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祁朝早在立朝之时,就将前朝当成了反面教材。皇帝最恨的就是臣子制约了皇权,要是大臣之间拉帮结派互相不对付的,皇上说不定还高兴。可是但凡谁要是敢露出一丁点的苗头,要削弱皇权,你就等着皇帝先削了你吧。
其实在中央集权这方面,大祁朝倒是又和清朝相似,在这个朝代臣下就是皇帝的奴才而已。皇上让你gān嘛,你就得gān嘛,当然中间你可以说两句废话,但是最后你还是得将这事gān了。
所以这也是皇帝可以不通过礼部,直接就下了圣旨册封皇贵妃的原因。因着皇贵妃位分尊贵,内务府和尚礼局早就商议着良辰吉时,要行册封大礼呢。
要等册封大礼一完,谁要是再敢有异议,那就是藐视皇贵妃,以下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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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不平静的后宫,此时更是隐隐有bào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贵妃和贤妃两位都被禁足在宫中,如今宫中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的话,也就剩下和妃一位。
可早朝散了后,柳大人被皇上当庭训斥的消息也传到了后宫里头。饶是和妃这般处变不惊之人,都忍不住摔了东西。
只见她站于殿内,美目灵转冷冷地看着跪在下首的人,原本丰润的唇也紧抿,脸上更是盛怒的表qíng,待过了许久才咬着牙问道:“皇上居然为了简明珠训斥了祖父?”
虽然这确实是事实,可是柳和妃却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虽然她入宫的时间晚,而在她入宫时,简明珠已经避居重华宫再不出来了,可是这却不代表她不了解这女人。
有些人总是健忘,总以为皇帝就是薄qíng寡义之人,可是偏偏咱们这位皇上却是谁都要重qíng。
想当初,皇上还是淳亲王之际,便在一次外出办差将此女带回王府之中,初始不过是个侍妾。就连当初的淳王妃,也就是后来的皇后都没在意,可是后来慢慢这简明珠不仅霸占着皇上不放,甚至在府中不断惹出事端。
当初的王妃未尝不想惩治了她,可是偏偏皇上却是偏帮着她。
后面皇上入宫为帝,简明珠被册封为德妃娘娘,压在她头上也只有一位贵妃。可贵妃娘家乃是安家,执掌辽东三十万兵马,也是辅佐皇上登基的重臣。简明珠一个既无家世又未生育过皇子的女人,能和贵妃平起平坐于四妃当中,可见皇上对她确实是盛宠。
好在皇上就算再宠她,这后宫也还是皇后娘娘说的算。
和妃坐在凳子上,一手搭在圆桌上,桌上铺着的锦布上绣着的jīng致花纹粗糙而冰凉。原本温暖的殿阁却怎么都暖不进她的心里头。
简明珠如何倒下的她不知道,因为当年伺候过她的人早就换了一波,就连知道那件事的人,宫中之人都找不到几个。只怕除了皇上、皇后以及太皇太后身边的贴身奴才知道些外,只怕其他人早就被灭了口。
况且简明珠在重华宫这么多年不出来,别人早就以为是皇上厌弃了她。可是照如今的态势来看,只怕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般。
云溪从外头匆匆进来,看见和妃坐在这里发呆,便轻声叫了她一句:“主子,奴才回来了。”
柳和妃突然抬头,面色有些恍惚,不过随后立即问道:“你打探地如何?”
“凤翔宫守卫是分两班的,吃食是由凤翔宫里的御膳房准备,每隔三日便准备一车新鲜的食材进去,不过运食材的人都是由内务府特别指定的,就连车都要经过严格检查的,根本就没有混进去的可能。”
和妃听到倒是愣住了,看来皇上是真恼了皇后,看守的竟是这般严。
“那买通侍卫呢?”
云溪更是面露难色道:“主子,奴才也打听了,可是据说看守的侍卫都是当天临时抽定的。而且上头也发了话,要是皇后娘娘有丝毫闪失,但凡当值侍卫绝不轻饶。”
和妃几乎要咬碎银牙,可是却又想不出其他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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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贵妃娘娘来了,”苏全海在下头弓着身子说道,而上面案桌后头的皇帝却是连头没有抬起来。
正在看奏折的皇帝,手中拿得奏折正是力劝皇帝三思立皇贵妃之事,通篇正义凌然可是却让人看的厌烦。
皇帝突然将奏折反扣在桌上,长出了一口气,压下脸上的郁色:“她怎么过来了?不是让她在宫中好生休养的吗?”
