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站在殿中,看着站起身给他行礼的各位公主,脸上似是笼了一层乌云。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三位长公主互想看了一眼,还没说话。就听她们背后大长公主开了口说:“她们是陪着本宫来的。”
“姑姑!”皇上看着大长公主,眉毛微微一皱。
“不过就是受了些委屈,想和自己家里人诉说几声。”大长公主挑着眉看着他,“怎么,皇上是觉得咱们这些已经嫁出去的公主不好再回娘家来吗?”
大长公主一向如此,从来不会因为对面站着的人身份不同而有所改变。
皇帝看了她半晌,方说:“正好。太子对朕说了些话,本来也想要与姑姑求证。倒省得朕派人再去请您进宫来了。”
大长公主微微一笑,对着他行了礼道:“您是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臣,您有什么要问的,只管问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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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一击必中
141一击必中
皇帝转身,对太子招了招手道,“恺儿,你来说。”
李恺相貌清秀,长相与皇后颇为相似,少了些英朗,多了几分yīn柔。虽说相貌五官也是极为出色的,但若跟二皇子李惟站在一起,气势上便要略逊一筹。
但到底是皇长子,又是皇后所出的嫡长子,自小皇帝在他身上也颇花心血,对他也寄予了很大的希望。
只有李恺自己知道,现在他的处境有多艰难。
因为户部秋粮贪腐案中,被抓出了一个钱宜中,一个曾任太子詹事府左允中的太子近臣。毒杀朝廷重臣的罪责有多大,没人会比他更清楚。
钱宜中满门抄斩,皇上一声令下,案子就此了结。
可真的了结了吗?
宣王世子李晟差点被毒死,户部前尚书纪chūn笙差点被毒死,就在政事堂里,就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他以前手下的近臣做出了这样胆大包天的事,他这个太子究竟是否知qíng,是否主使?
就算他全身上下都长满了嘴,皇上也不会相信他。
只是因为念着父子之qíng,念着他是太子,念着不能让朝中再多动dàng,皇上才qiáng压着怒火放过了他。
这件事,他身上不gān净,二皇弟那边也沾了一屁股泥。
也不知道外祖母是怎么想的,以为联姻就能帮他?
事涉朝纲政局,内宅里的女人顶个屁用?他不知道跟母后和外祖母说了多少次,可固执的外祖母只一味地叫他宽心,说是内宅之事jiāo由女人,他一心只要处理外面的事就好。
宽心?再宽下去,心都要没了!
昨天晚上听太子妃说她在荣王府里与外祖母受到的委屈,他真想一把掐死这无脑的女人。
什么委屈?根本就是她们自己上门去找人打脸。一边打过还嫌不够,又将另一边脸伸出去,让人再打一回。
母后当年说,云氏是他亲表妹,容貌出众又聪明伶俐,将来可以全心全意帮着他。
他原本对云氏也十分满意,谁知道外祖母来了之后,会让云氏总是出错?
他想着让云氏结jiāo荣王府,想着她嘴巴甜,惯会讨老人家欢心,以前年轻不懂事,现在终于知道要去笼络荣王一脉,心里还觉得欣慰。
若要知道她是陪着外祖母上门诘难的,那天他怎么也不会让云氏踏出东宫半步。
不止没有笼络到荣王,更将荣王、大长公主一应得罪了个jīng光。
太子脸上露出痛悔之色,还没开口,先给大长公主跪了下去。
“姑祖母,是侄孙不中用,没能好好管束住太子妃,才让她恣意妄为,冒犯了您。今日不求您能原谅她,只盼着您瞧着皇祖母和父皇的面子,千万不要因此疏远了后辈。”说着,一头拜了下去。
大长公主忙站起身,亲手去搀扶。
“你是太子,哪能这样说跪就跪?”
太子扶着大长公主的手站起来,一脸羞惭:“大长公主不怪罪恺儿就好。我是太子,也是姑祖母的侄孙子,就连父皇见了您也要行礼,何况是我这样的小辈?”
