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就在猜测,皇后想让锦昭容出来不是为了对方考虑,而是锦昭容如果窝在月华宫里,她纵有一个周嬷嬷,也难以传递信息,不方便下手。
如今看到她这个举动,就更加确定了想法。
皇后不希望后妃有孕。
又或者是她自己无嗣,所以不希望有人在她前面生出皇子,威胁到自己孩子的地位。
其实现在局面混乱,再加上自己年岁尚小,没有孩子是好事。但是如果因为什么抄经祈福,就隔绝了和皇帝亲昵的机会,容貌好,xing子佳的低位妃嫔不少,后宫之事瞬息万变,谁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数来。
自己于淑妃、锦昭容等人而言,不就是这样一个变数?
不管各人心底是如何盘算的,明面上都已经定了下来,也只能暂且先遵照太后的旨意行事。
回到云岫阁,云露屏退宫人,自己把自己往架子chuáng上一抛,时而摊开手臂,时而摆出蜷缩的睡姿,想来想去就是没什么好主意。
锦昭容那边已经不用她管了,太后和皇后斗法,她只用看戏就行。
即便诞下龙子,恐怕也要被折腾得不轻。再加上她听说藩王进京为皇上贺寿,皇后有了倚仗,要是拿朝堂的事做威胁jiāo换,结局还真不好说。
“主子,奴婢可以进来吗?”
云露一下翻起身,摆正好优雅的姿势坐在chuáng边,含笑允准。
良辰端着盘子走进来,边道:“太后赏下来首饰主子要摆在妆奁匣里,还是放进箱子里?”
簪顶的鹭鸟长颈回身叼鱼,翅似如意回纹,莹白剔透。云露一看便有些喜欢,让她摆到匣子里去。
“还有一卷《无量寿经》跟着送来了。”良辰顿了顿,“主子许还不知道规矩,皇家抄经不比寻常宅门,除了净手焚香,吃斋茹素,最要紧的是一个墨点儿都晕不得,但凡只字有差错,就要正卷重来。此次是抄给皇上,就更要小心了。到时候jiāo上去,太后必然还要着人再查看。”
她说着说着,话里不免就有了愤愤之意,“如果是主子自己提出,功劳自然是归主子的,费这时日备寿礼也没什么。如今累了主子,末了说起来,只会夸赞皇后娘娘周到,哪儿还有主子的事。这经书没个五六日抄不好,咱们还要挤出空闲再给皇上另备寿礼呢。”
“烦事太多,咱们一件一件理顺就是了。”云露安慰了她一句,蹙了蹙眉道,“除了这些,还有不能与皇上见面的规矩,让人颇为心烦。”
良辰听罢微微吃惊。她是受传统教育的,最重这方面的规矩,事qíng一定,就没再想着皇上近日与主子亲昵与否了。
后宫大多妃嫔,也都是和她有着相同的想法。
不过她见多听多后宫的变数,知道主子担心什么,只是她觉得主子太过不信任皇上。依她来看,主子在皇上心里地位不低,只要不是三五个月不见面,就没什么好忧心的。
“就这么几日功夫,难不成还能蹦出个天仙儿似的美人,迷了皇上的眼?”良辰笑眯眯地道,“主子就别多想了。”
这话说完,翌日一早,后宫里就忽而出现了一个天仙似的美人。虽面纱蒙了半张脸,却抵不过她一双明眸如夜,仿若收罗了漫天星子,神秘醉人。
叫与她对视的人不觉怔了神——
☆、70南康
良辰从外边儿回来的时候,连喘气带惊异,自己被自己吓得不轻,只知道说:“主子,天、天仙……”
云露在佛经方面没什么研究,此刻她正滞涩下笔,被那些“设我得佛、不取正觉”的奇妙词组弄得一个头两个大。
乍见良辰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不觉来了乐子,笑问:“天仙怎么了?”
“宫里来了位姑娘,和天仙一般貌美,此刻正往康寿宫去呢。”
“你见着了?”
“她蒙着面纱,奴婢只看见一双眼睛,确实好看。”良辰忸怩了下,迟疑道,“主子,果真是奴婢昨日的话应验了……”
“这与你什么gān系。”云露说归说,瞧见她那模样确实乐得不行,良辰愈加窘迫了起来。
幸好和乐随之而来,解了良辰的围。她规矩恭敬地道:“奴婢去问过了,这位姑娘是晁阳国的公主,此次随他们的使臣前来贺圣上寿辰。”
“公主贺寿。”云露的笑容里有几分思索玩味,“又不是整寿,何须出动一国公主。再者,她不好好在驿馆里待着,跑来宫里做什么?”
