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如得意洋洋:“那可不?”
芳如噗哧一声笑起来:“你可真行,嫁出去这才几个月啊,便能让大长公主帮你出头,直接将太子妃给废了!”说着,挑起大拇指来,“以前都不知道你这样厉害,姐姐我真服了你。”
“不gān我的事啊!”蕙如连连摇手,太子妃被降为昭训一事,外人或只听着旨意,觉得是她对太后不敬所致,宗室里的可人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蕙如不过几天工夫,就已经在宗室里传得人尽皆知,就连新婚中的芳如也听着了动静。
“我真的只是被牵累进去的。是太子妃顶撞大长公主在先,卢国公太夫人bī迫荣王在后,她才动了真火。我那时候可不在的啊!”蕙如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撇清关系。“我一个小小的世子妃,哪有那力气翻这风làng?就算有心要去翻腾,只怕这还没等翻起来呢,就被风làng给溺死了。”
芳如笑着说:“你就胡吣吧,谁不知道大长公主是为了给你出头才跟她们起了冲突的?不过太子妃……啊,是云氏,云氏当真糊涂,就算是太子妃,也能在大长公主面前口放厥辞?说到底,还是太夫人害了她。若不是她将人拉了去,大长公主的怒火可不容易烧到她身上。”
“是呢是呢!”蕙如连连点头,“今儿是姐姐回门的好日子,你尽挑这些没意思的说gān嘛啊。”
芳如眉毛挑了挑说:“这都没意思,还有什么有意思?”
蕙如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一家人坐在一起,热闹又喜气。
上回蕙如回门时,菀如避着不出来见人。这回芳如回来,她倒是笑呵呵地出来了。
只是头上以紫檀木簪挽发,身上穿着青黑色的海青,不着脂粉,不佩首饰,却也有一种别样的雅致。卸了簪环,洗净脂粉,五小姐就仿佛脱胎换骨了一样,脸上挂着恬淡微笑,气定神闲,再无往日尖刻浮躁之气。
蕙如暗暗点头。菀如每日里礼佛读经,倒真正是修身养xing起来,虽不能说是大彻大悟,但于心xing倒是极佳的修持。
芳如这边跟她说了几句话,又坐到菀如身边去,跟她笑谈起来。
若是以前的菀如,见了芳如这样的王妃装扮,心里不定要多嫉妒不服,可是现在却是落落大方,谈笑皆自若。老夫人笑着对蕙如说:“皇上让她在家礼佛也是个机缘,她自己也说与佛门有缘,觉得佛法无边,可化胸中戾气,可以增福添寿,还抄了好几份佛经,非缠着让我读呢。”
“那是五姐姐孝顺,想让祖母福寿安康。”家里一切都是这样美满,蕙如见了也觉得心中暖暖的,十分开怀。
大夫人到底还是觑了空儿将芳如拖到自己房里,细细问了许多闺中之事。
一想到这个女儿又要离她远远的,就忍不住要哭。将自己的陪嫁压箱之物翻了个底儿朝天,用的上用不上的,只要她觉得好,一股脑儿全塞到小女儿那里。
“到了范阳后,一切都要自己小心。”大夫人殷殷叮嘱着,“一来要注意代王和你自己个儿的身体,到底年岁不大,你也不要急着要孩子,最好过上一二年,身子骨儿结实了再生养才好。那些个侧妃你也要加着小心,虽然都是大门大户里出来的,谁知道心肝是红还是黑?凡事加着小心,防人之心切不可无!”
芳如连连点头应了。
“就算她们先有孕了也别急,你是正妃,生下来的才是嫡子。”大夫人扯着她,“重要的是要拢着王爷的心,让他敬你爱你,将后宅全都托付给你。只要有王爷的宠爱,手中又握着权柄,任她们有什么心意也翻不出你的掌心去。”
一直在跟前儿养着的女儿这一远嫁,也不知道要过几年才能见上一回。说着说着,大夫人哭得泣不成声。
“若不是有你父亲你祖母在这儿,我真恨不得跟你一同去。你小小的年纪,一个人在那里如何能让我放心得下?”
