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最后,自己要走时落下一句“在花寄灵不威胁到我生命的qíng况下,我会保她无虞”,才让她真正松了口,叫住自己,将隐瞒住的那些说了。
花贵嫔在宫中多年,自然听得出她的诚意。诺言给的十分正式,如果是按别人来说,皆是“无论如何,保她无虞”,可这话过于泛泛,让人无法放心。
自己给出了细节条件,“在不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条件,她反而信任。
纵然花寄灵再怎么不争气,无法为她报仇,但总归是血缘嫡妹,她就是看准了她对花寄灵的维护,才有此一说。
其实到了这一刻,她才真正能在后宫睡一个安稳觉,而不用时时从小福子探听的消息里捉出蛛丝马迹,件件都要分析过才能放心。那些用金钱攻势收买来的人,可不可靠另说,也多是年纪轻,没经验的新人,不懂得筛选消息,抓准重点。
人脉势力,就像一个保护圈,层层围住,即便无法拦截敌人,也能立刻响起警报,让她提前准备。
良辰忽而走进来,神qíng间还有些古怪,她想了想道:“主子,皇上着人送东西来了。”
“什么东西?”云露见她奇怪,反是起了兴致,随她去外间一看。
宫里人不认得,她却知道,这云絮一样的东西,正是小时候孩子爱吃的零嘴儿——棉花糖。
也不知这个时空有没有这个,许是新品,许只是民间寻常的零食。不过皇帝特地送过来,总觉得新品或者别国送来的贡品配方?的可能xing更大。
一些宫人正好奇绕着那棉花糖看。
瞧着跟白云儿似的,chuī一chuī就飘散了,据说是糖,可还真没听人说过云能吃的。
小福子见到云露,更是咂舌绕口地背到:“送来的公公说,是植物药蜀葵的根部榨出汁液,把汁液与蜂蜜混和,还有什么蛋白、香糙兰籽搅拌成的糖……这真的能吃吗?”
云露觉得自己这显然是被当小孩子哄了,但若是新鲜物,就怪不得了。且那样子像云,便又合上了自己的姓,可见皇帝是花了心思哄的。
心里受用哼了哼。
“听说南康公主今日又进宫了?”她问。
良辰小声嘀咕:“皇上不爱陪她,她自然就着急跑来了……也不知道矜持……”
“好啦,她不进宫我还没的玩儿,来来来,看你主子我怎么扳回一局。”
良辰歪头不解,手里就被塞了一张笺子,素雅暗绘金丝茉莉的底,上头仿佛是一首词——
星河明淡,chūn来深浅。红莲正、满城开遍。禁街行乐,暗尘香拂面。皓月随人近远。
天半鳌山,光动凤楼两观。东风静、珠帘不卷。玉辇将归,云外闻弦管。认得宫花影转。
皇帝心里读来,摩挲了一下纸笺边缘,抚掌朗笑。
南康本是正在显露才华,为皇帝出谋划策以加大筹码,此刻见皇帝不对自己的提议加以评价,却对着一张纸片笑不可遏,不由得蹙了蹙眉,把视线放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心里读来,摩挲了一下纸笺边缘,抚掌朗笑。
南康本是正在显露才华,为皇帝出谋划策以加大筹码,此刻见皇帝不对自己的提议加以评价,却对着一张纸片笑不可遏,不由得蹙了蹙眉,把视线放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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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把那片儿yīn云写过去了~\(≧▽≦)/~
☆、第77章明月
“听说贵国的上元灯节将近,这首词可是描绘灯节之景?”南康将长眉一缓,笑颜灿灿,毫无遮掩的出言请教。
皇帝挑眉笑了笑,夹在指尖的笺子向里弯了弯,顺着折痕试了回手,就半点不错地将它折回原状。笺子一溜滑进他宽袖中,他恣意的举止不变,仿佛方才没有大笑那一回事儿。
不过到底答了她的问题。
“不错。”
她坦然地直言道出疑惑:“南康愚钝,这词描绘得形象生动,不知有何处不妥引得皇上发笑?”
这样的直白,倒是不会引起别人反感,而是觉得这人坦率真诚。
皇帝起身,懒笑抛下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南康亦随着他的动作站起来,终于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把话题牵到了开头,郑重道:“我国重刑法,如果皇上肯把广……”
她见皇帝的冷眼一瞬间闪过厉色,含住了口,压下惊跳的心脏,面不改色的继续说:“肯把那个人jiāo给南康,一定能够问出皇上想要知道的信息,为皇上分忧解劳。”
——潜台词,何以解忧,唯有南康。
她这般亦红颜亦知己的角色定位很是不错,只可惜她有个最大的问题——她不是本国人。那么皇帝即便经过这段时间有多信任她,也不可能把难题抛给她。
否则,岂不是说明泱泱大夏还不如一个小国?
