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琛在崇政殿陪着永安帝用了晚膳。
用罢晚膳,永安帝留着傅予琛陪他饮茶。自从先太子薨逝,他一直没有再召见过妃嫔,也不愿去见舒皇后,因此独自住在崇政殿里,实在是有些孤独。
因崇政殿廊外栀子花绽放,大太监孙怀宇便命小太监搬了张竹榻放在崇政殿廊下,傅予琛同永安帝并排坐在榻上赏花饮茶。
永安帝脸上犹带戚容,饮了一盏茶之后,这才吩咐傅予琛:“你明日从军营回来,先去拜访丁修平、蓝少琪和畅子英。三孤虽为兼官,但职责却为理yīn阳,经邦弘化,其职至重,这三人又都是从一品,阿琛,见他们你要态度恭谨!”
傅予琛了解永安帝的心理,知道他虽然渴望着能诞下后嗣,但如今是真的想把自己当成儿子看,希望自己像亲生儿子一样同他亲近不拘束。
他也不起身,笑着道:“谢谢皇伯父!”
看着傅予琛俊脸上腼腆的笑,永安帝心qíng也变得好了起来,笑道:“咱们傅氏当年能够起家,是因为我们傅氏男的俏女的美,好几代傅氏女入宫为妃,直到傅氏出了诞下大周哀帝的荣懿太后,我们傅氏太祖才夺得大宝!”
永安帝微笑:“别看你生得好,朕年轻时比你还好呢!”
他看向傅予琛,沉声道:“你非嫡出,因此正妻要选臣服于你的非顶级的文官家族旁系之女,不能出身权臣或者武将之家,也不能是嫡系,这样你才既能利用,又能拿捏他们,方不会有外戚之祸;妃嫔可以选些天姿国色你自己喜欢的,但一定要选出身平民的良家女,这样才能把她们握在你的手心里!”
傅予琛知道永安帝是在教自己为君之道,恭谨地倾听着。
永安帝端起茶盏又饮了一口:“妻子只是为你打理内帏管理家务的人,别让她参与政务;其他女人只能是玩物,不能动qíng!”
“对官员要恩威并施,该赏就赏,该杀就杀,不能犹疑!”
“军队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太监只是奴才、玩意儿,用他们但是不要依赖,不要酿成汉代之祸!”
永安帝这些日子考虑了很多。他虽然听从了袁琳等人的谏议预备选良家子进宫,可是却也知道与其期待暂时还是虚无缥缈的子嗣,还不如先好好教导傅予琛。
他为傅予琛安排着行程:“你明日开始先不用上朝,每日上午去军营,朕想看看你的手段,若是满意,便把禁军jiāo给你!”
傅予琛刚要谢恩,他摆摆手:“听朕说完!下午朕安排了丁修平他们给你上课。陪着朕用完晚膳再回去!”
“谢皇伯父!”傅予琛起身谢恩。
“坐下吧!”永安帝又道,“朕明日选几个良家子陪伴,阿琛你不要多想!”
傅予琛轻笑:“侄儿知道!”
回到竹声院书房坐下,傅予琛这才问傅柳:“你去找过傅碧没有?”
☆、第48章
晏楼的伙计和两个婆子已经把席面送过来了,小香和丁妈妈把堂屋的席面摆好,徐王氏就让她们下去享用给她们订的席面了。
徐灿灿心里做了决定,反倒平静了下来,她洗了手之后在八仙桌的东侧坐了下来,笑嘻嘻看了看桌子上的席面。
热菜是六个,分别是白扒广肚、东坡ròu、汴京烤鸭、蒜蓉木耳菜、葱扒羊ròu和清汤鲍鱼;凉菜有宛州卤huáng牛ròu、柳絮芽拌腌ròu、蜂蜜鲜天麻和凉拌薄荷叶;汤则是酸辣乌鱼蛋汤。
凉拌薄荷叶看着碧绿莹润,卖相很好。徐灿灿便先夹了一筷子薄荷叶尝了尝。吃第一口的时候觉得太刺激了,再吃第二口,便觉清香回味于齿颊间,很是清慡。
自从徐灿灿来到汴京,地道的宛州牛ròu便很少吃到了,早想得慌了,便夹了一块尝尝。她不太爱吃ròu的,却也觉得这卤牛ròuròu质细腻又有嚼劲,吃着咸香咸香的。
她又吃了几块才去尝东坡ròu,东坡ròu也很好吃,称得上香而不腻!
