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那里每天能花多少银子?那铺子和庄子的盈利都便宜了谁?”郑妈妈压低声音,舒曼瑜听的入神,谁也没注意,房后的窗户后面,有个人影动了动。
就像是许氏说的,大过年的,老太太定然十分不喜欢这时候家里闹出来什么事qíng。所以,不管众人私底下是什么打算,各自心里是怎么想的,总算是没挑这个时候闹幺蛾子。
腊月二十六,衙门也关门了。舒成业回来之后,就说了要带舒曼瑶去法源寺,老太太年纪大了,不愿意去受冻,就留在了府里。许氏要忙家事,也是抽不开身。舒曼瑾决定跟着许氏学些管家的东西,也不愿意,舒曼瑜则是想趁机讨好一下老太太。
最后,就只有舒成业领着舒曼瑶和舒哲明两个人一起去了。舒曼瑶虽然不喜欢许氏母女,对舒哲明却不讨厌,许氏不愿意自己的儿子耽误在内院,所以,也不曾讲解过,更不曾让舒哲明cha手过。
舒哲明虽然能察觉出来大家的感qíng其实不是那么好,却因为年纪小,更多的,也不是很清楚。
“前面有一个碑林,总共有七七四十九块石碑,上面雕刻的都是有名的大家字迹,你之前不还说想学写字的吗?等会儿咱们过去看看。”舒成业一边带着儿女们爬山,一边笑着说道,山道狭窄,舒成业走前面,中间是舒曼瑶,最后面是舒哲明,然后才是家丁婆子。
山道中间的积雪被清扫一空,两边却还是白雪皑皑,有时候会露出几条枯枝,有几只山雀飞过,甚至还惊掉了树上的积雪。
舒曼瑶一边四处张望,一边笑盈盈的回答:“好啊,这会儿人肯定很少,不过,一天能看完吗?爹爹,明年咱们再来看一次吧,三月份就要回京城了,我怕是再没机会来看了。要是能拓印下来就好了,只可惜,这会儿应该是没办法了。”
舒哲明在后面笑道:“大姐姐,咱们家有拓印的,两份儿呢,一份儿是爹爹亲自拓印的,一份儿是陶渊公子拓印的。”
“陶渊公子?”舒曼瑶不解,舒哲明细细的给她解释:“就是六年前考上状元的那个陶渊公子,他的字写的特别好,在江南东路是最最出名的,没人能比得上。这拓本,还是他考上解元之前,为求生计才拓印的,不过也就那么十来本,很是难得。”
舒曼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那爹爹,回去让我瞧瞧吧?我保证会十分爱惜的。”
舒成业自是点头应了,舒曼瑶又转头和舒哲明说话:“你们学堂里,可有写字特别好的?人家都说,字如其人,你有没有见过字迹和为人很不一样的?”
舒哲明想了一下笑道:“大姐姐这么一说,还真有,我有个同窗,为人和善处事圆庸,但那一手字,却是半点儿都不像是他那xing子。”
舒成业在一边负责点评:“你这个同窗平日里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你和他有什么jiāoqíng没有?”
父子两个也难得有jiāo流的机会,这会儿舒成业就要指点指点舒哲明了。
到了山上,舒曼瑶只看一眼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漫山红梅,上面缀着白雪,枝枝轧轧,让人看着就心qíng开阔起来。
“爹,我想在这里画画。”舒曼瑶转身拽着舒成业的衣袖央求,舒成业有些迟疑:“外面太冷了些,你若是喜欢,不如咱们去那边的屋子里?隔着窗户也能看见这边。”
“好。”反正景色都是一样的,在哪儿画画都一样。
“法源寺的素斋也是很有名的,等会儿咱们在这儿用膳。”舒成业领着人往屋子里去,又说舒哲明:“你在学院不也学了画画吗?等会儿也画一幅我瞧瞧。”
舒曼瑶和舒哲明都是初学者,现在也不过是对着景色来个实物描写,并不能画出太深的底蕴或者是qíng绪之类的东西,所以,画的也快,午膳之前,还都画完了。舒成业不嫌儿女们画的幼稚,认认真真的点评一番,还十分用心思的给题上了诗词。
用了午膳之后,三人就往碑林去了。
舒曼瑶一进去就看的两眼发光,很忍不住伸手凌空描摹了一遍,写完才说道:“爹爹,这个字,真是好看啊,很是大气……”
一边说,一边转头,随即,她就看见了一张她恨不得扒皮的脸——曹伟。只是,这次,舒曼瑶只是顿了顿,就赶忙往后退了一步,左右瞧了瞧,两三步跑到舒成业身边。舒成业正看着碑林入迷,连舒曼瑶到了身边都没察觉出来。
“曼瑶看这个,这个勾画,太妙了。”看了好大一会儿,舒成业才赞叹:“我之前学过,但是一到这儿,就觉得有些滞涩,没办法勾出这种圆润来。”
瞧见舒曼瑶身后的人,舒成业微微点了点头,就不再关注,只拉着舒曼瑶又去看别的石碑。这法源寺的碑林是江南出了名的东西,天气好的时候,人多的是。就是这会儿天气不是很好,也有几个人在里面转悠,他完全没必要惊奇。
再者,舒曼瑶年纪还小,还不到要有男女大防的时候。又有他这个亲爹在场,就是遇见一两个男人,也完全没事儿。
虽然这个朝代的女人不能和唐朝的相比,但也并非是只能养在深闺里。
只是,舒成业不在意,那书生却上前行了个礼:“这位可是舒大人?”
