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衣裳,重新梳了发髻,蕙如带着兰溪和竹香,捧了荣王府的回礼去见老夫人。老夫人见她终于回来了,这才放下心来,免不得又念叨她几句,直说得蕙如连连讨饶,承诺下回再也不在街上看景,定要早早回府里才作罢。
再过两个月,便是初选之日,萧氏一腔子心血全系在芳如身上,找了无数养颜补血的方子,又是煮又是炖又是将她按在水里泡着,不将女儿折腾出一个玉骨冰肌来便誓不罢休。难得大夫人会不搭理大老爷,他也乐得不往正屋去,这些天不是在外书房里歇着,便在常姨娘房中流连。
孙姨娘来找过几回,都被大老爷给挡了回去。
明明之前还宠爱得有声有色,狂làng甜蜜,这一转脸的工夫,大老爷对孙姨娘就没了半点兴趣。任她打扮得再娇俏,大老爷也不肯进她的房。
孙姨娘颇感无奈,又觉愤恨,觉得这必是常姨娘使了狐媚子功夫将大老爷硬留在了房里。
她自己想着要让大老爷使力让菀如能选上,便觉得常姨娘也是这个心思。
却并不知道大老爷在常姨娘房中时,常氏绝口不提选秀一事,与他谈的最多的,也不过是青岚又得了先生的夸赞,蕙如将来要找个品xing端方肯用功上进的夫婿。
大老爷在常氏这里,得到的是全然的温柔对待和体贴照顾,不会被提出任何令他为难的要求。看着常氏,大老爷就觉得心绪松快,人也年轻了许多。
转眼过了一个月,芳如的及笄礼到了。大夫人一力cao办,务求尽善尽美。也不知是不是因大夫人找来的方子起了效用,芳如在微澜院里蛰居了几十天后,那皮肤竟变得如去了壳儿的jī蛋一般细嫩弹滑,莹白之中透着粉晕,看起来人也美了许多。
菀如看了极是眼馋,撺掇着孙姨娘也去弄这方儿来让自己试。孙姨娘出了不少体已银子,从芳如的贴身丫鬟那里得了秘方,母女俩如获至宝一般,按着方子弄起来。谁知这方儿用在芳如身上有效,用在菀如身上只三天,菀如就满头满脑起了红疹。那疹子高高凸起,又红又硬,每个疹子顶上还起了脓点,菀如原本漂亮的一张小脸,生生变成了又红又肿还全是麻子的猪头。
这下可了不得了,内宅里顿时闹翻了天。眼瞅着初选日就在近前,待选的小姐却生了这么难看的疱疹,别说初选无望,怕还会被人怀疑故意逃避选秀,对皇家心存怨怼。大老爷大怒,将菀如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锁了起来。孙姨娘披头散发哭告到老夫人面前,说是大夫人故意给了假方子,要害菀如落选。
这一查,又将孙姨娘买通丫鬟去偷芳如养颜方子的事扯了出来。大夫人大怒,孙姨娘能买通芳如的贴身丫鬟偷方子,怎知不会将来买通了人给芳如使毒下yīn招?当时便开了匣子将孙姨娘的身契拿出来,喊着外院的婆子去领人牙子来,要将孙姨娘发卖了。
孙姨娘哭得晕过去,菀如更是哭着要拿汗巾子吊死自己。于是后院一时间人仰马翻,乌烟瘴气。老夫人拿了桌上的茶蛊向地下一摔,怒喝一声:“都给我闭嘴!”
老太太年纪虽大,但保养得好,嗓音特别洪亮,这一嗓子来的突然,当下没人再敢出声。
“去,到西园,请三老太爷过来!”
老夫人一声令下,大老爷亲自去西园将三老太爷请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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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初选
63
三老太爷拿了方子细细看了半天,又拿来菀如用剩的药膏闻了闻说:“看方子并没什么问题,若是按着这方子制的膏也不会让五丫头的脸变成这样。怕不是方子的问题。”
大夫人一听,冷笑道:“孙氏你可听仔细了,并没人要害菀丫头。”
孙姨娘哭得双眼红肿,只看着女儿,并不理睬她。
三老太爷又给菀如诊了脉,觉着脉相洪而数,倒不像是中了毒的样子,便叫人将菀如近日的饮食全部细细列出来。这么一细查下来,倒真叫三老太爷找出了原因。
孙姨娘为了给菀如补身子,听说鸭ròu对女子好,特特去找人买了肥大的鸭子,以参花和九制huáng芪姜母一起炖了,这本来是滋补的药膳,却跟方子里的一味药材起了冲,火旺而发,菀如补得过了火,便都发在了脸上。
找到了病症的源头,治起来自然也就有了把握。只是这火毒发出来了却不能压回去,却要让火气发透散尽才能好。三老太爷拟了方子外敷内服,三五天里,菀如脸上的症状会更重,无法出来见人。这么细算一算,到选秀那天,脸上的痘疹能消掉,但印痕却一时半会好不透,只怕五小姐要顶着一张肤色不匀的脸去参加宫里的初选了。
大老爷原本就没指望菀如能选上,不过是担心女儿脸上起这样吓人的疹子会被人议论。如今听得三老太爷说能治,已放了一大半的心。
大夫人此时不依不饶起来,一定要治孙姨娘的罪,自己瞎折腾把五小姐脸上折腾出了疹子却又要来诬陷主母和嫡小姐,这样的刁奴她如何能忍得?
