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练熟后,整日仍都缠着沙袋直到晚间洗浴才解下,急云却替她一一用内力按摩四肢,防止肌ròu疲劳过度,又用内力输入她灵台xué,如往日管夫人教她的一般,一一教她如何运气,替她行走一周天,让她能在她的内力带领下,熟悉运气养气之功,毕竟她从前那些日子,都太过轻忽养气运气之功了。
待到剑法练熟了些,急云却又将那沙袋加了重量,玉衡只觉得浑身酸痛不已,手几乎抬不起来,晚上脱下来的衣服上,全是雪白的细盐粒,脚上又曾受过伤,更觉酸软不堪,然而她却咬牙一一忍了下来,她并非不肯吃苦之人,却偏偏无人肯告诉她她学得不对,而父亲只知道自己舞剑起来头头是道,对掌教和师兄都极是感激礼遇,哪里知道自己不堪一击?
是了,若是自己真的将来打不过人,他们又会说是自己天赋不够吧?不对……应该是他们早就看准了,自己将来是要嫁入皇室,护卫如云,人人趋奉,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对战机会?若不是这次自己的冒失,从云端坠落,只怕自己会一直喜洋洋的生活在自己是清微教高手的谎言中……
不提玉衡与急云如何加紧训练,开阳在一旁持着书边诵读便给姐姐鼓劲,崔氏看她们姐弟友爱,心里极是欣慰,她不谙武艺,却也听说过管夫人的大名,心中却是又是百般想法,一时怕女儿也像管夫人一般烈xing倔qiáng,一时又想若是管夫人和云阳侯替女儿做主,定下一门婚事,却是极好,那崔瀚留给玉衡,也很不错,一时喜一时忧,又愁着如何京里丈夫的信还没回来,自己那些打算,说到底也只是一些想头,还是得丈夫做主决定。
急云却是疑惑之极,当日顾藻明明说了选个日子便要上门拜访的,如今却一直按兵不动。
这头李熙却是接了封京里来的信,原来谢相这些日子借巡查河道之机也出了京,却也是往江陵来了,李熙想了想,微微一笑,想来谢丞相是亲自过来处理大女儿的事qíng了,也不奇怪,这般大的事qíng,谢丞相自然是放心不下崔氏的,自是要亲自过来处置,这也好,和聪明人,更好谈一些,他之前还一直顾虑去和崔氏挑明,崔氏反而会做出什么不妥的举止,倒是打乱了他的计划,还是等谢相到了再登门拜访吧。
只是,这登门拜访的礼物,却是要好好考虑一下。
他这几日心qíng愉悦,病体也渐轻,恰好适逢端午,向例在清扬江中大放龙船三日,官民同乐,极为热闹,这几日江中画舫游船,蜂屯蚊聚,游玩者甚众,船中五音齐奏,岸上热闹非凡。他想着正当热闹时节,想必货物充沛,正好物色些稀罕礼物拜访谢家,于是索xing又带了侍卫青阳、朱明,一同去江陵城里头逛一逛。
城里果然更是热闹,只见人物繁华,笙歌聒耳,文人墨客,酒友诗翁四处聚会于车中船上,又有青年子弟觅友呼朋,或携jì于高台,或访美人于陋巷,一路铺面上摆设得货物琳琅满目,他走了几家店,却没看上什么东西,然而街道上人挨挨擦擦,朱明有些着急,担心李熙疲乏又要犯病,劝道:“不如公子先找个地方不拘茶馆酒馆都好,且先坐着,让属下去四处看一看,看到有好的再来引您去一观。”
李熙看到天上日头渐热,想想也罢,便就近找了一座酒楼,名曰聚珍楼,门外金字招牌,写的是包办南北酒席,各式炒卖,一应俱全。他便带着侍从们迈步走了进去,只见酒堂之上,座无虚空,再上一层楼,客虽略少,陈设比下边更好,想是座头也贵一些,便择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点了几样菜,又让青阳、朱明也都坐下,笑道:“外头莫要拘礼了,且一同吃了才好再出去细细找寻。”
一时酒菜上来,果然颇为jīng致齐整,味道也好,他们三人正吃得开心,却听到旁边座上一群汉子在议论纷纷,却是在说漕帮江陵分舵舵主庄雄忽然中风不能理事的事qíng,李熙原就喜欢听传闻故事,如今急云又是一身武艺,自是凝神去听。
第65章赝品
那群汉子,多穿着短衣粗衫,手脚粗大,说话不自觉的高声大气,看起来多是力工船工的人,却又能在二楼雅座吃饭,李熙第一眼看到他们就觉得奇怪。再看他们案上酒菜却极为丰盛,想是酒也喝了不少,正是酣热之时,说话越发高声,他们附近的雅座都无人去坐,大抵是嫌太吵。
一个黑胖汉子说道,“那杜铭的堂客夏老大,看上去娇滴滴的,听说庄舵主为了娶她,要将自己堂客赶回老家去,为什么庄舵主病了,庄少爷反而还要备了礼去给她?”