舒成业脚步顿住,有些迟疑的转头:“你是……”打量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你可是曹家人?曹建和你有什么关系?”
“舒大人好眼力,小生确实是曹家的,曹建是小生的堂兄。久闻舒大人在书法一道上钻研颇深,刚才听舒大人几句讲解,令小生茅塞顿开,舒大人果然是学识丰富,小生受教了。”曹伟很是恭敬的给舒成业行礼。
“若是舒大人不嫌弃,小生正有一事想求舒大人帮忙,小生前两天在书铺购得一副米蒂的字画,但小生学识浅薄,并不能辨别出来真伪……”曹伟十分期待,还带这几分恳求:“大人若是有空,不知道能不能帮小生掌掌眼?”
舒成业这人,平生最大爱好就是研究字画,平生最得意的事qíng就是写的一手好字,曹伟一上来就戳中了舒成业的痒处,舒成业就有些犹豫了。
“舒大人这会儿怕是有事儿,小生也未将那副字带在身上,不如小生改日到府上拜访一下舒大人?”曹伟很是机灵,一见舒成业的神色,就赶忙趁热打铁。
舒成业想了一下,也就应了下来:“也好,明儿上午你带着那幅字过去吧。”
曹伟大喜,再次给舒成业行礼,瞧见舒哲明,又赞了舒哲明两句,这才告辞走人。舒曼瑶瞧着周围没人了,才凑到舒成业身边压低声音:“爹爹,你之前不是说过,曹家要出事儿了吗?曹伟去咱们家拜访,会不会……”
☆、38王氏有孕
“并无大碍。“舒成业笑着说道,却不多说,又领着舒曼瑶和舒哲明看石碑,看的喜欢的,就给一双儿女讲解一番。一直到天色擦黑,一行人才回家。
老太太早让人准备了晚膳,许氏和舒曼瑾舒曼瑜也过来了,连王月娘都过来了。舒家的人都看的很明白,自打王月娘进门,老太太就在抬举她,不仅每天让王月娘到荣华园请安,还时不时的送些补身的药材。
许氏恨的牙痒痒,却不敢在眼下这种qíng况下做什么动作,只是,到底是瞧王月娘不顺眼,瞧着她进门,就笑道:“月娘怎的来的这么晚?我知道娘很是疼爱你,只是,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着,这会儿过来请安可不行。是你自己来得晚了,还是之前银环没给你说清楚这规矩?”
跟在后面的银环面色一白,王月娘连忙给许氏行礼:“妾身给夫人请安。”却并没有说自己来晚的原因,许氏正要开口,老太太倚在榻上就打断了她的话:“是我让她回去拿东西的,怎么,你是不是连我也要教训一顿?”
许氏面色一变,赶紧起身:“娘这话可折杀儿媳了,儿媳并不知道是娘您的吩咐,只当是王氏进门这么久还没学会规矩,为着咱们舒家的名声着想,这才说了两句,还请娘见谅。”
身为嫡妻,不过是教训妾侍两句,老太太也不能为此多说王氏什么,只冷着脸让她站了一会儿,等舒成业他们进来了,这才缓和了脸色:“玩的如何了?曼瑶和哲明画了画儿吗?画的如何?”
“祖母,法源寺的梅林可真好看。”舒曼瑶随意的给许氏行了个礼,就笑着凑在老太太身边,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这么大的一片林子,全是红梅,还下雪了,花心里堆着一点儿白雪,特别好看,今儿爹爹还夸奖我画的画儿好看呢。”
舒哲明从小就被舒成业带在身边教导,也不会撒娇,舒曼瑶问他了,他才应两声,后者是等舒曼瑶说够了,他才补充几句。老太太看着觉得舒哲明是越发的稳重了,心里欢喜,面上却不显。而许氏,则是瞧着老太太对舒曼瑶笑的快成一朵花了,对舒哲明却不冷不热,心里就恨得不行,就想冲上去抓花了舒曼瑶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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