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琛没出声。
傅柳便继续回道:“董贵妃也答应配合!”
傅予琛依旧无声倾听。
傅柳继续道:“傅碧回报,说徐姑娘昨日给在国子监读书的弟弟徐宜chūn送了午饭,徐宜chūn要求她今日还送呢!”
他偷偷瞅了公子一眼,发现刚才还懒洋洋的公子眼睛亮晶晶的,身子已经挺得板直,正是一个怀chūn少年的模样,便道:“翰园的栀子花开了,据说花事正好……”翰园可是正在徐家去国子监的路上呢!
傅予琛瞟了傅柳一眼,觉得这个奴才真是知qíng解意,得赏他了。
想到即将见到徐灿灿,傅予琛心里麻苏苏的痒痒的,脸上却是很正经地说道:“嗯,上午忙完去翰园!”
傅柳答了声“是”,便退下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傅柳得知公子赏了一个美人儿和一座小宅子给自己,心里欢喜极了——他还没成亲呢!
他很欣喜公子不爱女色的习惯。常常有人送美人给公子,公子从不搭理,都是jiāo给大丫鬟傅红在杏花营别庄调教,若是收伏又调教出来了,便用来送人或者赏人,这可都是上等的美人儿,又都是处子啊!
欢喜过后,傅柳又有了一番计较,他可是要一直侍候公子的,未立业先成家好像不像样子。
于是,傅柳接受了美人,让人送到了爹娘那里——他爹娘都是国公爷的心腹,正在公子在洛阳的别庄上养老呢!
至于小房子,他决定先闲置在那里好了。
褔云殿里,女官江燕秋正带着宫女侍候舒皇后用早膳。
舒皇后见宫女如花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不由想到了刚进宫那一群小狐狸jīng们,心里真是烦极了,便道:“燕秋,你自己侍候本宫,让她们下去吧!”
江燕秋答应了一声,给这些小宫女使了个眼色。
待殿内只剩下舒皇后和江燕秋,舒皇后便不在顾忌礼仪,扔下沉甸甸的镶金象牙筷,颓然端坐。
作为心腹女官,江燕秋猜到了皇后不开心的原因。
昨晚舒皇后听说官家烦恼傅团练的身体多饮了几杯,醉倒在御chuáng上,便想着去探望官家,谁知道却被太监拦在了崇政殿外。
太监一脸的危难,跪在地上给舒皇后行礼,可就是不起身放行。
舒皇后立在那里,隐隐约约听到大殿里面传出女孩子的嬉笑声和娇喘声,听声音怕是好几个女孩子一起在侍候官家!
她怒气冲冲带着宫女太监离开了。
江燕秋低声进言道:“娘娘不用烦恼,这批秀女除了一个落选的徐姑娘,没有一个能看的,官家也只是一时新鲜罢了,长久不了的!”
舒皇后一愣:“哪一个能看??”
江燕秋行了个礼,微笑道:“听嬷嬷们说,这批秀女最美的那个姓徐,简直人间尤物,她出身宛州徐氏,是吏部徐侍郎的侄女!”
她顿了顿,悄悄观察舒皇后的神qíng。在舒老夫人的一力主张下,舒皇后娘家侄子和吏部徐侍郎家的四姑娘订了亲事,这是宫里人人皆知的事qíng。
舒皇后略一思量,便问道:“既然那么美,又出身不低,那她为什么落选?”
江燕秋笑了:“她有狐臭,不离近还闻不见呢!”
舒皇后脸上现出奇异的神qíng,缓缓道:“给那位狐臭徐姑娘也下个帖子!”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较,既能毁了傅予琛的婚姻,又能让徐廷和彻底和傅予琛jiāo恶。
江燕秋按捺住满心的喜悦,低头福了福,道:“是。”
☆、第62章
徐廷和觉得自己的弟弟虽然三十大几了,可在自己面前还是嫩了点,只要自己稍稍动点手腕,好好说话,弟弟就会乖乖投降。
兄弟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外院,进了徐府外书房坐了下来。
书童徐明是管家徐森的幼弟,很是机灵,见老爷带了二老爷一回来便进了书房,不等老爷吩咐便泡了贡内的上等毛尖。
徐廷和徐顺和两兄弟分坐在炕桌两侧,都不说话,只是默默品茶。
徐顺和小心地喝了一小口茶,发现茶水苦涩中带着清冽芳香,分明是上等的好茶,便习惯xing地开口讨要:“大哥,这茶怪好喝的,给我一包吧!”
徐廷和瞟了他一眼,见弟弟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便道:“好吧!”
吩咐徐明:“把新近拿回来的茶叶给二老爷包一包!”其实恩相也不过送他一包罢了!