苏全海没敢多说,他是伺候在皇帝身边的太监,打小就伺候在皇上身边。皇上出宫建府时,他自然也跟着出去了,皇上入宫登基后,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先皇留下的太监总管自然是告老了,而他也顺里登上了这位置。
可以说,但凡皇上的事qíng,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可是这后宫之中,就连皇后都不敢来套他的话。至于皇贵妃,苏全海却是不想点评一个字,因为就连他有时候都大逆不道地想,皇上为什么要忍受这女人?
苏全海偷偷抬眼瞄了皇上的表qíng,似乎并不太想见她,于是他便道:“要不奴才去回了皇贵妃娘娘?”
“算了,让她进来吧,”皇帝虽是脸上还带着不耐,可是却还是挥手让苏全海出去领了简明珠进来。
简明珠一身绛红宫装,脖子上围着一圈白色狐毛围脖,看着温暖又庄重,只是皇帝看着她时,却总觉得她身上带着一种深沉地戾气。
“臣妾参见皇上,”简明珠姿态优雅大方地给皇帝请安,紧接着便是亲自接过身后宫女手中的东西,柔声说道:“臣妾见皇上为国事cao劳辛苦,便特地让人煲了参汤,让皇上滋补□子。”
皇帝瞧着她那模样,眼中波光流转,而最后只是说道:“启元宫乃是重地,非诏不得进,往后没有朕的旨意,你也得谨守宫规才是。”
虽然皇帝之话颇为打脸,可简明珠脸上却是表qíng未变,只见她继续语笑盈盈地说道:“想来皇上也知道,我素来喜欢清静。”
这话一说出口,别说是皇帝,就连苏全海心里头都咯噔一下,直颤着想,这祖宗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我不喜欢顾清河和我住一个宫里头,您将她迁出去吧。”她也没废话,理直气壮地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个明白。
这次别说皇上突然就变了脸色,心里头本就攒着火呢,如今是一并都发了出来:“放肆,谁给了你胆子敢这般说话,嫌重华宫不清静?那朕给你体面,明个就搬去静宫去。”
这皇上雷霆盛怒,底下站着的宫人麻溜地都跪了下来,就连一向沉稳地苏全海都吓得腿肚子直颤。他就没皇贵妃这样的人,得寸进尺也没这么个劲头的。皇上为了她这个皇贵妃的位分,这两日接了下头多少大臣的奏折,有些不开眼地还要去哭先帝呢。
如今她倒是好,还给皇上添堵,况且她让迁宫的那位是个善茬吗?
要说懿嫔那也是皇上心里头放着的人,你这不是纯粹给自个找不痛快吗?可是两位主子说话,他们这些奴才只能劝着,于是苏全海跪在地上扭头就求皇贵妃:“贵主儿,你就别说了,皇上这两日为了你受了多少的气,您就体恤体恤皇上吧。”
“滚开,你这狗奴才,”简明珠连眼皮子都没抬,还向前跨了一步冷声道:“皇上要是真把静宫赏了臣妾,那臣妾在此谢过了。不过臣妾倒是觉得皇上不如再赏臣妾一根白绫,让臣妾也能和家人早日团聚了。”
皇帝简直就是怒火攻心,随后就将她放在端放在案桌上的汤盅砸了过去,只不过那汤盅根本没碰着她,就连溅出来的汤汁都没沾着她的裙摆。倒是跪在一旁的太监宫女,被这滚烫的汤水兜了满头满脸,不过这时候谁都不敢撸袖子擦一下。
“好,好,朕瞧你倒是一点都没变,”皇帝指着她的鼻子想骂她,可是半晌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算不上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也不是个杀人如麻的皇帝,相反比起先皇那爆碳一般地脾气,动不动就将大臣拉出打板子,他已经算是宽厚仁慈的皇帝。
可是他这一生唯一一次受到良心的谴责,就是在简明珠身上。他以前和清河说过,自个当办差皇子的时候,受过非常重的伤,连麻沸散都没有。
只是他没有告诉顾清河的是,那时候别说连麻沸散,其实就连给他看病的大夫都没有。要不是上山采糙药的简明珠救了他,只怕他早死在了荒郊野外。
可是就因为简明珠让她爷爷救了他,简家二十一口遭到了灭门之祸。
是,他是皇子,可是没了随从没了身份的皇子,就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他只能躺在地窖之中,看着沿着fèng隙渗进来的血水,滴答滴答,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将简明珠带回了京城,为她报了灭门大仇。可是她要得越来越多,而他能给的越来越少,他从一个皇子变成了一个皇帝,唯一没变过的就是,他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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