听着太子这样说话,三位长公主连连点头。
端敏长公主说:“到底是皇兄亲自教养出来的,太子说话做事这么稳重知礼,也是我大齐之福。”
太子忙着又去给三位姑母见礼。
大长公主对他招了招手说:“皇上刚刚说,你有话要与本宫求证,有什么话,就当面直说吧。”
太子看了看皇帝,皇帝对他点了点头说:“大长公主xingqíng端方正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既不会替人隐瞒,也不会故意陷人不义,你有什么要问的,只管去问。”
大长公主看了皇帝一眼,微微弯起了眉眼。
这顶大帽子戴得倒是舒服惬意。
“昨夜太子妃云氏回到东宫,与孤说了宣王世子妃不敬不孝之事,说是陪着卢国公太夫人去找荣王评理,不知可有此事?”太子恭敬地问。
大长公主点点头说:“她是陪着卢国公太夫人一道儿去的。”说着,双眉一扬,脸上带着几分嘲意,“怎么,太子妃出东宫之时,没有向太子说清楚去向?”
太子叹了一口气道:“我只当她是去荣王府找荣王太妃和荣王妃闲话,并不知道太夫人也要去那里。”
若是知道,他也就不会让她去了。
大长公主微微一笑,示意他接着问。
“荣王太妃可是不顾她的求qíng,将她带去的一位远亲拖出了王府,没有给她颜面?”
大长公主点头说:“太妃为人和善,只是将人赶出去了而已,若是在我大长公主府,只怕不会这么客气,说不定会一顿棒子直接打出去。”
大长公主坦坦dàngdàng,丝毫没有要隐瞒辩解的意思。
太子犹豫了片刻方说:“我也知道老太妃的为人,她这么做定有她的缘由。”
“当然是有缘由的。”端敏公主冷笑了一声道,“你也不看看你的太子妃带去的是什么人?”
云氏当时并不敢说那是郑氏,只是语焉不详地说是卢国公太夫人带去的亲戚。
太子还没细问,皇帝便开了口:“皇妹知道那是何人?”
端敏掩唇一笑说:“皇上您还记不记得,当初宫里指了两位侧妃给宣王世子的?其中一位可不就是太子妃娘家的亲戚?”
皇帝当然记得,当初为了侧妃人选,皇后和淑妃两个卯足了劲儿可没少给他添堵。
“郑氏?”
端敏长公主瞥了眼太子:“您还不知道吧,太子妃和太夫人此去荣王府一是为了告宣王世子妃不肯老老实实听话,二是为了去让荣王重发宗室玉牒,好让那郑氏风风光光进了宣王府当她的侧妃呢!”
太子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宣王世子妃是宗室妇,是宣王府的当家媳妇,她要听话,只能听宣王的,听太后皇上的,听宗室长辈的。如果太夫人要挑她毛病,也应该是自己私下拜访宗人令的荣王,先请求宗室长辈出面调整劝说,哪有太子妃陪着直接告状的道理?
太子妃昨日是摆了太子正妃仪仗走的,这是要借着自己的身份,qiáng压着宗室低头,去教训宣王世子妃?
再有那个郑氏。
全京城都知道宣王世子病重时,定下的两位侧妃都悔婚不嫁的事,宗室里也将她们的玉牒和侧妃仪仗悉数收回。
如今再要重发玉牒,收了郑氏入府,这无异于是在宗室脸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难怪大长公主和荣王会气成那样!
也难道今天连三位长公主姑姑也都一起进宫来!
太子的双手微颤,双眼发直,已说不出话来。
皇帝冷笑了一声,对太子说:“这就是你的太子妃,昨天晚上你还为她求qíng,说她是因为年轻不懂事,说话没有分寸。你看看这个!”说着,从袖子里取出几本折子扔到了他面前。
“这是荣王请辞宗人令的折子,这是荣王太妃和沈国老夫人及昌平郡主上的陈qíng折子。”直忍到此时,皇帝的怒火才发泄出来,“你的好外祖母,好妻子,居然到宗人令府上去闹事。觉得自己是太子妃便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中了?居然对着长辈也能嚣张若斯!这样的女人,将来如何能为国母,为天下表率?”
太子吃了一惊,连忙跪下请罪。
大长公主看了看皇帝,双眉微蹙道:“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云氏所为太子并不知qíng。恺儿一向孝顺恭和,太子妃是受了太夫人的蛊惑,失了体统,忘了规矩。这又gān太子何事了?”
皇帝苦笑了一声说:“这种时候了,姑姑你还要为这孽障说话。”
“他是您的嫡长子,他是什么xingqíng没人比您更清楚。”大长公主走上前,将太子扶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皇上,本宫相信,若太子知道太子妃是到荣王府寻事,他是断断不会允许太子妃出东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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