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郑侧妃手一伸,“长者所赐怎敢辞?”
“不能辞吗?”李晟蹙起双眉,一脸的为难,“若侧妃觉着不妥,那也只好收下了。”
郑侧妃还没松出口气来,就听李晟说:“父王最近在抄西华上清尊师的《妙言无上清心聆道真经》,就让她们去父王那边,帮忙磨墨铺纸……你们会写字吗?”
正在发怔的明玉明珠突然听李晟问她们话,连忙点头说:“会的,会的。”
“那正好。”李晟一拍手,笑着说,“父王说要抄百本经书还愿的,让她们也去帮着抄书好了。”
郑侧妃心里着急,向前一步说:“成器你别再胡闹,哪家宗室在成亲之前没有通房丫鬟的?你外祖母这也是为了你好!”
李晟面色突然一冷:“父王成亲之前便没有!”
郑侧妃被他看得头皮阵阵发麻。这位世子平日里看着温文谦逊,但偶尔发起火来还真是让人浑身发冷。心里不觉想起三年前,自己给他安排通房丫鬟的事来。那次他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不让人近身服侍。后来那丫鬟胆子太大,半夜摸到李晟的房里,脱了衣裳要去抱他,被李晟一记窝心脚踹得咳血。
之后李晟一状告到宣王那里,宣王也不过是让他自己处置。李晟到底是把她的心腹丫鬟给拖出府卖了,宣王也有一个多月没跟她说上半个字。
心里不禁暗骂卢国公太夫人给她惹事。
若是李晟又去找宣王说话,东扯西扯地将宣王心事扯出来,还不知要出什么幺蛾子。
“罢了,你若实在不中意这两个丫头,我便将她们带回去,再帮你挑好的来。”郑侧妃软了口气。
“我房里的事,不劳侧妃挂心。”李晟嘴角一扯,脸上现出微带嘲讽的笑来,“对了,再过一个月,侧妃的侄女儿也会进府里,我便让她住在侧妃旁边吧,也好时时听你教诲,跟她说说如何做好侧妃的本份。”
郑侧妃的住处是在王府西边的落梅轩,离着燕然居十分远……将小郑氏送到她身边住,这不是明摆着不肯近身的意思?
郑侧妃这下可是真的急了:“那可是你表妹。”
李晟双眉一抬:“什么表妹?她只是个侧室。”
郑侧妃一口血险些就要喷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起晚了,更的晚了点。
嗯,今天晚上还有一更!
久违了,双更君!o(≧v≦)o
☆、怨气
得了信儿的卢国公太夫人第二日怒气冲冲来到宣王府,却被告知一大清早世子爷便被皇上召了去,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她便要见宣王,谁知道宣王身边的掌事太监来回,说是宣王正在闭关聆听道音功法,不能受人gān挠,那意思竟是要将岳母拒之门外,就是不见。
卢国公太夫人自然不能在宣王府里头端出泰岳的架子来,女婿不肯相见,外孙又没回来,她在房中枯坐了两个时辰,终于忍不下去,便将郑侧妃叫来好一顿训斥。
郑侧妃原是她庶妹的女儿,是她外甥女,xing子柔和恭顺,所以当年她相中了,硬bī着妹妹把她心尖儿上的长女给抬进王府当了侧妃。郑家虽然官位不显,但对这个女儿爱如掌珠,也是希望她能嫁个好的。当侧妃虽然荣光,但毕竟是个侧室,俯仰由人,能比得上当家主母来得风光?