“说是要代表晁阳国给太后娘娘请安,以全礼节。”
“不必管她,皇后不是还在康寿宫么,说不准能有好戏看呢。”她愁眉苦脸地重新提起笔,叹了一口气,“我还是先把佛经抄好才是正经。”
良辰这会儿倒是有些担忧了,小国公主来京,显然是要来和亲的,这个她常听宫里的姑姑们说。就是不知是给皇上的呢,还是给其它王爷的。
最好不要给皇上,若不然凭自己看到的那双眼睛,还真有把后妃都比下去的可能。
奇怪了,打小儿这么多年,她光知道自己不聪明,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练就了一语成谶的乌鸦嘴本领……
和乐看她还在苦恼沉思,抿唇极是清浅的一笑,复上前替主子研磨。
晚膳还没摆上来,就听时刻注意康寿宫动向的小福子跑来说嘴,“太后娘娘留了那位公主住宿,皇后原是为表心诚,没有出去接待而是依旧留在小佛堂里抄写佛经,后听说晚膳先端去了公主那里,立刻就发了脾气。不过没有闹将出来,像是太后让范嬷嬷安抚下来了。”
“这顿脾气要是发作出来,那咱们大夏的脸面都要丢光了。”云露剥下一扇桔子吃了,听戏笑道。
哪儿有为顿饭斤斤计较的国母。
和乐却低额道:“那等小国公主确实连皇后娘娘原先藩王之女的身份也比不得,怨不得娘娘不高兴。据说娘娘未出嫁前,很受家里人宠爱,向来是别人让着她,没有她让着别人的时候。初初嫁给皇上时也是那样的做派,很是让怜妃钻了些空子,后来倒把皇后的架子风范端起来了。如今忽而耍这xing子,恐怕……”
云露眼底波光流转,笑起来,“恐怕这位公主让她深感威胁……”
能让皇后觉得威胁,后宫又盛传她的容貌,可见连见遍后宫美人的皇后也觉得她姿容出众。
小福子咂舌,cha嘴道:“晁阳公主在康寿宫的时候不敢不摘面纱,说是她行礼毕抬头之时,足叫一室的人静了半刻。”
小福子所说的晁阳公主并不是她的封号,只是因为不知如何称呼,又不能单**主以免误会是本国公主,所以才在前面冠以国名。
“这么厉害……那咱们皇上当时在不在场?”云露笑问。
他顿了一下,“皇上在呢。”
“也愣住了?”
小福子挠了挠头,悄然后撤两步,支吾着道:“也愣、愣住了……”
不知为何他觉得现在主子身边的气息有点儿危险。
这句话问完,云露没有过多的表示,表qíng更看不出高兴与否,只是施施然敛裙就座,开始进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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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国公主的入驻,再加上这个公主很有威胁xing,这两日后宫的消息可谓是绕着她不停的转。早起云露堪堪握了笔,字还没写几个,小福子就又进来禀事。
“先去门外候着。”云露头也不抬地道。
小福子怔了一下,急忙忙地解释:“主子,是有晁阳公主的新……”消息。
“嗯,那也先候着。”
小福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各宫主子都着急上火,怎么自家主子这么沉得住气。不过主子的威信不容挑战,他还是乖乖称是,退到了门外。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手腕一直悬着有些酸胀,云露搁了笔,揉了揉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的部位,走到外间。
小福子训诫完了一众小内侍,正规规矩矩地候在外头。
“她又怎么了?”外间没设地龙,她袄子又穿的薄,一阵儿寒意侵来,小宫女垂首拿下臂上搭的披风,遵照和乐的吩咐给主子暂且披上。
“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晁阳公主正前往各宫主位一一拜访,献上她们国家特产的丹荔。”小福子言简意赅地道。
丹荔。
这种品种特殊的荔枝她曾吃过,是在初选的宴会上,彼时仿佛是有谁说过,丹荔产自于晁阳国,是他们国家年年进贡的贡品。
“既是各宫主位,想来也访不到我这里。”
云露说时,脑子里却在思忖,太后允许一个小姑娘去拜访各宫主位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已经答应下来让晁阳公主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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