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且住_陈灯【完结+番外】(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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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熙呆呆地站了半晌,终于外头急云走了进来,将黑色的狐毛大氅替他披上,李熙终于自嘲的笑了笑:“作为被牺牲被放弃的孩子,我还真是不如她gān脆利落呢。”

  急云有些沉默,李熙继续笑道:“她亲手将我推进了痛苦的深渊,自己却按父亲的遗嘱,去幸福快乐去了……我却还是得感谢她保住了我这条小命,不然,如何能见到你呢。”

  急云轻轻地抱住了他,低声道:“被放弃的那个孩子李熙,早就死了吧,你是顾藻。”

  李熙低了头:“这样想确实会舒服点……其实,再婚的女子都很多,不过事qíng临到自己身上,还真是有些难以淡定。”

  过了几日,亡君祭礼举行了。

  李熙和急云穿了正式的礼服前去参加祭式别灵礼,新登基的南诏帝接见了他们这些使臣。

  祭殿上香烟霾霭,僧人念诵唱经,各国使臣、宗室都在,李熙和急云居然又看到了作为西华国代表前来吊唁的赫连寒。

  赫连寒依然是全身黑袍,气势迫人,看不出才打过败仗的样子。看到同样一身黑色丧礼服的李熙和急云,眼神闪了闪。

  李熙不过是拱手致礼,脸上漠然,他心qíng不好,看到觊觎过自己妻子的人,更是没什么心qíng应酬。

  别灵礼完后,使臣们在殿外院子中有礼的互相低声自由jiāo谈着,南诏二皇子俸江元却是请了李熙去叙话,急云一人在院子里,赫连寒走了过来,低声道:“原来是你们来了。”

  急云点点头,赫连寒看着这个冷如寒星的女子,终于忍不住道:“你是因为他为了你放弃天下,所以才选择了他么?”

  急云楞了楞,有些不解地看向他,赫连寒继续道:“爱美人不爱江山什么的……听起来的确很感人,只是,兴许到了将来,你们的qíng意随着时间淡去,他会不会后悔为了你而放弃了这大好江山,放弃了站在顶峰上的机会呢?到时候你又该qíng何以堪?”

  急云挑了挑眉:“什么qíng何以堪?”

  赫连寒楞了楞,急云奇怪地看了看他:“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并不是为了谁而活的,相同道理,他也是如此,所以我不会为了他不爱我了,就会觉得没有了人生什么的……若是qíng意褪去,那就分开好了啊。”

  赫连寒叹了口气:“可是到时候你兴许已经有了孩子,女子始终要回归后宅……”

  急云更为奇怪道:“孩子有孩子的人生,女人和男人,又有什么不同?你们能做的事qíng,我们一样可以做到。”

  赫连寒转过脸看那个女人,心头感慨万千,他从来没想过,原来这世上能有这样的女子,能做到和男子一样的地步,而且全然不依附于男子,独立,qiáng大……却那样的美……他若是早一些遇上她,会不会……如今早已坐拥天下,他低声道:“那个家伙,满肚子yīn谋诡计,说是书画双绝,我看你并不喜欢吧?你们根本是喜好生活完全不同,你到底看上他哪里?”

  其实,你应该配得上同样一个宗师,qiáng大而志气高远……

  急云想都没想道:“因为只有和他最谈得来。”

  赫连寒沉默了,爱好不同的人,你们谈什么?难道一个刀枪剑鞭匕,一个琴棋书画酒?

  急云看他满脸不以为然,低声道:“你们不懂的,我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唯有他才能给我最大的尊重,唯有他最懂我。”

  李熙忽然走到了急云的身后,搂住她的纤腰,翘起嘴唇,双目直视赫连寒,气势丝毫不弱:“解释这么多做什么?我就问你一句,你能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没有别的女人么?”

  赫连寒目光沉凝:“若是有幸娶了她,我自然可以独宠她一人。”

  李熙继续bī近:“之前呢?”

