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琅站起身,对着蕙如深深一揖:“多谢世子妃相告。”
李晟在一旁拿着盖碗,垂着双眸没有说话。
蕙如见他不走,知道他有话要与陆琅说,便说:“时辰也不早了,陆将军便留下一同用晚膳吧。”
陆琅刚想推辞,就听李晟说:“怀风留下来的吃饭。我这些天没见到你,正有话要说。”
陆琅还在犹豫着,李晟又说:“你是身子一能动便去了沈家吧,你可知道唐明审出了什么来?”
蕙如那时正要转身离开,听他这么说,身子猛地一顿,回过身惊讶地看着他。
李晟对她温柔一笑,说:“蕙如你先去准备晚饭,弄得清淡些,酒就不用了。”
并不想让她留下来一起听?
为什么不让她也听一听?毕竟那是要害沈家的人!
蕙如轻轻咬着下唇,看着李晟。
那双黑如深潭见不到底的眸子正看着她,温柔且坚定,被他这么看着,蕙如心底的波澜渐渐平静下来。
李晟一定是有很要紧的安排,自己得要相信他。
蕙如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薄荷趴踢扔了一个地雷
☆、第128章渐露真容
128渐露真容
也不知道李晟和陆琅都说了些什么,陆琅一直到掌灯之后很久才离开王府。
李晟一进屋,蕙如便迎了上去。
也不问他,只跟着李晟身后转悠,看他向东,便跟着去东头,看他要喝茶,就跟着到桌边,就掇在李晟的屁股后头,像只小狗儿一样,拿了双黑黝黝的眼睛直盯着他。
李晟笑了起来,转身拿手指去点蕙如的鼻尖儿,“你就没旁的事,尽跟着我转悠什么,”
蕙如撅了嘴儿说:“您明明知道妾身想问的是什么,就非不说,您不说,我就不问,跟着跟着瞧您什么时候不想吊人胃口了再说给我听。”
李晟哈哈一笑,在桌旁坐了下来。
“我人就在这儿,又跑不到哪里去,你着什么急?”
蕙如也坐下,就坐在他对面:“您倒说说,谁家摊上这样的事心里会不急?”
“虽有眉目,但并不能十分地确定下来,此时不说,也是不想将来弄错了生出尴尬。”李晟虽是这么说着,脸上的表qíng却很笃定。蕙如知道,他必是心里已有了把握,不然也不会当着她的面将陆琅留下来商谈。
“是不是确定都要跟妾身说,”蕙如向他身边挪了挪,很认真地说,“这件事关乎我沈家女儿们的名声,也关乎着我父兄们的仕途官声,世子既然有了怀疑的对象,不妨说出来,我父兄日后也有个警醒。”
李晟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说:“现在不是说出来的时候。”
蕙如急了:“这种事还要论什么时候?难道要放着他们逍遥自在,再害五姐姐一回不成?”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李晟说,“陆琅捉住的只是个旁支的下人,关系离着正主儿远了一些,只要他们矢口否认了或是找个人出来背黑锅,这棍子就打不到七寸上。你姐姐的仇也就没法子报。”
蕙如深吸了一口气,想了又想,问道:“那人可是跟安平侯府有什么关联?”
李晟将手指竖在唇上“嘘”了一声:“世子妃慎言。”
蕙如翻了个白眼:“这里又没外人,难道你还怕有人会听壁脚不成?”
李晟弯了眉眼,对外头喊了一声:“秋桐进来!”
秋桐闻声立刻挑帘子走过来,蹲身行礼道:“世子您有何吩咐?”
“你们到外头伺候着,我与世子妃有些话儿要说。”
秋桐应了一声,招呼在外间伺候的丫鬟们都退了出去。
蕙如有些讶然:“你将她们都撵出去做什么?难道还怕她们听了去?”
“人心最是难料,燕然居里虽然都是我的人,但也难免会有疏漏,”李晟玩着桌上的杯子,对蕙如说,“别以为是跟了你多少年的老人便可以掉以轻心,有时候越是你信任的人,越是别人下手的对象。”
“我还以为你这院子里都是可以相信的。”
“我这院子里的当然都是可以相信的,”李晟笑着看她,“可是世子妃带来的人里头,未必个个都能靠得住。”
蕙如也不能反驳。她带来的四个丫鬟四个婆子还有三家陪房,除了兰溪、竹香是跟她从乡下过来的,洛红、洛锦是受了她恩惠发誓要忠心的,另四个婆子和三家陪房都是从沈府里带出来的,有老夫人拨的,也有大夫人给的,跟她并不十分熟悉,也谈不上有多少忠心。
不过是个名字,李晟却要扯这些出来,蕙如也没心思去管,只盯着他问:“是不是那家?”
