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然并不知道这婚事是李晟求来的,闻言大为感动,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好孩子,以后要委屈你了。”看着面色苍白的女儿,沈浩然抬手要摸摸她的头发,却又无力地垂落下一双手,“世子是良配,只可惜天意弄人。”
“父亲放心。”蕙如红着眼,唇角牵起一抹勉qiáng的笑意,“女儿必与他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宫里内外一片愁云惨雾,皇帝震怒,下旨彻查宣王世子中毒一事,这毒发得来势汹汹,如果不是太医院离政事堂不远,院正大人当时又正好在场,及时以银针封xué,李晟就算不死,也要落个残疾。
在大内之中,政事堂重地,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居然出此大事,让人如何能忍得了?
只是这事涉及内帏,不能传扬开,所以京城中人只知道是宣王世子在大婚前突生疾病,卧chuáng不起。
李晟并非皇子,也从不参与党争,谁也不会想到,居然有人会向他下手。
李晟若死了,谁会获利?谁会遭殃?到底是谁想要他的命?皇帝在景阳宫里来回踱步,怒火几yù掀了屋顶。
宣王坐在chuáng边,一夜未眠,眼底发青,看着自己沉沉昏睡中的儿子出神。
这样安静地躺着,李晟与去世的姜盈更加相似。妻子就是这样,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便是醒来的时候,目光也一直不在他的身上。
“庸医,都是一群庸医!”皇帝在咆哮,宣王只是为儿子又掖了掖被子。
“你现在骂他们有什么用?”宣王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帝王,“如果不是你让他进政事堂,他也不会出事。”
皇帝胸口急剧起伏,他想说些什么,可是那些话偏就堵在胸口吐都吐不出来。
“你该好好想想,今天成器能在政事堂中毒倒下,明日那些阁老或许会突然bào毙,亦或许后日就会有人向你的饮食中下毒。”不是所有的毒素都是当时要人xing命的,即便有试毒的太监,也有可能因毒发缓慢而让人中招。
“你这皇宫大内之中并不gān净。”宣王淡淡地说,“与其在这里抱怨太医,不如快些想法子找人救命,还有,将你的后宫打扫gān净!”
“至于成器……”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儿子消瘦的面颊,目光里盛满了多年难见的深厚感qíng,“这孩子命硬福缘深厚,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你们看了这章肯定要骂我,求别骂别拍砖啊~~~
他快死了,蕙如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qíng到底有多少,才会坚定信心,好好地跟他过日子。
【以上都是作者的借口】
他们会幸福滴,这点你们不用怀疑哈。我写的是小甜文,一点都不带nüè的。
好吧,为了怕你们拍我砖,我再加加油,看晚点能不能再更一章。
三更啊!三更简直是梦想!
帮我加勒个油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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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
十月初七,沈青崴终于带着家眷赶回了京城。面目酷似沈浩然的沈家大少爷不复当年面如冠玉的少年模样,而是微有些黑瘦,身材高大,风尘仆仆。他进得门来,带着妻子林氏,一一拜见过祖母和父亲母亲,未及与大夫人说上一两句话,便直接去见了待嫁的六妹妹沈蕙如。
“世子的事我听说了。”沈青崴目光沉凝肃然,他看着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便要出嫁的庶妹,对她点了点头说,“你做得很对。沈家必以你为荣。”
蕙如向他行了一礼。
“家中诸事勿忧,凡事都有老祖宗做主。”沈青崴顿了顿声又说,“便是老祖宗不在,有父亲还有为兄在,任何时候,沈家都是你的依靠。”
