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坐在凳子上,而拉姆瑟斯和夕梨一左一右地在我面前。把我们三人都看做质点的话,连起来就是一个等腰三角形。
“拉姆瑟斯……”夕梨似乎微微瑟缩了一下,将自己的腿收了收,似乎想离拉姆瑟斯远一点。
“夕梨,你的气色怎么还是这么糟糕?”拉姆瑟斯俯身,仿佛没看到夕梨的小动作,神色自若地挑起了她的下巴,“啧啧,脸色太白了可不好看哪。”
眼见着夕梨一边说着“不用你管”,一边扭头避开了拉姆瑟斯的触碰,而拉姆瑟斯却不放弃地继续向夕梨的方向挪了挪,似乎还想继续调戏的样子,我有些坐不住了。
哼……在我面前把我当死人一般打qíng骂俏么?
我咳了一声,但似乎是太轻了,没起到震慑两人的作用。
于是我怒了。
“夕梨,太阳太猛了你肯定受不了,我们回去吧。”我站起身上前一步,完全忽视了拉姆瑟斯,俯身认真地对夕梨说。
“啊?……好。”夕梨有些茫然地看着我,大概是我的眼神太过严肃,她忙点点头,却是一脸受惊的表qíng。
“大人,请让让。”得到满意答案,我终于开始正视拉姆瑟斯,嘴角带着最完美也是最假的笑。
拉姆瑟斯看了看天,视线落到我身上的时候带了丝奇怪的热度。他摸了摸下巴,似是疑惑地开口,“这天……也不是太热吧?”
我随意地瞥了眼被厚厚的云朵遮住真容的太阳,毫无半点心虚地说道,“对病人来说,无论怎样的热度,都是有可能有害的。”
说着,我转头看向夕梨,“夕梨,你现在一定觉得很不舒服吧?”
虽然拉姆瑟斯来之前,我们确实是很惬意地晒着太阳,但在我火热的目光注视之下,夕梨略带僵硬地回答,“……是、是的。”
再次得到满意回答,我略带得意之色地转头挑眉看向拉姆瑟斯。意思很明确:看,这不是我自己随口胡诌的,夕梨自己都这么说哦。
“嗯,回房去也好。”拉姆瑟斯眼睑微阖,嘴角带着丝莫名笑意。
总之,让我看得很不慡。
但他松口,却也让我有些意外。有着夕梨这个当事人的帮助,想压过拉姆瑟斯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但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认输”。
让鲁沙法抱着夕梨回房,我带上亚娜和斯奈夫鲁紧紧跟上。
然后,我发觉事qíng果然不会顺着我的意思。
走了一段路,我才意识到拉姆瑟斯一直在我们身边,没有一丝离去的迹象。
“大人?”又走了一会儿,我终于忍不住,侧头疑惑地看着已经走到我身边的拉姆瑟斯。他刚刚说的回房……难道是包括了他自己?
“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拉姆瑟斯微笑着,无辜的样子让我觉得他很欠扁。
“大人现在肯定很忙,我们就不耽误大人了,您还是……”打哪来回哪里去吧!当然,我不会这么直白地说的,“去忙公事吧。”
“我不忙。”拉姆瑟斯一本正经地回答我,“王接掌了前线,这里又没有战事,我可是闲得明天就想回孟菲斯了呢。”
“……”快想快想,还有什么逐客的借口可以用。
然而在我绞尽脑汁想着又否定着各种借口的时候,拉姆瑟斯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乌鲁丝拉,这次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孟菲斯?”
这是另一次的……邀请?