李晟看着她,喝了一口茶:“你怎么会觉得是安平侯府的人?”
蕙如两只手绞着帕子,皱着眉头说:“安平侯夫人来求亲的时候,被祖母拒绝,发了很大脾气。我觉得她不像是个肯善罢甘休的人。而且那日回门,二姐姐出事之后,他又那样巧会跟着二姐夫一同来沈家。且宫里的流言分明就是淑妃娘娘那里要人散出来的,二姐姐的妯娌又是锦昭仪的亲戚。这些事串起来看,无非就是姜家要借着联姻将沈家拖去二皇子那头。一桩桩事败,那边应该是急了,才会出这样的狠招,想着坏了五姐姐的名声,若是沈家还是不肯将女儿许过去,就要毁了咱们。”
“却不是想毁了你五姐的名声,他们原是想着将人抬到半路,再由人出面相救,沈家一来要报恩,二来要维护女儿声名,只能将她嫁过去。却没想到陆琅会在山下埋伏,结果他成了那出面相救之人。倒是便宜了那小子!”李晟恨声道,“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想不到我有一天要跟陆怀风成连襟,还得叫他一声姐夫,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来。”
说得好像陆琅马上就要将菀如娶回家一样。
不过这事暂时要放到一旁去,蕙如最想知道的,还是此事跟姜家到底有没有关系。
“那人招了是姜家做的?”
“这倒没有。”李晟摇头说,“那小子是一个姓陈的大户家得用的小厮,他招供说,这事是他家大郎吩咐做的,为的是成全一个贵人的心思,要将那位小姐收到府里当妾。”
“唐明仔细盘问了之后才发现,那个陈家大郎的父亲是安平侯府里的大管事,他娘是安平侯世子姜珩的奶娘。你说这事是不是很有趣?”
安平侯世子家管事的儿子,要帮一位贵人抢个小姐回去,这贵人能是谁?哪个人有这样的能力能让他甘冒风险去做这样胆大的事?
在佛门劫人,劫的还是宣王世子妃的姐姐,三皇子妃的妹妹。
简直胆大包天。
蕙如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着,指甲掐到ròu里,她却感觉不到疼。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狠毒下作的男人,简直是禽shòu不如。
可恨她前世瞎了眼,竟会被他温雅的外表欺骗,落了个那样凄惨不堪的下场。
“我断断不会放过他。”蕙如咬牙切齿。
“可是你拿他没有办法。”李晟看着她,“就算我们知道是他做的,一个下人的证词并不能说明什么。只要那陈家大郎一出头将事qíng全扛下来,安平侯府便顶多落个纵容下人,治家不严的小罪名,并不能伤其根本。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要让安平侯府彻底消停下来,别再想着将手伸得那么长。”
蕙如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团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憋得心都要炸开来了。
“我让人去查了杜家在京里原来的那些店铺的去向。”李晟并没十分注意到蕙如的脸色,只是接着说,“虽然都是卖给了不同的人,但那些人身后理一理,都能找到安平侯府的影子。或许杜家的事,跟姜家也有些关系。这次我带huáng觉去江夏,就是要查清楚,姜家的手到底伸了多长,他拿了杜家的煤山到底是有何图谋。”
蕙如缓缓抬起手,将手臂放在了桌子上。
李晟查了,并有了线索,杜家含恨四载,难不成终于有得见天日的一天了吗?
蕙如实在忍不住,眼泪扑簌簌落个不住。
“你也别再生气,”李晟温言宽慰她,“如果查出来偷采jīng煤,私造军械,私售外邦,安平侯府就彻底完了,姜家就永无翻身之日。他跟沈家有多少的仇都可报得。”
蕙如点了点头,将脸上泪痕拭去,对他展颜一笑。
“那要祝世子爷此去马到功成,将一切查个水落石出。”
李晟笑了,拿着茶杯对她虚敬:“承世子妃吉言,我一定快些查清楚,好早点回来抱着我的蕙如讨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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