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么多,哪里能吃得完。”这么多东西,足够她吃两天的了!不是说宣王府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吗?李晟这里吃个早饭都这么奢侈,传出去当真不要紧?
“那您就多吃点儿,并不算什么。”紫微完全不能体谅世子妃的心qíng,笑着将甜白瓷的描金小勺子放进粥碗里,“世子妃您快趁热吃吧。”
看来这里是铺张惯了的。想来能进燕然居贴身伺候的也都是李晟的心腹,蕙如抬眼看了看这两个眼生的丫鬟。
模样只能说周正,并不怎么打眼,连她带来的竹香也比她们俩要漂亮几分。但是做起事来看着都稳重得很,一举一动都有章法,显然是经过调|教的得用丫鬟。
“你是叫紫微的?”蕙如并不急着动勺子,她想快些了解燕然居里的人和事。
“是,奴婢叫紫微,她是秋桐,是世子爷来京里之后买来的丫鬟。”紫微gān脆利落地回答,“进府八年了。”
也就是说,这两个丫鬟都不是家生子,而是由李晟一手带出来的身边人。
蕙如点了点头,开始用膳。
在沈家的时候,都是被要求食不言,寝不语的。一旦动了筷子,她也不好再问话。这两个丫头手脚很利落也很有眼色,她不过是抬眼看了哪个碟子,秋桐手里的筷子便会夹起来放到她手边的空碟子里。显然是伺候惯了的。
晚上没怎么睡好,蕙如jīng神有些不济,也没什么食yù,只吃了两个小卷子就了几根瓜条就吃不下了。那粥熬得很到火候,倒让她吃了大半碗下去。
兰溪递了热帕子过来让她擦了擦,蕙如指着桌上几乎没动过筷的几碟点心对她们说:“我也吃不下了,这些碟子你们拿去分了吃吧。”
站在一边的竹香早馋得流口水,听蕙如这么一说,立刻眉开眼笑地上来收拾。
“谢谢姑娘啊!”
兰溪拍了她一巴掌:“没记xing的丫头,快些改了口。”
“哦对对,世子妃。”竹香笑嘻嘻地福了福身。
紫微和秋桐对视了一眼。听说这位世子妃原先是乡下长大的,又一朝飞上青天被大长公主收了当孙女,还得了个县主的封号,她们本来以为世子妃必是个厉害骄纵的,没想到人却十分和气。单看她身边的丫鬟敢跟主子玩笑,便知道世子妃平素待她们必是宽厚的。心里不觉松了口气。
燕然居对她们而言,就是家,是堡垒,是世子唯一可以放纵真xingqíng的地方。
从知道世子要娶妻开始,整个燕然居就处于一种不太稳定的状态下。自在多年的小天地里,就要多出一位新主子来。有什么样的脾气禀xing,会哪种手段风格,没人可以告诉她们。只是看世子私下里那开怀的样子,便知道这位世子妃在世子心中有什么样的地位。
蕙如笑着招手让她们上前来,一人赏了一只约三两重的赤金绞丝金莲花扁镯子。
紫微和秋桐连忙推辞。
“你们都是服侍世子的老人,我带来的这些丫鬟婆子都不清楚府里的日常规矩,特别是这燕然居里的规矩。以后还要劳烦你们多教着她们,多管着她们。如今既然已是一家人,这见面礼该给还是要给的,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紫微和秋桐福身谢了赏。
世子妃知道燕然居与王府别处是不同的,今日能说出这番话来,就知道是个心思玲珑的主儿。
正此事,李晟打从外面回来,朱明搀着他进了屋,将他jiāo到紫微手里便躬身退了出去。李晟的面色还很苍白,走路也要靠人搀着,蕙如连忙起身迎上去,将他半个身子倚到自己身上来,扶着他到榻上歪着。
“何必要自己移动过去?你现今这样,便是请院正大人进屋里来诊看也是一样的。”蕙如有些心疼他,“可吃过了没有?”
李晟点点头,靠在引枕上动了动脖子:“吃过了。这里到底是内室,你还歇着,怎么好叫外人进来?何况这身子躺了太久,骨头跟锈了一样,再不动动,以后都不知道要怎么动了。”
蕙如在他身旁坐下,目光急切地问:“院正大人怎么说?”