徐灿灿刚夹了一筷子柳絮芽,晏楼派过来的两个婆子便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一个端了一海碗小小的丸子,一个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
端汤的婆子把汤往放丸子的海碗里倒了进去,随着“呲呲”声,丸子都浮了起来。
婆子福了福,道:“焦炸丸子”,说完便退下去了。
徐灿灿用勺子舀了一勺子尝了尝,汤是酸、辣、咸、鲜、香,丸子是焦、苏、香,当真是美味啊!
看徐灿灿吃得这么香,徐宜chūn便取笑她:“姐姐,再吃你就成大胖子了!”
如果是以前,徐灿灿非要追打他一番不可,这次却不搭理他,自顾自又舀了一勺焦炸丸子汤。
徐宜chūn觉得姐姐今晚有些奇怪。
听公子问话,傅柳忙回禀:“秉公子,我让傅杨去的。傅杨已经回过话,说已经把东西jiāo给了傅碧!”
傅予琛微微颔首,虽然这件事事关徐灿灿,非常的重要,他也不再提这件事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是他用人的原则,傅柳傅杨是能做好这样一件小事的。
周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了大梁天明帝时期的名相胡非贤的日记,非要拿来让他看,说是里面记录了很多政治斗争军事斗争。傅予琛拿过来翻了翻,发现里面有天明帝朝廷权臣争斗的陈述,便刚拿起书看了起来。
刚看了一会儿,傅桂就过来说水准备好了,可以洗澡了。
徐顺和为了巴结傅予琛,告诉傅柳一个qiáng身健体的方法——用热水凉水jiāo替洗澡!
徐顺和的原话是:“团练大人的体质太差了,一场感冒就可能要了他的命,不如我说一个法子试试看!”
傅柳听他说什么要命的,嫌他说话不好听,想着他是徐姑娘的爹,也不好指出,睨了他好几眼,这才虚虚地拱了拱手权作道谢。
傅予琛也就试了几回,发现有些效果,便保持了下来。
洗着澡,傅予琛想着心事。
他十五岁被父亲傅云章带离京城,去了宛州驻地,父亲让他做的的第一件事就是游历东方大陆。
傅予琛带着傅柳和傅松就这样离开宛州,他的足迹遍布东边的夷国、南边的海岛国家越国、西边的塔克克部族和北边的辽国。他甚至登上过南海越国的海盗船,骑过塔克克部族的骆驼。
通过这次长达两年的游历,傅予琛总结了三条。
第一条就是在东方大陆,地处中央的大梁并不像大梁人想象的那样qiáng大,而是qiáng敌环伺举步维艰,彪悍的塔克克部族和辽人,这些游牧民族兵qiáng马壮对农耕社会的大梁虎视眈眈,更不用说越国在南海的海盗了!而夷国,和大梁同宗同族,因战乱才分成两个国家,攻占大梁是夷国全国上下共同的愿望!
第二条是关于愈演愈烈的土地兼并问题。农民的土地被剥夺,就会逐渐失去一切,最后流离失所或者死去,而这样的事qíng多了,民乱纷纷,就会酿成全国大乱。而大梁的土地兼并已经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仅是国舅舒家,就占有了开封府一半的土地。
第三是权力问题。作为大梁的皇位继承人,手里没有权力,除了成为别人欺rǔ的对象,他什么都不是,舒皇后她们陷害他就是最qiáng有力的证据。
最后,他终于明白了,只有获得了大梁的最高权力,才能革除各种弊端,才能富国qiáng兵,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
对他来说,阻拦他继承皇位的首要敌人是以舒皇后和舒连云为代表的舒氏家族。
用傅玫英和傅瑰英的婚事打击舒氏的小卒子傅夫人是第一步,下一步就要擒贼先擒王,该动舒皇后了。
傅予琛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
而他,正在寻找这样一个契机。
考虑完那些国家大事,他的大脑自作主张想起了徐灿灿。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徐灿灿,正是那夜只穿着红抹胸和白纱亵裤的徐灿灿,那水汪汪的眼睛,柔软的嘴唇,丰满有致的身体……最后,他的思绪停在了徐灿灿胸部的触感上。
那么软,那么暖,那么香,握在手中惊人的契合……
看着水中自己有了反应的身体,傅予琛的脸又红了。
他靠着浴桶壁仰首叹了口气。他实际算得上脸厚胆大心黑,可是一想到徐灿灿就要脸红,这样的自己真让他无奈!
周英把傅予琛送到了宫门口,就自己回了国公府。他娘最近在bī他成亲,他不愿意回家,就躲到了大哥傅予琛这里。
他睡了一下午,得知傅予琛回了竹声院的消息,便过来寻他。
傅予琛用布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颇为耐烦地问周英:“姑母非要给你订亲?订没有?”
他难得八卦,周英受宠若惊,叽叽咕咕把家里的事qíng说了一遍,却发现大哥已经进去换衣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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