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崴是前年的进士,二甲传胪,皇帝对他印象颇佳,有了李晟的推举,皇上当天便传了沈青崴入宫问话。
第二日,便授了个从六品的侍御史,协同宣王世子办案。
沈家一喜一忧,喜的是儿子这刚进京就升了官,以后也会留在京中,不必远窜。忧的是,他才刚升官就要办这么棘手的差事。
却不知道,这正是那天为大老爷贺寿饮酒之后,沈三老爷将李晟和沈青崴带到书房,三人商议出来的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
有你们一路相伴,新的一年一定会过得更加jīng彩!
祝大家学业有成,事业顺达,万事如意!如意啊!!
☆、世子心好烦
109世子心好烦
时进腊月,朔风渐起,京城里依旧每日行人如织,商贩走卒,浆妇小儿,街上采办年货者摩肩接踵,一派繁华景象。
与民间的热闹不同,长乐坊、崇文坊、麒麟坊这三个权贵们聚居之地透出一股萧瑟之意来。
各家门庭皆冷落,就算偶尔有下人出来采买办事,都是悄悄地开了一扇角门,再无往日喧华气势。
宣王世子李晟接了户部秋税贪腐案之后,快刀砍乱麻,行事极是犀利老辣,全无人们印象中的温吞之气。
短短半个月里,户部、吏部、工部已有十名大员下狱,三十几名中下级官员被拘拿盘问。朝堂之上如chuī入一股彻骨寒风,让人心惊股栗。
原本腊月里,正是勋贵们谢宴酬客最忙碌的时节,可今年,也没有几家有这个心qíng宴客走动了。
好在李晟这股飓风刮得猛烈,去得也快。
虽然抓了好几个二品大官,却并没有继续深入查究。只是将京里的涉案官员自上而下清理了一回。
一般的胥吏不究,下级小吏降职,中级府官县丞免职,五品以上涉事者,或被抓,或被抄。
越是官大的,得到的处罚越重。
到底最后还是有十几个人掉了脑袋,家产抄没充公。
其中有一个人,便是曾在太子詹事府任过左中允,后来调任户部度支主事的钱宜中。这位钱主事当日随纪chūn笙一道稽核税粮,时常往来政事堂与户部。钱宜中一辈子没去过岭南,却有一个从岭南苗家出来的深受他宠爱的姬妾,岭南苗家特有的十日梦醉,恰好这位苗家夫人手上便有几味。
李晟将处置的结果呈给皇帝,直白地说:“此事便到此结束。”
不能再查下去了,再查下去会有什么后果,谁都知道,但谁也不敢去深思。
太子和二皇子都已成年,因着皇帝的纵容而龙虎相争得愈演愈烈。
明明皇帝正值盛年,身下的龙椅少说还有二十年好坐,那两位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催促着,非要这两年就拼出个你死我活出来。
这与皇帝当初的希望和期待差得太远,远得已经让他无法想像。
不管毒害一品大员这么胆大妄为的事是出自太子的授意还是曾经的太子属官为了自保而自作主张,这都已经越过了皇帝的底线。
还有江夏杜氏手中的jīng煤矿。
曾经被他赞为义商的杜家,那个颇有侠风的杜氏,就为了几座能产jīng煤的煤山,短短几年便落得个日颓西山,人死势微的下场,这怎么能让皇帝不感到愤怒?他的儿子们,为了争权,已经完全不顾人命,不择手段。
想着自己曾经抱着幼时的儿子们,看着他们手拉着手一起玩耍的过去,皇帝就觉得心痛。
心痛之中,还有难以言喻的失望。
皇家的教育方式注定了自己那些资质优秀的孩子们就像被关在同一个笼中的猛虎,要互相撕咬争斗,最后只剩下来一个。
那些都是他的骨ròu,他想选出最合适的承继人,却不想他们一个个因此踏上不归之路。
皇帝猛地睁开眼睛,看着李晟说:“年后,等老三成过亲,你就去江夏。”
他无法再纵容下去,能将事态控制住最好,如果无法控制,那他最起码要将祸根拔除,在他们犯下更大的错误之前,将一切拉回正轨。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回去好好陪陪你的世子妃。”皇帝对他摆了摆手,面上露出一丝疲态,“你说的对,此事该到此为止。”
李晟行了礼,躬身退出殿外。
事qíng拖得越久,越易造成人心动dàng。所以他才会不眠不休地辛苦了这些日子,将事qíng尽快地解决。说起来,他也的确好几日没见着蕙如了。
他大部分时间与沈青崴就宿在办案的寓所,偶尔回去几次也都是夜半三更的,怕惊扰到妻子的睡眠,他也只是轻轻走到chuáng前看了几眼,便到外头歇下,天不亮就起身离开。
他觉得十分疲惫,只想抱着蕙如,在自己家的chuáng上好好地睡上一觉。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便被万寿宫的首领太监拦了下来。
“世子爷,太后娘娘说好些日子没见着您了,心中十分地想念,还请您能拨冗去趟万寿宫。”
李晟深吸了一口气,面上浮起一丝笑容:“应该是李晟去拜见皇祖母。也的确有些日子没见了。”
午后,蕙如得知李晟回府的消息,心中十分雀跃。也来不及换衣裳,只披了件灰鼠裘的长毛披风就出了院子。
李晟瘦了些,不过jīng神倒还好。
见了蕙如,他的眼中浮起一丝暖意。
大步向前,将人抱了一抱,摸着脸便说:“这么冷的天,你也不说多穿几件出来,万一冻着了可怎么办?”