李晟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毒,到底是没办法根治的。皇上派了内监过来,我将当日种种一一回忆说出来,只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
蕙如脸色黯淡下来:“这么说,还是没找到下毒的人。”
李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哪有那么容易。宫里如今已是风声鹤唳,为了这案子不知抓了多少人,审了多少人,杀了多少人。却还是千头万绪一团乱麻。皇上也焦心得很。”
是得焦心,毕竟是在大内出的事,若有人将手伸入宫里,掀起轩然大波却又让人查不出蛛丝马迹,可见这背后的人有多大的本事能量。
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酣睡,何况这个他人还心怀不轨。
想来皇上这些天连个安稳觉也睡不成了。
李晟想与蕙如多说说话儿,挥手让房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夫妻两个面对面坐着。
“你昨儿跟我说,你是受了池鱼之殃,可是有缘故的?”蕙如单刀直入。
“有。”李晟看了眼蕙如,并不打算瞒着她,“当日在政事堂,下人送上的饮食我并没有用。只是对纪大人说有些口渴,他那时候正在算计各州府报上来的秋粮收成,便顺手将他手边新沏的茶推给了我。”
“纪大人?”
“户部尚书纪chūn笙。”李晟接着说,“当时我正跟他说着话,喝了他的茶,便将之后给我上的茶推还给了纪大人。半个时辰之后,我毒发倒下了。由始至终,我在政事堂所饮的就那么一杯茶而已。所以想一想,说不定那人想毒杀的,是纪大人,而这么不凑巧,毒茶被我给换了。”
“纪大人没事?”
“据说是没事。”李晟玩着蕙如的手指说,“我出了事之后,皇上派人将几位大人都保护了起来,护得滴水不漏,他想有事也难。”
“既然知道问题是在那杯茶上,怎么还会抓不到人?”
“因为没人想到是那杯茶出的问题,等纪大人想起来,已过了一日,毒茶杯子早不知道丢到了哪里,所有在政事堂伺候的小子都被拿了来,让纪大人一一看过,没有一个是当日送茶的那个人。”
“今日之前,他们都认为那个下毒的凶手针对的是我,他们一心想找与宣王府有仇怨的人,这要上哪儿找去?”李晟笑了起来,“这些蠢物,还一个个自称聪明绝世,却只会在一条道上闷头乱冲。户部管的是什么?钱、粮!是我大齐朝的命脉。为什么要挑这个时候对纪大人下手?必是因纪大人身上系了要命的gān系。”李晟歪着头笑盈盈地看着蕙如,“你说,会是什么gān系?”
户部掌管天下税银和库粮,李晟又说当时纪chūn笙在核算各州府上报的钱粮收支,蕙如心念电转之下,一个念头浮了上来:“有人贪了税银?怕纪大人查出来?”
李晟点了点头:“往年是要在十一月底才要各地jiāo岁入账簿上来,且要先经户部有关司衙先行核算一遍,再jiāo尚书省最后核计。但今年突然提前了两个月,且直接由纪大人亲自带人核算,如果有人在里头动了手脚,根本来不及遮掩填补,这些日子便会被查出来。”
虽然有些地方秋粮还没收割入库,但地方上已经可以估算出大致的产量,朝廷突然提前核算钱粮,必是出了什么大问题。
蕙如的眉毛都快拧成一团了,说来说去,她还是帮不上什么忙。
李晟抬手将她的眉心抚平,笑着说:“之前是没有头绪,如今有了头绪,便都好办。我是怕你担心,所以挑了与我相关的事qíng说给你听,出了这个房门你就都忘了吧。”
蕙如点点头,突然又问:“你是不是还有很多事瞒着我?”
李晟笑了起来,柔声说:“那些事勿需世子妃来cao心,你只要管好咱们这个小家便行。”
蕙如吐了一口气,对他点了点头。
有些事,不是说出来就可以解决的,她只想让李晟知道,不管遇到什么问题,她都会与他站在一起,共同进退。
这也就足够了。
门外,听见范妈妈的声音传进来:“世子,郑侧妃那里的嬷嬷要进来。”
李晟闻言皱起眉头:“你先进来。”
范妈妈快步走了进来,给李晟和蕙如见了礼,然后压低了声音回道:“非要进来,说是要按规矩来收世子妃的元帕。”
新娘落红的元帕。
可李晟与蕙如还没有行周公之礼,房都没圆,哪来的有落红的元帕?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为什么昨晚上丫头又吐了一chuáng,只睡了二个半小时的樱桃已经快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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