这位兄长与二哥不同,一直板着一张脸,语气也很严厉,但是,却让人打从心底里升起暖意。
“你嫂子出生世家,你若有什么需要询问或是帮忙的,只管开口,她必会全力帮你。”
说完这些,沈青崴便转身出了房门。
出嫁前一日,沈府里十分忙碌。如今世子卧病不起,听说随时都会死掉,京中人的目光便都凝聚在了沈家。宣王世子突然病重,沈家却坚持按期行礼,这确也让人敬重。
要知道,宣王府就是个无底dòng,空有一身清名,唯一让人喜欢的,便是世子年轻俊雅,近日又得了皇上的器重。可是世子朝不保夕,嫁过去便随时会当寡妇,还要负担起一家子的开销。听说皇上已经让人分别去问了郑家和方家,两位侧妃的娘家都婉转提出了推迟婚期的意思。
世子妃是下了明旨的,就算皇上开恩,沈家也必定不肯悔婚。
而侧妃并不在明旨上,也就是说,若皇上格外容qíng,郑氏和方氏便有不用去当寡妇的机会。
世子在,这个侧妃自然要抢。如今世子要没了,这侧妃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郑家拼着让卢国公太夫人一顿臭骂,也不想让爱女去守寡。
方家更是如此。
只是谁也不敢明着跟皇帝这么说,只能说世子如今需要调养身体,有世子妃近身服侍也就够了,两家女儿先在家中为世子祈福,待世子身体康健了,再进府伺候云云。
皇帝听了只是冷笑,命人将先前所赐的侧妃仪仗和定礼全都收了回来。
十月初八,是宣王世子大婚的正日子。
一大清早,街上被洒扫得gāngān净净。沈府门前挂红结彩,所有的下人都换上了新衣,只是人人脸上都表qíng沉重,看不出什么喜气来。
蕙如一大清早天不亮就起来梳妆。面上敷着厚厚的白粉,唇上点了鲜红的口脂,沈家请的全福夫人拿着梳子在她头上梳了一下。
“一梳梳到尾,平安顺遂;二梳梳上头,举案齐眉;三梳梳到根,百子千孙。”全福夫人梳一下,念一声。蕙如端正地坐着,目中已是水光盈盈。
挽髻,点鬓,穿上一层又一层厚厚的嫁衣。
皇帝所赐的七尾金凤冠就放在玉盘上,冠下压着世子妃的霞帔。点翠的金凤口衔小拇指大小的圆润东珠颤巍巍地晃动着,光华耀目。
“时辰到了,请新娘戴冠。”喜婆子捧起七凤冠,和兰溪一起,帮她戴上。
冠身沉重地压在她的头上,就像她此刻沉重的心qíng。
李晟一直昏睡不醒,连婚礼也不能亲自出席。皇上特意指了三皇子李怡代为迎亲。
什么拦门,什么对句,什么she轿……连催妆的步骤也都省了。没有新郎,这些本是用来讨喜的行为也都派不上用场。
门前鞭pào齐放,锣鼓喧天,那声响越过高大的院墙传了进来,传进蕙如的耳朵里。窗外惊起数只飞鸟,扑腾腾消失在青天深处。
她拿起桌上大红色喜帕,轻轻盖在了自己的头上。
手里被塞了只又大又红的苹果,蕙如就听见昌平郡主略带哽咽的声音:“平平安安,大吉大利。”
蕙如笑了起来,将苹果握得紧紧的。
太后派了季嬷嬷来当行礼的引导,扶着季嬷嬷的手,蕙如顶着沉重的冠服走入正堂,跪了下去。
“此去之后,当执礼以恭,安睦世家。”上头传来父亲的叮咛。
“嫁为人妇,当孝敬公婆,善待姑嫂叔侄。”萧氏盛装坐在沈大老爷身边,看着这个出嫁的庶女,心中也不觉有诸多感慨。
宣王世子突然重病,这个女儿嫁过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守寡。明明一直不待见她,此刻却也生不出一丝快意来,反而觉得有种淡淡的忧伤。
一个穿着青衫的宽厚背影出现在蕙如的喜帕下。
那是送妹出嫁的长兄沈青崴。
“蕙丫头福厚,以后好好儿地与世子过日子,别忘了要时时回来看望祖母。”听到祖母的声音,蕙如再也忍不住,眼泪落了下来。
出嫁时不能落泪,不能。她拼命忍着,不让眼泪弄花她的妆容,却还是忍不住让滚烫的泪水滴落在长兄的背上。
沈青崴稳稳地背着她,一直将她送上门口的花轿。
pào竹声将一切叮咛、嘱咐、祝福的话都淹没在喧嚣之中。她手里紧紧握着苹果,坐在轿子上,走上了那条未明的道路。
宣王府也是张灯结彩,装点一新,很少出来的宣王难得脱掉了道袍,换上了一身亲王吉服,坐在正堂等候新妇的到来。不过数日,他的额间已现出几道浅浅的竖纹。双唇紧抿着的宣王,脸上并无欢欣的表qíng。新妇即将上门,儿子却还静静地躺在新房里,任人为他擦身,换衣,没有半点回应。
从来未觉得时间过得是如此缓慢。静悄悄的喜堂里,只能听下细微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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