更何况当年宣王妃是宣王苦求得来,那痴qíng的名声儿传遍京城,姜氏又是那么个容貌才学都数第一的女子。女儿嫁过去是为妾的不说,怕连宣王一丁点儿怜惜也分不到。心疼孩子的郑家如何甘心愿意。
卢国公太夫人又是哄又是bī,甚至直接找了当时的皇后,现在的太后下旨,硬生生将这个外甥女儿送进了宣王府。
自此之后,便连带着太夫人的妹妹也不肯再见这位厉害qiáng势的嫡姐姐了,就算姐姐家里再风光,她也要老死不相往来。
只是郑侧妃却安心在王府里住了下来,直到王妃病逝,宣王迷上修道,王府日渐凋落,她都稳稳当当地在里头住着,cao持着府里内外的事宜,丝毫没生过要回娘家的念头。
她待卢国公太夫人也一向恭敬有礼。
就像现下,被太夫人数落了这么久,她依旧端坐着,眉目低垂,脸上没有露出分毫的不耐。
“姨母说的是,只是您也知道,成器那孩子的xingqíng与姐姐像了七分,固执起来又与王爷似了三分。”等太夫人发泄完了,她才轻轻叹了口气,将脸抬起来,“纵然我待他有十分真心,他心里只装着过世的王妃,我的话,他半点不会听进去的。”
听她提到过世的女儿,太夫人面色黯淡了下来。
“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成器一直对姐姐的过世耿耿于怀,觉着是因王爷分宠给了咱们这些侧妃姨娘们才会让姐姐郁郁而终的。”郑侧妃苦笑了一声,“这些年府里不管怎么乱糟,他都冷眼看着,从不肯伸手管一管,否则也不会任由几个姨娘自己回了娘家去,让宣王府落得被满京城里笑话。我瞧那通房之事,还是算了吧。当年我也帮他张罗过,没得被他打了脸子,又落得王爷埋怨。他心里扎着刺儿,对女色上向来没心思。”
卢国公太夫人脸色yīn沉着,半晌才说:“他若是嫌弃那两个丫头姿色粗鄙,我便再另挑两个鲜艳的送过来。”
郑侧妃只觉着头疼:“姨母可能是没听清楚我的话,成器对女色上不动心思,与姿色好坏并无关系。”
太夫人吃了一惊:“不爱女色?难不得他有什么隐疾……或是走歪了路?”
郑侧妃摇了摇头:“怕是骨子里头不喜欢什么妾室通房这样的。昨儿还跟我说,说……”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幽幽地又叹了口气。
“他说了什么?”
“他说以后让玉芝住到我那里去。”郑侧妃是真的头疼了,“怕是玉芝进了府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反了他了!”太夫人拍案而起,“玉芝是上了玉牒的侧妃,是皇后娘娘亲自帮他挑的,他敢太过冷落?”
郑侧妃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玉芝虽不是我看着长大的,但好歹也是郑家的嫡女,姨母您真的忍心让她进来受苦?二哥家里金山银海,想去哪家做当家主母不行?为什么非要送来当侧室?难不成我郑家的女儿各个都是当妾室的命吗?”
知道自己的妹妹一直心怀怨气,但看着郑侧妃在宣王府里一向安谨过日子,对自己也恭敬有礼,甚至比对她自己亲娘还亲着几分,卢国公太夫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柔顺听话的外甥女其实也对她一直有怨言。
“你这是什么话?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的前程考虑?”卢国公太夫人觉得气愤,更多的是失望,“宣王品貌无双,你姐姐又会念着骨ròu亲qíng对你格外照顾。你以为以你郑家的门第,还能到哪里寻这样好的亲事?”
郑侧妃站起身来,面色悲戚地看着她:“姨母觉着这样是对我好吗?就算我母亲百般不愿,也要qiángbī着我嫁过来。您心里想的是什么,我母亲或不是特别清楚,但甥女儿明白。我也按着您的意思去做了……这么多年,您以为我过的是什么样的好日子?”
说着,她笑了起来:“我已经这样了,今生无望,凑和着就这么过了吧。姐姐待我好,王爷对我也有礼,宣王府虽有些困顿,但也不至于吃不饱穿不暖,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但玉芝还小,我只是不忍心她将来如我一样过这种活死人的日子。我自己家的事自己知道,二房的伯父伯母富贵有了,就一门心思想要攀上皇亲。如今玉芝要进王府,不止是有姨母和皇后娘娘的打算在里头,只怕也是他们自己个儿上竿子求来的。”
郑侧妃对着太夫人福了一礼说:“念在郑家一脉,我自然会尽力护着她在府里的周全,只是,将来她必有后悔的时候。姨母宽坐,我去王爷门外头守着去。”说完也不理会太夫人的脸色,转身施施然离开。
****
李晟骑着马,马身落在皇帝御骑之后半身。
林中枫叶渐红,秋风扫过,头上便簌簌瑟瑟落下半枯的叶片来。皇帝甩着手上的马缰绳,由着爱驹信步向前。
“你怎么不说话了?一大早便撺掇着朕来围场散心,自己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皇帝于马上半侧过身,带着笑意看着自己这个最疼爱的侄儿,“再过一个月便要成亲的人,脸上却连点笑模样也没有,可是对亲事不满意,在心里埋怨朕了?”
“成器不敢。”李晟眉头微锁,脸上牵起一丝笑,“自然是满意得紧,还要多谢陛下成全。”
“那是为何……”皇帝招招手,让他再上前一些好说话。
52书库推荐浏览: 一树樱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