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安心了,可这要是传出去,又不知要有多少人忧心。”白老先生指的是宫里的太后和宫外的大长公主。
蕙如却笑了起来:“有人安心自然会有人忧心。白老先生就当是帮帮我,先住几天吧。”
世子妃这话里意有所指,在场的都是老人jīng儿,哪里听不出这里头藏着几分玄机?
白老先生摸了摸胡须,沉吟了片刻。
范妈妈却是眼前一亮,笑着说:“您老帮帮忙,我这就去在内院里给您收拾一间亮堂屋子出来。”
“内院?”白老先生连连摇手说,“内院住着的都是女眷,这如何使得?”
李嬷嬷却道:“您老都多大岁数了还在乎这个?再说了,您老是大夫,不靠近病人住怎么能行?放心吧,您的人品放在这儿,哪有人敢置疑的?”
于是,世子妃胎相不佳,胎儿怕是保不住的消息第二天一大清早就传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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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虚实之间
156虚实之间
第一个到了燕然居门上探问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郑侧妃。
蕙如一点也不意外,宣王府内宅的事务现在是由郑侧妃管着的,她这世子妃有了事,下人自然头一个要报给郑侧妃听。若她不是头一个过来探望,才真会让人觉得疑心。
不过郑侧妃来了之后并没有直接见到蕙如。
她进屋时,紫微正端着一笸箩药材要出去。
郑侧妃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难道下人来说的都是真的?世子妃这胎要保不住了?
当时脸色就变了,一把将紫微的手腕子抓住,声音微颤着问:“世子妃呢?她在哪里?”
紫微也被她给吓了一跳,忙抖开手,对郑侧妃施了一礼说:“回侧妃,世子妃在做药浴。”
药浴?郑侧妃看了看紫微手里的那些药材,略显忧心地问道:“她身子可还好?大夫有没有说些什么?这胎能不能保住了?”
紫微笑了一声说:“侧妃您别急,大夫说了,虽然现下月份浅,胎还没坐稳,但也并不是多凶险。白老先生还是太医院院正大人的师父呢,能请到他出山,世子妃一定没事的。”
郑侧妃长舒了一口气,点头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侧妃您且宽坐坐,奴婢估摸着世子妃再有个半刻钟就能出来了。”
郑侧妃挥挥手让她出去,自己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她并不知道,在隔屏之后,范妈妈正透过木雕的fèng隙,细细观察着她的举动。
郑侧妃坐着喝茶,姿态优雅,举止从容,细细品了几口,将茶杯放下来,一会儿拿了桌上的雨过天青蓝花纹赏瓶观看,一会儿走到墙边,认真地看着墙上挂着的吴涯子的《秋山新雨图》,世子妃的拔步chuáng前,她并没有靠近。
看起来倒是对屋子里那几样明显十分名贵的字画和器玩更有兴趣。
这几样是世子妃的陪嫁,但也有一大半其实是世子以前放在小库房里的私藏,郑侧妃见也没见过。
手里拿着一只象牙雕的踏水观音像摩娑了半晌,显然是爱不释手。
蕙如穿了件chūn衫,半湿着头发从后面出来,身上还带着糙药的清香气息。她经过屏风后面时瞥了一眼,范妈妈对她摇了摇头。
“侧妃何时过来的?”因为刚从热水里泡出来,蕙如白皙的面庞上还染着胭红薄晕,杏眼有几分迷离之色,衣衫单薄,身姿慵懒,比平时更添了几许风姿。郑侧妃见她这样进来,心中不免感慨,世子妃姿容本就上乘,气度清雅,成婚后又增添了女人的妩媚之色,怪不得李晟对她这样死心踏地的。
郑侧妃见她行止自如得很,并不像有事的样子,也就安心地笑了起来:“世子妃如今有了世子的骨ròu,行动间要多注意小心些才行。听了下人们来报信儿,倒把我吓得魂飞天外了。世子如今不在府里,您要是有什么事,我可实在担当不起。从早上起来,我这心啊,就怦怦地乱跳,现在胸口还疼着呢。这不,一大早儿就过来了,想瞅瞅qíng形,若真的不好,少不得要去惊动王爷,让他去宫里请最好的太医来看。”