蕙如笑了起来:“哪有这么娇气的。小时候,最难熬的就是冬天,又没有皮衣子穿,家里又买不起好炭取暖,我和兰溪竹香三个人,都抱在一起,把所有的衣服披上,天天盼着冬天快些儿过去……”觉得这时候忆苦思甜着实不好。倒像是在怨恨父母将她扔下不管似的。
“沈家是给了银钱的,只是不能全使在妾身身上。”蕙如摇了摇头,笑着说,“总算是还能吃上饱饭,并没有太苛待咱们。这些话不说了……”
蕙如此时才发现李晟的脸色并不好,平静的面容下似藏着一座火山,压抑着,随时像要爆发出来。
“怎么了?”她悄悄拉了拉李晟的手,“是出了什么事?”
李晟看了看左右。身边的侍女和小厮都向后退了几步。
李晟拉着蕙如进了院子,踏进拢着炭盘的温暖的房中,他才气咻咻地将身上的披风猛地甩到了地上。
“你这是怎么了?”从来没见过李晟这么愤怒的样子,脸色都有些发青。蕙如忙将地上的镶孔雀毛织绒夹棉披风拾起来,抖了两下放在了身旁的矮几上,“发这么大的火?”
李晟坐在桌旁,沉默了很久才说:“皇上让我年后去江夏,这一个月不用早朝,在府里好好陪着你。”
这不是好事吗?为何要发那样大的火气?
蕙如给他倒了杯热茶,轻轻放进李晟的手中:“先喝口热茶去去寒气。”
李晟吐出一口气来,将杯子放在桌上,拉住蕙如的手。
“太后今日赐了两个人给我,随后就会有宫里的马车将她们的人和行李送到王府。”李晟幽黑的眸子看着蕙如,“对不起,太后恩赐,我无法拒绝。”
蕙如只是微微一怔,并不是十分意外。
“是皇后娘娘还是淑妃娘娘的人?”
李晟将头靠在蕙如的怀里,冷笑了一声:“那时候两个人都在旁边,说不准是一边塞了一个。”
蕙如轻轻摸着李晟的头发,她知道李晟的xing子,看着温和,实则刚硬执拗。这样硬塞人给他,只会让他觉得憎恶和愤怒。
所以宫中为他按制指定了侧妃之后,他也有那样大的胆子直接对皇上表达心中的不满,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就算抬人进来,他也不会去碰。
但这次赐人的是太后,是他的祖母,掌管着大齐朝所有的内外命妇们的最高贵的女人。
不过才露出一丝拒绝之意,太后就以为后宅里世子妃好妒,容不得丈夫纳妾,而对蕙如心生不满。
当即便要着人将她传入宫中当面训诫。
再过一个月他就要离家,此时家里却要被塞进两个新面孔,还因为是宫中所赐不能随意安置,这让李晟心里憋了一肚子气,只想找人狠狠发泄。
蕙如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说:“男子汉大丈夫还要为这种小事犯愁吗?不过是宫里赐了两个人,咱们好好养着就是。忙了这么久,肚子不饿吗?咱们先用膳吧。”
吃饭的时候,蕙如才知道,不止宣王府被赐了人,沈家的大少爷沈青崴也领着两个美人回府里去了。
“怎么还会拉上他?”蕙如惊讶万分。
“说是这些日子为国事cao劳,又听说家里孩子还小,怕沈夫人要照看幼子不能妥贴地照料大舅子起居,所以特地挑了两个知书识礼的宫人,也好为沈大人红袖添香。”说着,李晟冷笑了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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