如果她不站在qíng义的制高点,而是像云露平日那般胡搅蛮缠,玩儿似的跟皇帝央求,以延熙帝的一贯作风,反倒可能丢给她去试试。此人并非中心人物,丢给女人玩玩罢了,也没什么问题。
事qíng不成,皇帝不怪罪,事qíng成了,大大添上一笔,再好不过。
“南康公主是客,朕要遵守待客礼仪。”皇帝抬手示意了一下石桌上摆的点心,肆意一笑,风采湛湛,“公主请便。”
南康艳若芙蓉的面色微白,但很快收敛了这等不光彩的神qíng,展开笑容,以示理解。
jiāo代完毕,也可以说是没有给出任何解释,皇帝就理所当然地转过身去,飒然挥了挥手,前方的小内侍就跑了过来,躬身候命。
“小路子,好生招待公主,过后送她回驿馆。”
小路子偷眼觑见那边笑颜以对的公主,莫名抖了一下,忙声应是。
哎呀娘诶,这还是头回皇上把这位主儿撂下不管,要在平时,怎么也会送到寿康宫去,太后喜欢还要留着住一晚。
难不成,议事的大臣改了主意,这南康公主,又不肯接进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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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桩命案在彩霞铺天时,终于有了结果。
出乎意料,久居冷宫的花贵嫔陈qíng请罪,将自己害死钱丽仪和伏承徵的事一笔一笔说得极尽详细——如若无人相信她可以做到,那种种线索查去,最终就会指向花美人,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不过透露到众人耳朵里的,自然不过消息的大概,只知被判死刑的是花贵嫔,而非花美人。
对于后妃来说,这个结果不可谓不让人失望,花贵嫔也好,花美人也好,都不如凶手是妙修媛来的实惠。但是说实在话,妙修媛倘若真要杀害那两人,钱丽仪就罢了,伏承徵真个不知要死多少回了。
想来这也只能是她们的奢望了。
妙修媛终究是不笨也不好对付,好容易来了一个南康夺了她的风头,她们虽着急气愤,也等着她倒霉看乐子,这会儿还没看够乐子,人又占据了好局势。
真真让人矛盾,不知该为本国女子骄傲,还是为这位屹立不倒烦恼。
今日天朗气清,夜晚空中午一丝乌云,皎皎月轮当空,流泻下暗金色的月华,像掺了蜂蜜的酒,甜而醉人。
云露伏在榻边小憩,今日她特意让人把美人榻移去了窗下,此刻头顶的窗扇无故被叩响,便让她悄悄一笑。
招手叫来一一,猫儿暗中能视物,脚爪子又轻,小家伙见主人叫它,便弃了小窝,无声无响又十分迅速地奔到榻边,“喵”地一声就往美人榻上窜。
云露将它拢到怀里,听见叩声又起,便轻悄悄地把它送上窗台,露出一双猫耳朵,动了动。
外面传进一声轻笑,紧跟着簇在chuáng边的墨兰花丛,发出簌簌轻响。
明知对方看不见,云露还是往下低了低头,却把猫儿举高了些,又露出一双宝石蓝的眼儿,浸在浓夜里便如泼了水,暗灿生辉。
不过也挺吓人。
谁大半夜往人家屋子里看,看见一双幽幽地猫眼恐怕都会被吓得缩瞳孔。
只可惜被惊吓的声音没听见,只听“吱呀”一声,窗户被向外打开。风灌进暖洋洋地屋子里,带起一阵儿凉气,卷到云露身边时,她便“嘶”地一缩,着恼下把猫儿往外丢出去。
不过她显然知道外面有人“接应”,半点也不担心。
一一发出“咪呜”地可怜叫声,便被一个暖烘烘的怀抱接住,对方低头看了看它,又一声轻笑,旋即发出“同是天涯沦落人”地叹气声。
“哎,你也是惹得这里的屋主不高兴,所以被赶出来了吗?”
“……”
“无事,我们俩作伴,挨一挨也就过去了。”说话的人用着一种优雅尊贵地可怜语气,那不伦不类的口吻让人听了同qíng也不是,笑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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