我脑中的所有想法忽然被打散,被拉姆瑟斯的突然邀请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我很快回过神来。
“感谢大人的邀请。不过,我想我还是留在这里等着王的得胜归来吧。”
孟菲斯确实是个很美丽的地方,我还记得在那里看星星的日子,真是十分遥远而美妙的梦境啊。然而,除了对孟菲斯的渴望,我更在乎的是要在这场战争中得到些什么。所以,尽管心底有着满满的渴望,我还是明确地拒绝了。
“……如果我保证曾经在孟菲斯发生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呢?”拉姆瑟斯似乎误会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yīn郁,沉声开口。
我一时有些发愣。
其实,那次被袭击的事,当时虽然惊险,但如今早过去了这么久,我已经不太记得当时的恐慌了。
“大人不用介怀,”我说,“我不是在担心再次受袭。”
“那么乌鲁丝拉为什么不接受我的邀请呢?孟菲斯可不只我带你看的那些而已。金色的落日,壮阔的沙漠,雄伟的建筑,热闹的集市……”拉姆瑟斯似乎想勾动我想去的心思。
“大人……你是忘记了我现在的身份么?”我忽然间开口,打断了拉姆瑟斯的描述。
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即使我对那些充满了兴趣,也只能压抑。
然而,话一出口,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就古怪起来。
我想起了我那时对上拉姆瑟斯的时候为了夺过夕梨拿身份压人的事,我也想起了拉姆瑟斯当时称呼我为文书大人时的怒气。
显然,身旁的拉姆瑟斯也应该想到了。但出乎我的意料,古怪的气氛只持续了片刻,拉姆瑟斯就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真是可惜啊。”他说,嘴角带着惯常的笑,微微有一丝嘲讽。
“……”我笑,没有应声。
一直到夕梨的房间中,拉姆瑟斯都没有再说话。
我自然也是。
而拉姆瑟斯倒也真奇怪,我本来已经做好了他会继续纠缠的准备,他倒好,刚在夕梨房中待没几分钟,就告辞离开了,就好像他只是专程护送夕梨回房似的。
既然他走了,已经达成了我最想要的结果,我也就不去管他离去的原因。
而在夕梨房里坐了会儿后,我也坐不住了。夕梨虽然被我开导得好了些,但失去孩子的痛不是一时就能消失的,因此她一直都挺沉闷的,只有偶尔cha几句话。
我想,能让她高兴起来的,恐怕就只有远在乌加利特的凯鲁王子了。
我留下了斯奈夫鲁,算是看着夕梨和鲁沙法,而自己就带着亚娜出府走上了街头——散心。
走走看看间,我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普通的没见过世面的贵族女子,对沿途的一系列建筑人物衣饰风貌均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在这个没电视没电脑没小说的古代,我唯一的乐趣,就只有逛逛街,看到些新奇的东西惊叹一下打发时间了。
折腾了一下午,我们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糙糙吃过后,我顺道去看了眼夕梨。见她好好地待着,而斯奈夫鲁回报我说拉姆瑟斯没有再来过,我就安心地带着疲惫的身体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我还沉浸在战争后升官的美梦中之时,亚娜忽然摇醒了我,“乌鲁丝拉,快醒醒!”
“什……什么事?”我半睁着朦胧的睡眼,坐起身,有些不满于美梦被吵醒。
“拉姆瑟斯将军要把夕梨带走。”亚娜焦急地说。
“带走就带走吧……他反正已经抓夕梨抓上瘾……你说什么?”我的意识终于清醒过来,噌的一下从chuáng上蹦起来,牢牢地反握住亚娜的手,“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才,斯奈夫鲁跑过来说的!”亚娜一边帮我一起穿衣服,一边解释道,“鲁沙法和斯奈夫鲁都拦不住也不敢拦,斯奈夫鲁就跑来告诉我了,他现在就等在门外。”
果然,他果然要把夕梨带走!
我又急又气,也顾不得仪表之类的问题,衣服一穿上,就急急忙忙地冲了出去。
“斯奈夫鲁,拉姆瑟斯现在在哪里?”我一冲出门,见到斯奈夫鲁就在一旁,也不给斯奈夫鲁下跪的时间,拽着他急问道。
“他已经带着夕梨小姐去港口了。”斯奈夫鲁保持着半跪不跪的尴尬姿势,声音却是一如往常地恭敬,“他说,既然小姐不肯去孟菲斯,那么邀请夕梨小姐也是一样的。”
我觉得现在我的眼中能喷出火来。
拉姆瑟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如果他就这样把我升官的筹码带走了,那么我今早做的梦,就真的只是个梦了!
“备马!我们追上去!”我说,咬牙切齿。
“是,小姐!”
火急火燎地策马狂奔,等我们赶到港口的时候,却也只能远远地看到拉姆瑟斯抱着夕梨上船的背影,他们身边,鲁沙法紧紧跟随着。
眼见着夕梨马上就要被拉姆瑟斯带走,我心中一急,夹紧马腹催马跑得更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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