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年底宁姐儿生了一场小病,风寒症,在chuáng上躺了几天,灌下去不少汤药,如今看着脸色是不错,但体质不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了的,调养之路漫漫,她不能出远门。
“明年让你爹带你们去桑江看看,那儿的宅子修好了。”林清苒摸摸她的头,语气里一抹疼爱。
傍晚邵子钰回来,刑部那儿到了年末事儿少,但是各大衙门里事qíng多了,刑部这边增派了人手下去,大案子没有,小案子一堆。
林清苒推他去换一身衣服,别把寒气带进屋里,邵子钰看她这神qíng,似乎是有事,换过一身衣服走过来坐下,“怎么了。”
“蓝家今天来口讯,说小舅公怕是撑不过这冬了。”林清苒顿了顿,“如今是越来越糊涂,一整天大半的时间都不记得。”
“明天一早我陪你过去瞧瞧。”邵子钰想了下说道...
第二天夫妻二人前去蓝家,这天色依旧暗着,灰蒙蒙的,加上这冬天刀刮的冷风,更添一份yīn郁。
到了蓝家,小舅公的实际状况比蓝家送信过来所说的还要严重,他连蓝铃儿都不记得了,浑浑噩噩的躺在那,请了很多大夫前来看都是摇摇头。
七八年前从延州带回来的时候小舅公的状况就已经不显好,卫太医当时也说了,这是不能治愈。
外屋蓝国公叹了一声,“清醒的时候小叔总是让我们别太难过,他这些年的时间是捡回来的,多出来的,知足了,他这命,也是从阎王爷手中多讨了几年。”
蓝国公叹气着,随后就说到了蓝铃儿的婚事,“小叔心心念念的就是铃儿的婚事。”可三年又三年过去,蓝铃儿不肯出嫁。
“洛都城未必适合她。”林清苒客观评价,她出身是尊贵,可她从小生活在那样一个环境中,这几年又没有额外教导,她的秉xing距离大家闺秀差的太多了,她也不是那种为了丈夫会去屈就和迎合的姑娘,女儿庙那段日子,她娘的境遇,让她把这终身大事推的很远。
即便是她愿意嫁,也未必能够过的了那样的日子。
屋内侍奉的妈妈出来道,“老爷,太老爷醒了。”
林清苒他们再次走进去,小舅公靠在那儿,眸子里一抹清明,望着邵子钰和林清苒,半响,张口吐了铃儿二字。
“小舅公,铃儿的婚事您不必cao心。”邵子钰这么说,小舅公摇了摇头,邵子钰靠近听他说了几句,“小舅公,怕是铃儿不会愿意回那地方去。”
蓝越泽眼底是浓浓的哀伤,他是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担心可害怕的,唯独就是那个倔qiáng的孩子。
蓝家嘴上说会照应好,真的不出嫁,他又走了,十年二十年,可还会待这孩子如初。
而她也不愿意回越王府去,不愿意认那个爹,其实回去了,越王府就她一个子嗣,老太妃和越王都不会亏待她,亲爹和亲曾外祖母,比留在洛都城里的好。
他越是担心这些,就越不放心,不能安心的走。
“铃儿。”他又张口喊了一声,眼眶红红似刚刚哭过的蓝铃儿走了进来,邵子钰让开,她跪在了chuáng边,拉着小舅公的手,哽咽道,“爷爷。”
“以后你怎么办。”小舅公看着她,吃力的说道。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蓝铃儿擦着眼泪许诺,“爷爷您放心,我回袭月去,娘回家了,我去陪着她,您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小舅公怔了怔,随即神qíng里松动了几分,“那样也好。”
并没有多说几句,小舅公又陷入了昏睡,昏睡的日子越长,也许就一睡不醒了。
邵子钰他们出来了,蓝铃儿一直陪在屋子里,蓝国公送了他们出去,“今天这孩子才说要回袭月,前些天她都说要陪着小叔一起走。”
难怪小舅公会这么不放心。
“她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慢慢的就会想明白了。”没有血缘关系,却早就胜过了这血缘关系,这么多年相伴,在蓝铃儿心中,她就只剩下小舅公一个亲人...