再怎么说孙姨娘也是替老爷生了孩子的,菀如又要进宫参加初选,虽说老夫人和大老爷都知道菀如选不上,但也无法看着她的生母被萧氏这样发卖出去。
“够了!孙氏也不过是想让菀丫头补补身子,心思急切了些,用的法子有些不妥当,也就至于要出卖了?”老夫人沉着脸看向萧氏,“孙氏是跟着你进咱们沈家大门的,这十几年来也没犯过什么过错,如今孩子没事已是万幸,你又何必这样不依不饶,传出去莫非你就觉得面上好看?当家主母连几个下人也约束不好,竟然就要说起卖家里妾室起来。”
萧氏垂了头不敢说话。
“孙氏先送到外头庄子上,让她静思已过,等过了一年半载,若是诚心悔过了,再接回来。”老夫人一甩袖子,定下了孙姨娘的去留。
虽说在外头庄子上不比在家里锦衣玉食过得自在,但好歹是给留了条活路,且又说将来可以接回来。孙姨娘虽说是心有不甘,但也感念老夫人的恩德,连连磕了几个头,便被婆子们押回自己的院子里收拾行装。
萧氏也被老夫人罚了在自己的屋子里禁足一个月,等沈家几个姑娘进宫初选过后才许出院门。
听到了消息的芳如来找老夫人替母亲求qíng。老夫人看了她半晌,方叹了口气说:“傻孩子,我知道你心疼你母亲,必定觉得祖母处置不公。明明是孙氏买通了你的丫鬟偷了方子,吃出了事后又来诬告你母亲害人,我虽罚了孙氏,却也将你母亲罚了,你觉得冤枉是不是?”
芳如垂了头说:“芳如不敢。”
“我只问你,那个丫头可一直是你房里的?”
芳如抬起头,双眉皱蹙:“是,母亲新近拨给孙女儿使的。”
“那方子是在你母亲手上的,以你母亲待你的心,配药熬药煎药的事她必不会假手他人,就算不是自己亲手去做也是她身边最心腹的婆子丫鬟。她如果愿意将方子给旁人使,早就拿出来示好。既然一直不拿出来,便是拿定主意不让蕙丫头和菀丫头得到的。”老夫叹了口气道,“这也是她爱女心切,不想让别人夺了你的风气,她的心思我明白。只是这次做得太过了。”
芳如略想了想,心中一震:“祖母,您是说……”
“你对你母亲还不了解?”老夫人眉头一扬,冷笑道,“你身边那丫头是二等使唤丫头,不过能帮你取药端药,她能上哪里拿得到这个方子?还不是有人给的?什么鸭ròu补女儿家,只要细细打听这制鸭子的法子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你以为你母亲便能逃得掉?”
“母亲何故要这么做……”芳如心里又惭愧又气恼,她与萧氏说过多少回,这种时候对庶女动手,非但坏的是她的名声,更有可能将整个沈家给牵扯进去。母亲一向jīng明,该忍时也能忍耐,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沉不住气。她从来没将菀如看成过是对手,这个妹妹空有一张脸孔,行事莽撞,骄横浅薄。芳如是担心母亲会对妹妹下绊子,但她担心的对象从来是蕙如,而不是菀如啊。
“还不是因为……”老夫人咽了声儿,萧氏再怎么说也是芳如的生母,且芳如又是未出阁的姑娘,有些事当真没办法明白。
“去吧,好在没出什么大事儿,也算她做事有点分寸,只是让菀如难受几日,不然我真不能饶了她。”萧氏虽然做得过份,但她也要顾虑沈家的脸面。如果芳如真能选中嫁入皇子府,她不能让这种事儿拖累了芳如的前程。
芳如拜别了老夫人,自去寻母亲开解。
而自始至终,蕙如都没露过脸儿。
她如今忙得团团转,宅子里那些事自然没空去关心,也没人与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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