另外一个huáng脸汉子轻蔑地嗤了一声:“你还没看出来么?咱们这喝酒吃ròu的银子哪里来的?庄少爷不知等这天等了多久!听说,总舵那边的任命已快下来了,庄少爷子继父位,将任江陵分舵主的位子,偏偏初上任,那‘jīng似鬼’杜鑫,就将咱们漕帮两岸的铺子挤兑得都快开张不了了,这几日端午,江陵城多少热闹!咱们漕帮那铺子,尽皆缺货!附近的大客商,全都约好一般的不供货……正是这接任的关头,若是传出庄少爷才gān不如舵主,这到嘴的鸭子若是飞了……嗯?咱们江陵分舵,多肥的一块肥ròu,总舵那边盯着的人多着呢!庄少爷还不赶紧去打点打点,挽回挽回,咱们的地盘,只怕又要退回前年那样儿……只能靠过路的船吃饭,江陵城的肥ròu,一点儿都捞不着……”
黑胖汉子恍然大悟道:“果然如此,我道怎么最近庄少爷居然大发慈悲给咱们帮众发了端午的节银,还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原来却是少爷怕咱们这关头闹一闹反水给他添了麻烦。”
旁边一个jīng瘦汉子却是冷笑了声:“你道这酒ròu能吃多久呢,这次庄舵主得罪狠了万马帮,那杜鑫就是夏老大的一条狗,不出手则已,出手哪次不是狠辣之极,上次城南那有个不长眼的,好像也就和别人说了句当初夏老大那晚的韵事……偏巧被杜鑫听到了,他yīn着呢,回去没多久,那人的店就负债累累开不下去了,后来听说怕bī债的找上门,连夜带着妻儿跑了,我看这次少爷啊,悬,可惜白白算计了自己老爹一番,啧啧……”
huáng脸汉子显然也不知内qíng,赶忙问:“算计舵主?此话从何说起?”
jīng瘦汉子摇摇头,只管喝酒,其余人连忙追问,半日他到底忍不住,悄声说道:“我有个同乡的表妹在庄府里头伺候,那天晚上说是庄家少爷在外头喝了酒,不知道为何怒气冲冲地冲回家里,和舵主拍桌子吵架,她们下人尽皆被赶下去了,只隐约听到似乎是为了舵主夫人的事qíng在吵架,似乎是说要纳小什么的,吵了半夜,也不知怎的,第二天就听说舵主重病不起,到处请了大夫来看,只说是中风了……半边身子都动弹不了,也不能言语了,庄舵主平日里身体极为健壮,又是极有主意的人,平日里和庄少爷吵架也不是第一回了,如何这次便这般严重?你们再想想,刚好那日铁辛去挑衅夏老大,被狠狠教训了一番,重伤调养在家,听说被下了重手,内功几乎全散了……这……岂不是天赐良机?”
黑脸胖子悚然而惊道:“这可是忤逆!”
jīng瘦汉子冷笑:“谁会多管闲事?就是那金銮殿上的宝座,都好生一番争斗才能上呢!寻常百姓家,争家产都能争上公堂,更何况是这偌大势力!庄舵主膝下又不止一个儿子,听说外室就有两家有儿子养着呢,他身体又健壮,谁知道哪一日才轮得到庄大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几人议论纷纷,却是有人不信,有人坚信,争论起来,颇为热闹,李熙听得正是高兴,朱明却是吃了几筷酒菜,便问李熙道:“公子,我下去看看,你却是想送什么,是书画、古董,还是金银首饰?也须有个范围,属下才好找寻,这里让青阳陪着您也极是妥当。”
青阳、朱明、白藏、玄英是先晋王的贴身侍卫,如今均年已三十多,先晋王逝世后,一直仍在晋王府领职,李熙年满十五从宫里出来开府,自己毫无人手,看他们各有长处,又忠心不二,渐渐便重用起他们来,却是任了青阳为侍卫统领。前阵子特特派了他出去凤州一带,查当日的刺客之线索,惜乎年代久远,无迹可寻,无功而返,才回来复命。
李熙想了想,却也有些发愁,自己适才看了一轮,均是寻常,居然没有一样能入眼的,想是珍品不会放在店面摆卖,自己初来江陵,不太了解,没找到到卖珍品的地方,一旁正好上来上菜的小二忽然笑道:“几位贵客想是要置办些风雅礼物?这却好办,咱们聚珍楼的三楼,现就有着字画珍玩、珠宝玉器陈设着,专供客人们赏玩助兴,若是有看得上的,也可购买,若是客人有雅兴,能留下墨宝的更佳。”小二说完,又笑道:“客人应是从京城来,应知‘南柯客’的大名了,小店正是有其真迹珍藏,江陵城独此一份!多少客人便是慕名而来,在此开文会,共赏其画。”说完,脸上颇有骄傲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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