“白老先生就是最好的太医了,若他都没辙,请了旁人来还有什么用。”蕙如身上疲乏,由着兰溪将她搀上榻,身上又盖了一chuáng薄被,这才恹恹对郑侧妃说,“这几天我这身上乏得很,实在是没力气站着和您说话了,侧妃别见怪。”
郑侧妃急急地挥着帕子:“快歇着吧,这会子还讲究这些做什么,一家子人总不至于这样见外。”
蕙如对她笑了笑,指着榻边的椅子请她坐。
郑侧妃弯身坐下来的时候,头上的高髻正碰上系在chuáng头的香包,那流苏挂着她的银簪子云朵绞丝盘花上,勾得她叫了一声,忙用手去摘。
兰溪在一旁见了,也赶紧上前,先将小香包从帐勾上解下来,再让她坐下来,将流苏从郑侧妃的簪子上拿了下来。
“快拿梳子帮侧妃将头发捪一捪,我那儿还有些栀子花油。”蕙如指着自己的梳妆桌子对兰溪说。
“都是我不小心。”郑侧妃觉得有些尴尬,脸上也浮起了一丝红痕,“只是没想到世子妃会有在chuáng前挂香包的习惯。”这样说着,她将兰溪随手放在桌上的香包拿起来,放在手里端详,“这香包做得倒jīng致,跟清河送我的那只香包有些相似呢。”
蕙如眯着眼笑着看她:“这就是清河特地送来的,味道挺好,我也十分喜欢。”
郑侧妃将香包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说:“是香兰糙。她送我的那只里头装着云檀,味道比这个要淡。”
“这里头还有木樨香呢,侧妃您就没闻出来?”
郑侧妃闻言又将香包凑近了闻闻说:“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一丝儿木樨的味儿,不过这也太淡了,不细闻还真一点点也闻不出来。估摸着是清河将香兰糙和木樨放在一块儿,沾了味儿。”
说完了将香包还给了蕙如:“我知道你家里老夫人在南市街面上有一家香脂铺子,这些香料你必是熟悉的。我就跟你实说了吧,现在家里花用吃紧,我手上也没那么些银子再去添置香料,所以前些日子就将府里用剩的陈的香料子给各房都分了。”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困窘,“若是你觉着清河送的这香包里头的香品不好,也别怪她,她手上也没什么好香料可以往里头填的。”
蕙如弯着眉眼柔柔地回答说:“侧妃说的是哪里话,这香包虽小,可也是妹妹的一番心思,我是极喜欢的。”
郑侧妃原是想借着这话,说不定蕙如会提出来自己给府里添置新的香料,谁知道世子妃软软一句话,竟是提也不提要自己拿香料出来的事。一时间又有些失望。
不管是在哪个高门大户的后宅里,香料都是极重要的东西。平日里的熏香,给男人衣袍上的染香,还有女子梳妆用的添香,哪一样都少不得。陈香虽然也可以用,但因搁置的时日久了,香气会变淡变杂,jīng于此道的女人们一闻便能闻得出来差别。
宣王门第高,平时也有些贵妇人会下贴子来邀她过府饮茶闲话。衣服穿几回还看不出新旧来,只是这身上的香气却瞒不过人。
满京城都知道宣王府是纸糊的架子,但她还想要维持着最起码的体面,至少不能让人当面笑话,背后轻视。
所以这两年,她都将能推的宴请都推拒了。
也不知道这世子妃是当真不通人qíng世故,还是就学了李晟那样的脾xing,将燕然居和宣王府断然割开,眼瞅着府里艰难就是不肯搭一把援手。
郑侧妃脸上黯然,也没了心qíng跟她叙话,随意说了两句,就要告辞离开。
蕙如让兰溪将刚刚郑侧妃在手里把玩的观音牙雕拿了来,对她说:“我瞧着侧妃挺喜欢这小玩意儿,我来府里这么久,一直劳累着侧妃管家理事,这个小东西就当我一点点心意,送给侧妃吧。”
“这怎么行?”郑侧妃连连摇手,“这是你的嫁妆,怎么好随便送人?”
“也并不值什么价钱,不过就是件玩意儿。”蕙如笑了笑,示意兰溪将牙雕装在小匣子里给郑侧妃带上,“既然都说了这是我的嫁妆,那这东西的归处自然是我说了算的。侧妃收着吧,你若不收,我便会以为这礼太轻,侧妃看不上眼呢。”
刚刚还黯然失神的郑侧妃眼中顿添光彩,虽然一直在推辞,但那手已经将装了牙雕的匣子拿了过来。
这牙雕有一人手掌宽厚,牙色润huáng带金,像上了一层釉色,晶莹光润。踏水观音眉目宛然,衣角飘飘,活灵活现。不说这雕工如何jīng美,就光这一块牙料就最少能值七八百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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