芳如将母亲抱住。
“母亲放心,女儿一定会好好顾着自己,多多来信报平安。”
代王有两个侧妃,一个是皇后家的亲戚周氏,父亲在吏部任职,是三品侍郎。一个是却是她以前就认识的,陈阁老家里的嫡孙女陈如是。这两位当初是跟芳如一道参选的,结果沈氏成了代王妃,这两位成了侧妃。
周氏容貌极美,年纪也小,是家里娇养大的,仗着皇后撑腰,心里对芳如便也不大敬重。
大婚当夜,她就说自己肚子疼,非要人将新房里的三皇子请到她院子里去。
李怡新婚之夜,刚喝过了合衾酒,正在灯下观赏含羞带怯的新娘,心中蠢蠢yù动着,结果这个什么侧妃就让人来打扰,让他心中极为不快。
“我又不是大夫,叫我过去gān嘛?我去了她就能不同了?”李怡黑着脸让人去请大夫,“让她早些睡下,别再来烦我!”
结果周氏又叫人来请了两回。
闹了下半夜了,他们都脱衣上chuáng了,眼瞅着心心念念的佳人就在眼前,却还没行成周公之礼,李怡怒了,便要卷了袖子去揍人。
芳如拦了他,穿上衣服自己去了偏院。
“妾身是正妃,妹妹们身子不舒服当要亲自去看的。”
李怡不放心,于是也套了外衣跟过去看。
结果到了周侧妃房里,三皇子差点气得没背过气去。
周氏房里烧着地龙,又拢了六七个炭盆,房里如盛夏深chūn一般的暖,她身上穿着一件半透的烟绫纱,里头葱绿的小衣清晰可见,露出雪白的脖颈和半个胸脯,脂香粉浓,屋里还燃着助兴用的合欢香,一副待君采撷的模样。
听见人说殿下来了,周氏还摆了个盈盈娇娇的姿势等着让殿下惊艳一番。
结果殿下没惊艳,周氏被惊吓了。
她就看见,殿下到了是没错,但在他身后半步,素面朝天的正妃沈氏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妹妹看着不像身子不舒坦,方才可请了大夫来看?大夫有说什么没有?”沈氏悠然的声音里带着温柔和暖的味道,可周氏听着,只想在地上挖个dòng将自己埋起来。
她不过是仗着自己貌美,娘家又有权势,想着要将新婚头夜从正妃这里夺了来,就算夺不来,她也要让殿下瞧瞧自己的美貌绝艳,让正妃不自在……
可没想过这位正妃她会跟着殿下一起过来!
李怡已经一脸厌恶地将桌上燃着的chūn香打到地上,指着她说:“谁说周氏没病?我瞧着就有病,还病得不轻!想是这里太热了,定是热出来的毛病。”说着,让人将周氏拖到院子里让她凉一凉。
周氏穿成这样,哪敢出门,只手打脚踢地反抗着不肯出去。
芳如解了自己的披风,让身边的嬷嬷给周氏披上,笑着说:“就算再热也不能没件遮身的衣裳。妹妹总是殿下的侧妃,传出去殿下您脸上也不好看。”
外头天寒地冻的,只披着一件披风能抵什么事?周氏在院子里没蹲上半个时辰,就生生冻晕了过去。
芳如便让人再将她拖回来,这一冻一暖,周氏当夜就起了高烧。
别说想伺候李怡,就是她在chuáng上躺的这三四天,连溲溺也不能自理。
待稍好一些,周氏想着要去宫里告状,却听见太子妃被废的消息……
太子妃可是皇后的侄女儿,居然说废也就废了。周氏再想想自己跟皇后七歪八拐的亲缘,顿时蔫了,再也不敢有半点想头。
至于另一位侧妃陈氏,芳如却是完全不放在心上。
陈如是是个极为清高孤傲之人,这一生所敬的,就是懿安仁德太后,所想的,便是找个当世英雄,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却没想到自己会被配给了无所作为的三皇子,且还是个侧妃。
陈氏只想离开李怡远远的,恨不得三皇子永远想不起还有她这么一位侧妃。
这些天里,芳如和李怡如胶似漆一般,日子过得甜蜜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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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八,卢国公太夫人被三百禁军护送还乡。
二月十五,代王李怡和王妃侧妃一同离京,前往范阳。
送走了芳如,蕙如回到燕然居里呆呆地坐了半晌。
李晟已经有十来天没有消息送回来,算算行程,他应该早已到了江夏,可为何一点消息也没有?
她想李晟,哪怕只有一张小小的字条,字条上只写两个字便好。
“平安!”
她只希望丈夫和哥哥可以平安,希望他们早日归来。
这时候,大长公主府上来了人,给她下了贴子。
请她明日到大长公主府赴宴,同去的,还有三位长公主,两位公主及几位郡主县主。
大长公主这是要将她正式介绍给皇室宗室里的各位贵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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