徐顺和嗜茶,可是世上真正好的茶都进上了,他即使有银子也买不来特等好茶,因此每次在哥哥这里喝到好茶,都要开口讨要,回家后再给哥哥取一些上等好药送过去,好让哥哥送人,以还哥哥之qíng。
喝了一杯茶之后,徐顺和看兄长一直不开口,便决定推心置腹地和兄长谈一谈。
他想了想,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开口道:“大哥,我只有灿灿一个女儿,想让她不受欺rǔ好好地过日子。我盘算过了,在这世上但凡女子一出嫁,便成了奴隶一般,侍候公婆照顾小姑小叔,辛苦管理家事,帮丈夫买婢纳妾,还得贡献出自己的嫁妆帮扶婆家,实在是受尽苦楚,只能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才能舒坦一点。”
徐顺和诚恳地看着徐廷和:“大哥,我能挣钱,给儿子攒下了家业,给女儿置办了嫁妆,我不想灿灿出嫁受苦,我想招婿上门!我这几日正在和经纪看房,想在家附近给灿灿买一套小小的房舍,让她安身立命!”
他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红着眼睛指责哥哥:“大哥,若不是你非要她参选,何至于令灿灿落选后身价一落千丈?自她回家这些日子,连一个上门来提亲的都没有!”想到就连王青瑜也是上了一次门之后便杳无音讯,徐顺和眼睁睁看着大哥,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他一口:“你的嫡女说给了马相国的儿子,你的庶女订给了舒国舅的儿子,你为什么就非要毁了我们家灿灿?”
徐廷和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弟弟不仅不内疚灿灿不争气,反倒理直气壮地口口声声埋怨自己,显见这些不满在他心里积存良久了,便有些傻眼。
徐顺和说了这么一篇长篇大论,口渴得很,也来不及细细品尝了,端起茶盏把一盏特等好茶牛饮而尽。
徐廷和看弟弟偃旗息鼓,便陪笑道:“灿灿的事qíng,我心里也不好受,这样吧,过几日舒皇后和董贵妃在金明池开莲花花会,下帖遍邀汴京闺秀,灿灿因为是我的侄女,也收到了一张帖子,我让你大嫂拿了帖子给你,让灿灿也去散散心吧!”
徐顺和已经对大哥的人格产生了怀疑,闻言不由狐疑地打量他,最后还是拒绝了:“谢谢大哥,不过不用了!”
徐廷和望着一下子变得桀骜不驯的弟弟,怀疑他是因为巴结上了傅团练,所以才对自己如此硬气。
他不以为忤地笑了:“母亲想你了,你我兄弟一起去见她老人家吧!”
徐顺和心里知道母亲的偏心是没来由的,她老人家自己都感受不到,是一定不会想念自己的。但这话不能说出来,他只得道:“好吧!”
徐老太太坐在偏房的坐chuáng上,见到这个不长进的二儿子,还是很热qíng的,母子三人攀谈了一会儿,徐老太太便吩咐徐顺和:“顺和,我住在你大哥这里,都是你大哥在养活我,你也得尽点心出点力。正好过几日相国寺要做道场,你给我些银子让我做做功德!”
徐廷和闻言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徐顺和已经从荷包里取出了一张银票双手捧给了母亲:“母亲,这点银子,母亲先拿着用吧!”
徐老太太接过银票,捏着银票看了看面值,发现才一百两,便撇了撇嘴:“老二,一百两银子你也拿得出手?”
徐顺和忍耐道:“母亲,四两银子都能在南市上买个小丫鬟了,一百两不算少了!”
徐老太太闻言双眉直竖:“你别以为你娘我不知道你给你那死丫头片子打了多少首饰裁了多少衣物!你那女儿好主贵,你大哥付出那么多让她去参选,可她呢?给我落选了!真真是烂泥不上墙,什么样的娘生什么样的姑娘……”她骂着骂着,枪口转向了徐顺和的媳妇王氏。
徐廷和起身喝道:“母亲!”
徐老太太最听大儿子的话,立刻悻悻地闭了嘴。
徐顺和眼睛湿润了,他知道母亲偏心,没想到偏心到这种地步。他从腰带上拽下荷包,把里面的银票和碎银子全掏了出来,用力放在了母亲坐chuáng中间摆放的梨花木小桌上,扔下荷包退后一步跪在了地上,对着母亲“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就离开了。
徐廷和追着弟弟拉了好几次都被徐顺和甩开了,只得眼睁睁看着弟弟大踏步离开。
对于母亲,徐廷和是打不得骂不得,只得下去暗生闷气,另想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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