  赫连寒抽了抽嘴角:“之前父皇早就安排了太子妃……但是之后我一定可以做到唯她一人。”

  李熙笑了,靠近赫连寒低声道:”在遇见最爱的人之前,也能洁身自好的等着她,这就是我和你的最大区别……你早就输了。"

  第124章无量教

  参加完祭礼,各国使臣陆续归国复命,急云与李熙停留了两日,又接待了前来拜访的萧蔓以后便也带着使节团离开了南诏,往大秦而去。

  这次不必匆匆赶路,他们索xing慢慢走,一路遇到风景名胜便赏玩一番。

  很快到了江陵城,李熙却是让使团稍微停留几天,他专门拨了时间带了急云微服回烟水村看看她的养父养母。

  烟水村依然是如此宁静,袁家对急云和李熙的来临惊喜得手足无措,袁玉尚了公主,他们却住不惯京城还是回来,不过到底还是修了大房子,有了地,不再像从前一般辛苦劳作,捉襟见肘,袁雪的病qíng也好了许多,居然能认识人并且能基本表达出意思了。娥娘笑道:“好在隔壁村星宿派的一个神师正好到我们这一带行医传教,婆婆带了阿雪去看病,居然很是见效!如今基本正常了……隔壁村也开始有人来提亲了,可真是谢天谢地。”

  急云微微抬了头:“无量教?”

  袁雷点头道:“不错,听说同村的老王家的老母亲,也是瘫在chuáng上好几年了,居然在他治疗下可以扶着人走几步了!真是神医啊!这个无量教甚是好,还给特别贫困的人施舍救助金,咱们村里有不少年轻男子都加入无量教了呢。”

  说完又想起听儿子说过急云是清微教的,又有些心虚道:“清微教也是乐善好施,锄qiáng扶弱的,但是,收徒门槛太高了,教义也太过深奥难懂,离咱们老百姓实在太远了,这无量教供奉的无量光明菩萨,很是方便,没什么饮食的戒律,只要在家里供奉一张无量光明菩萨的图像,然后每日上香,在门口贴上符文,便可驱邪防恶,只要诚心诚意的,都可以请来无量光明菩萨,所以咱们村许多人也都请了来,传教的神师也很是和蔼可亲,我听过他讲的法课,很是好懂啊,只要行善积德,心中有善念,便可得到光明菩萨的眷顾。”

  急云与李熙对视了一眼,李熙问道:“不知伯父可也请了此菩萨?”

  袁雷摇了摇头道:“母亲本是想请的,被我拦住了,特意写了信去京里问了阿玉,阿玉说不要随便入教,所以一直没请。”

  李熙点了点头,又问道:“他治病是如何治病的?可有药方?”他久病成医,对医理原也有些通晓。

  袁雷摇了摇头道:“他专门讨了之前大夫开的药方看,看了叶大夫开的药方,说很是妥当,不需再增添了,却只是僻了静室,说是给阿雪念经驱邪,母亲是陪着的,说就是念了些经文,然后很是耐心的和阿雪说了些话,说也奇怪,阿雪去了那里就很安静,后来慢慢地就开始和他说话起来,一天一天就好起来了。”

  李熙点了点头道:“平日里家人多和她说话,总是有好处的。”一边心里想着这大夫倒是有些像是后世采取的心理疗法了,想必倒是有些医术。一边也并不再说这个话题,问起了一些急云小时候的事qíng,他一贯善于与陌生人jiāo谈,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袁家上至最难相处的刘氏,下至仍有些呆滞的袁雪,都与他相处融洽,晚间,乡间的黑夜特别黑,浓重得伸手不见五指,又是冬夜,天才黑下来,外头就已绝了人迹,万籁寂静。

  李熙躺在铺了簇新被褥的火炕上,一边泡着热水脚,一边想着白天听到的急云小时候的事qíng,心中又是怜又是爱,一时却看到急云从外头推门进来,身上带着外头的寒气,手里握着卷纸张。

  李熙笑道:“做贼去了?”

  急云展开那纸张,上头白描着个墨线菩萨,慈眉善目,栩栩如生,她说道:“这突然出现的无量教有些奇怪,我出去找了张画像来看看。”

  李熙将脚抽了出来,揩gān水珠后道:“听起来暂时还不像邪教,但是这种无差别无戒律的收教徒的方法很是有些奇怪,你拿给我看看。”

  急云递给他,一边举了灯过来替他照明,李熙看了一会儿扬眉道:“这纸张,居然是上好的藏经纸……且用的是木刻版印的画,显然是大批量制作,然而依然十分jīng美……这绘图的手法……倒有些像东唐那边的人物工笔手法,外粗内细,一味讲求线条的流畅连贯,却是多了些匠气。”

  急云低低道:“东唐?”

  李熙沉吟道:“咱们古代的传统文化一般是以儒、释、道为根,无论什么时候,大抵都脱不出这三个范围,如今这无量教看起来像是弘扬佛法,宣扬善念,然而这一味的施恩于民,收买人心,不求回报,无差别无门槛的收徒,可知,背后必然有实力雄厚的经济实力来支撑这一切,豢养的神师,印制的教画、教义,施舍给民众的钱财……若是这后头有别国cha入,日积月累,倒是颇为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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