从蓝家回来过了七八天,蓝家那边派人前来报丧,小舅公连续昏睡三天,今天一早去了。
林清苒这边准备好了丧服,带着几个孩子前去蓝家奔丧。
前去蓝家奔丧的人并不多,蓝家这么些年不在洛都城出现,故人早已经都去世。
此时已经是十二月中,天终于开始下雪,蓝府发丧这天,大雪下的尤为磅礴,十来米开外竟是瞧不仔细,yīn沉沉多日的天也因为这一场接连下着的大雪渐渐明亮。
大雪一直持续到了大年三十,是要把这迟来的一次xing下足,一早清扫过的院子,半天就积累过了脚踝。
一家子到邵家老宅已经两天了,宁姐儿手里捧着暖炉,站在窗边看哥哥在院子里给她堆雪人,除了邵敬涵在这沉香院里住过一年之外,邵敬博和宁姐儿都是在邵府长大的,昨天来的时候里里外外把沉香院逛了一通,人少了,邵家老宅更显得空旷,五房人仅剩一房,所以邵二老爷就指望自己儿子多多开枝散叶,人丁兴旺了,这邵家才能重新兴旺起来。
隔着大雪远远的有人打伞过来,是二伯母何氏那派人过来请他们前去吃饭的,林清苒让宁姐儿披上厚厚的披风,打了伞一家人走去前院,偌大的前厅,也不分桌摆了,一家子一桌吃饭。
不难想到过去的邵家,每到过年,这前厅里是坐满了人,热闹的很,如今大过年的,大伯三伯四伯也不回来邵家了,就在大年初一来一趟祖宅里祭拜,兄弟亲qíng早就没了。
二伯和二伯母都是看的开的人,谁家没有个兴荣衰败的,到了烟火齐盛的时候,一家子到了屋外,林清苒抬头,这又是一年...
☆、第163章.皇上的决策
到了初五初六这一场大雪都没停歇一下,没等上朝,洛都城各地的奏章已经往朝堂中纷纷而至。
没有预料到晚下的雪来势如此汹涌,别说是洛都城外了,洛都城内城北几处民宅也让这大雪压垮了。
初七宫中的奏章已经叠的很厚,都是洛都城郊外镇上县衙上报的,很多村子遭了难,大过年的村民们都无处安家,邵子钰他们提前上朝,皇上是紧急召见了几位大臣商议此事。
拨了银两派了人手,各个小镇暂时安置百姓的地方要即刻搭建起来,还有这饥寒问题,棉衣和粮食都得跟上。
也是qiáng制xing的,初八这天,朝廷就向朝中大臣开始征粮,这还是洛都城郊外,怕是再远一些的地方,这些奏章还没到,洛都城这边都已经这样了,再北一些的地方岂不是更加严重。
北王爷建议分派太医跟着去各个小镇,以免寒症来袭,百姓们措手不及造成更多的人病死。
这些皇上都一一采纳了,只是当几个大臣提议若是有难民涌城,城里也需要设立安置点时,皇上把这个建议驳回了,所有的安置点只能设在洛都城外,并且得是十里之外,城门十里之外要设关卡,以防到时候难民往城中涌过来。
皇上的理由也很简单,皇城之下,都是难民容易引起斗乱,城外十里开外能安置的都安置,不能安置的也不能一直留在城外,人一多病症也多,不能蔓延到城里。
除了这措手不及的大雪,一切的后续处置显得有条不紊,初十大雪小了很多,十一十二两天大雪停了,人们都以为这雪下过就好了,十三这天夜里开始,雪又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宫中这边,北部好几个州的急报已经到了,灾qíng比这边的严重很多。
皇上又分派了官员和太医随同前去,这即便是有了安置的点,还是有很多人因为饥寒冻死饿死,因为担心寒症的蔓延,这些去世的灾民送的很远,各地有这条件的大家族开仓救济了不少天,也赶不上寒冷对这些生命的掠夺。
而真正可怕的事qíng,还在后头...
大雪一直持续到了二十才停下,从年内到现在,雪没有融化过,越积越厚,等到雪停开阳,积雪开始融化的时候,灾难来了。
下雪的时候并不是最冷,真正寒冷的是融雪的这段日子,往年大雪下到初七初八,等到十五元宵这城里基本是瞧不大见了,而今年的这雪,到了二月初还不定融化的光,大臣们担心的事qíng发生了,寒症在伴随融雪降温的时刻在灾民之中开始蔓延,一个村子连着一个村子,最开始是从洛都城以北的霍城开始的,那里地势低,还有环山,积雪的深厚,一等融雪,这寒气散不去,连带着在霍城的太医们都跟着遭了难。
还活着的百姓开始向南迁移,官兵们半路阻拦不住,一路南下,一路都有人病死,一路把这寒症传染给别人。
治寒症并不难,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好的照顾,寒症不容易好,往往没等病好起来人就去了,融雪的天气里,环境湿冷,更容易生出别的病来,朝中得知有难民往洛都城这边涌过来,皇上下了急令,严守洛都城外十里之内,阻挡难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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