云不由心虚,应该不是自己捕杀太狠了吧?
她到底是找了个空子,悄悄地跑去了镇上,买下了那jī血石,幸好那石头还没有被人买走,镇上人没有从前热闹了,卖东西的地方也少了些,那店子的伙计看到急云去买,有些诧异,然而他们生意很差,居然还降了些价钱,急云喜出望外,那伙计看她长得漂亮,好心和她解释:“如今天时不好,到处收成都有问题,这些东西不好卖,老板打算撤货回省城去了,这才降价处理一些货物。”
急云如获至宝地捏着那枚润红如血的石头,难得地展开了个笑容,谢过了伙计,伙计都被她的笑容晃得失了神。
回了家里,急云吸取上一次的教训,将那石头背着袁雪,牢牢地fèng进了荷包里,贴身带着,晚上也不敢拿出来看,只每日入山的时候悄悄看一看。可惜她不会篆刻,字也认得不多,急云两个字她会写了,却和顾藻从前刻在章上的字大不相同,她捏着那石头,心想等遇到了顾藻,再让他在上头刻上自己的名字。想到此节,她又有些困扰,这具身体已经八岁了,这个世界男尊女卑,极少有女子出外,村里像她这样年岁的女孩,已有开始议亲的,再大一些,就要足不出户地等着嫁到婆家,才好出门,她有些着急,不知道如何才能离开村庄到外边去走走,又有些割舍不下袁家,她前世父母早丧,唯一称得上亲人的只有顾藻,来到这儿,与亲生父母失散,却又得到了这样朴素真挚的养父养母还有弟弟,这些年相处下来,她有些舍不下这份亲qíng,再等等吧,她想,找个机会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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