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盘仅限于“能吃”的饺子居然敢挂上沈家的牌子,冒充她哥哥的手艺她爷爷的名号,那就是直接触及了沈何夕仅有的两片逆鳞,也就怪不得她如此爆发了。
沈何夕轻轻笑了一下:“这种饺子皮看起来像是泡涨的浮尸,饺子馅里全是垃圾桶下脚料的东西也敢说能吃?兄弟,你牙口不错啊。”
浮尸……垃圾桶……下脚料……听得清楚她说话的人几乎都在瞬间对他们面前的饺子产生了心理yīn影,有两个人甚至迅速连人带凳子后退了两下。
被她这么一形容,陆乔斐也觉得这盘饺子简直是令人作呕,另外,他觉得自己应该让那些说自己毒舌的人都来看看,这才是毒舌好么,分分钟把食物变成垃圾啊好么!
陆乔斐默默地把饺子盘放在了地上,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的牙口其实只是一般的不能再一般的普通人水准。
听说有人来砸场子,饭店里的所有员工几乎都跑了过来,沈何夕看着那个五大三粗衣着邋遢的厨子,脚上的力道又重了一分。
“光是卫生条件,只要举报了就足够你们喝一壶的,且不说你们这是开的酒楼,起码咱得保证厨师做的菜客人吃了不会拉肚子吧?”
看见那个厨子沾满了油污的袖口和已经看不大出本色的制服,所有的游客都觉得自己想吐。
包括陆乔斐。
老板还被踩在别人脚底下,这群人没有起到应有的震慑效果反而受到了旁观群众们的指指点点。
明明看起来很纤瘦的小姑娘偏偏不知道哪里来的怪力,脚踩着一个横向比例比她多两倍的男人几乎完全没有压力,不仅如此她的表qíng淡定地好像完全不是在打架一样。
让对方的所有人都觉得有点胃疼。
“那个厨子,你是本地人么?”她用手指指了指那个大厨。
那个大厨愣了一下,这边的卫老板突然发出了一声嚎叫:“他是本地人!别踩了!”
“你们最好我问什么就说什么,不然我生生踩断他骨头也不是做不到。”
卫老板又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嚎叫。
“你是本地人,gān厨子有年头了吧?”
那个厨子立刻点头称是,不敢再有一点的犹豫。
“以前是在哪家做的?”
“以前在海珍楼gān过跟刀,后来自己开了小饭馆……huáng了。”大厨看了一眼他们老板,小小声地回答着。
“海珍楼出来的,那你应该知道沈家的饺子吧?”
“知、知道。”
到了这个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引发这场纷争的问题就出在他们假冒的沈家饺子身上。
至于么,就是一盘饺子,瞪着被陆乔斐放在地上的饺子,卫老板有些想哭。
沈何夕继续问那个厨子:“那你知道沈家人的xing子么?”
“不、不知道。”去沈家买饺子的来卖是他以前的工作伙伴告诉他的,他为了讨好新老板就赶紧献计用沈家的饺子来作为酒楼的卖点。
作为大厨,老板买了沈家的饺子回来再用自己的饺子假冒的事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是觉得沈家再横也不过是个小馆子,再加上假冒伪劣的事儿多了也不差他们这点小手段。
谁能想到区区饺子居然真的能惹到煞星上门。
沈家人的xing格,那是什么东西。
沈何夕笑了笑:“那我今天就来给你们长长记xing。”
脚上猛然用力,在那个倒霉老板杀猪一样的哀嚎声里,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凡承沈家之人毕生工于厨艺,头可断,不可断明理忠贞之志;骨可碎,不可失沈家五味调和之道。”
背的时候,她不自觉地就想起了爷爷做菜时的随xing、哥哥做菜时的专注,甚至还有大爷爷做菜一板一眼的全心投入,这些人的态度如果想用一个词就能高度概括,就是虔诚。
这样的虔诚,如何能被这种财迷心窍连做菜本心都没有的人轻易地仿冒和抹黑?
“你觉得你能做到哪一点,能让你来假冒我们沈家的饺子?”
那个大厨躲避着她的目光,嘴里犹自不服气:“不过是一盘饺子,被捧了这么多年还真成了宝贝了……”
话刚出口就被他旁边的两个人堵住了嘴。
大哥,老板还在人家脚底下呢!
女孩笑了:“井底之蛙,难怪从海珍楼出来还能沦落到这种地方。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我们家的饺子能被人捧这么多年。”
沈何夕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让这些招财大酒楼的员工给自己拿东西。
“做饺子皮的一套东西,再来两只活的虾虎,紫苋菜一点,再来一口锅一点清水。”
陆乔斐傻眼了,怎么突然就从武打片变成烹饪展示了?
几个导游开始招呼客人们离开,可是没几个愿意走,让他们吃这种猫狗不吃的东西现在还不让他们看热闹,游客们的不满都写在脸上了。
面团是现成的,沈何夕拿捏了两下又重新揉制了一遍,紫苋菜放在水里煮了一下,紫红色的液体调和了一点面粉就变成了粉中带紫的漂亮面团。
导游们也不敢再惹事儿,只能任由客人们围观这个女孩儿脚踩着一个人包饺子。
这家酒楼的ròu馅儿沈何夕看不上,踩着他们家的老板让他们重新炒了jī蛋碎和韭菜过来,虾虎用剪子减掉两侧的边,再用手指剥掉上下两边的壳子就取出了完整的虾ròu。
虾ròu切成小丁,搭配着jī蛋韭菜调味,往一个方向不停地搅拌,让虾ròu和jī蛋充分地混合。
粉色的面团在女孩儿漂亮jīng致的手指之间被揉拉成了细条状,细条扣在饺子皮上慢慢蜿蜒成了人们看不懂的花样。
陆乔斐也曾经走南闯北过,江南的jīng巧点心他也尝过,也见过人做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女孩儿神色平静地摆弄着面团,总让他觉得是神色间透着一股狠劲儿。
粉白相间的饺子皮上轻轻放上一点绿色为主的菜馅儿,饺子并不是像往常那样包起来的,而是被沈何夕用手指拉扯着面皮,让粉色与白色的面团在饺子的皱摺处一点点地融合在一起,变成了薄薄的粉色。
包好的饺子比一般的饺子更弯一些,皱褶更大像是金鱼的尾巴。
陆乔斐一直盯着女孩儿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看着这样的饺子,他明白为什么对方会说招财大酒楼的饺子是浮尸了。
煮出来的饺子底部有一点浓重的粉色,往上就慢慢地浅淡了起来,就像是一滴胭脂滴在了白色的布帛上,渐渐地晕开成浅浅的粉色,有带着丝缕的纹路,也有清淡喜人的粉晕。
放在这家酒楼的盘子上,顿时衬出了盘子的粗糙和低档。
游客们忍不住凑上来看这个漂亮的饺子,透过可爱的外皮能看见内里翠色的馅料,有人忍不住啧啧称奇,煮过的面团的塑形能力比蒸制出糕点要难的多,这个饺子漂亮成这样,说明在包饺子的时候制作的人已经对饺子进行了无比用心的造型和设计。
光是这一点用心,就足够与这家酒楼的厨师形成正反两面的对照效果。
陆乔斐突然拿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咬破饺子之后,虾虎浓郁的鲜甜在韭菜清辣味道的激发融合之下格外地突出,jī蛋让饺子的内部口感更加的饱满,同时也中和掉了韭菜自身的辣劲儿。
“好吃,真的很好吃。”
陆乔斐被饺子烫的面目都有点滑稽,仍然忍不住出声称赞。
回答他的是一群人的瞪视——包括那个要请他客的小编辑,他们很多人还没看清楚呢,就直接被吃了一个,这人真是太无理取闹了!
女孩儿松开脚,卫老板扭动了一下,还是在壮汉的帮助下才站了起来。
“老板,您贵姓?”
“姓卫。”什么威风,什么气势,在对方把他一脚踹翻的时候早就已经dàng然无存了,卫老板身上脏污的样子已经足以说明这家酒楼糟糕的卫生状况。
“卫老板,我本来只想跟你说一件事儿,沈家的饺子不卖你们。现在我得说第二件事儿,您猜我多久能查出您的老底,让你在整个鲁地都再也混不下去?这里离西北还不够远啊。”
“您……您的意思我明白。”
卫老板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什么招财大酒楼,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怎么知道他犯过事儿的,如果真让人再查出来,那就不是酒楼关门能解决的了。
但是在走之前,他这笔仇……
“你知道这盘饺子叫什么名字么?”
女孩儿点了点不远处被人们簇拥的那个盘子,问了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这盘饺子叫胭脂虎,如果你再惹我沈家,不仅会有人揭了你的老底,也会有人千山万水如蛆附骨一样地不放过你,我是小家小业的,您可得好好掂量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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