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毁了爱民毁了大朝,你为什么还不放过小夕!”
那天深夜,她终于照着号码纸条上的电话拨了过去。
☆、鱼水饺
天还黑着的,沈老头就穿着军大衣拖着鞋子出了门,没办法,前几天他孙子怕他闷的慌,又从别人那里抱来了一条小狗,才两个多月的小洋狗,巴掌大小,蹲在院子里都能被猫给挠了。老头子没办法,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狗被欺负死,只能天天抱着搂着,任由小狗哼哼唧唧地腻歪在他身边,被黏糊烦了,沈抱石gān脆给小狗起名叫小腻歪。
两个月的小狗就像是还没断奶的孩子一样,一大早就吚吚呜呜的叫了起来,可怜的沈老爷子起来披着外衣抱着狗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小腻歪还是小可怜一样地低低叫着。
沈抱石拍了一下脑门恍然大悟,小祖宗你这是饿了呀?
“小腻歪!跟小夕小时候一样腻歪!哼唧哼唧的小祖宗!”
厨房里空空如也,沈老爷子就只能穿好了大衣顶着风往店里头来。
小腻歪躲在他的大衣里头,就一对小耳朵尖儿在露在领口外面,小撮的细毛让风chuī得颠三倒四。
就像过去几十年间的每一天一样,沈家的饺子馆从清晨五点多老板买菜回来之后就开始了一天轰轰烈烈的忙碌。
沈家的饺子馆有整个太平区最新鲜的ròu,最新鲜的蔬菜,和最新鲜的海鲜。ròu要用手切成小丁,不捶不剁,保证ròu丁本身的鲜嫩和口感,蔬菜清洗gān净后控水,同样切碎,海鲜的处理就要更讲究一些了。
鲅鱼要去皮剔骨,留下鱼ròu打成泥,然后调上ròu馅儿添水打浆,让整个饺子的味道浑然一体,馅料口感鲜美实在。
墨鱼要先取出墨囊,里面的墨汁过滤之后调成面皮,留下墨鱼ròu打成泥,加点蛋清和胡椒粉调剂去腥。成型的饺子外面是黑的,里面是白的,煮熟之后在用筷子夹开,流出无色透明的汤汁,再就是黑白分明什么都不làng费的墨鱼水饺了。
虾仁儿和海肠水饺的做法大同小异,用新鲜的材料切成小段,合着ròu馅儿韭菜包进饺子皮里面,倒是最简单的。
沈何朝一个人从车上搬下来半盆活虾,几个在后厨收拾东西的跟刀打荷看见了,都招呼着来搭把手。
他一边走着,盆里的虾还在做虾生最后的挣扎,把水噼里啪啦地甩到他的脸上,凉凉的。
小帮工颠颠儿迎了过去,作势要把虾盆子接过来,结果被沈何朝扫了一眼,就立刻闪到一边装死去了。
没办法,连虾带水少说五六十斤重,加上这个铁盆,六七十斤也有了,师父是天生神力,同事们是五大三粗,就他这幅小身板,真抬了起来还不得栽盆里去。
小帮工只能鼓着腮帮子拿起扫把呼啦啦地开始扫着地上的水印子,期间沈何朝又带了几个帮厨把小三轮上各种各样的食材都卸了下来。
看着壮实的汉子们一只脚又一只脚地迈过自己的扫把,小帮工傻兮兮地自己比量了一下脚的大小,然后为自己的长势默哀了一下。
这一默哀不要紧,他站在中间不动了,搬着韭菜往里走的人直接被挡了下来,搬着韭菜的又挡了身后扛着葱的,扛着葱的别住了门口拎着带鱼的……在最后的沈何朝毫无所觉地往肩上把面粉袋子一抗,下落的面粉袋子被身后那人肩头的鲅鱼盒子一划,面粉就铺天盖地地糊了沈何朝一头一脸。
正好让沈老头看了一场闹剧。
“冒冒失失!冒冒失失!”沈老头一边给沈何朝拍打着身上的面粉一边数落着这群不靠谱的小年轻。
浑然不觉自己鼓鼓囊囊的领口里小腻歪正瞪着眼支棱着耳朵看热闹。
苦心经营几十年的大师形象被一条头顶面粉打喷嚏的小狗毁了个gān净。
沈何朝头上脖子上本就出了汗,面粉黏在上面擦擦拍拍的都弄不gān净,沈抱石gān脆打发他回家洗澡去了。
几个帮厨扫地的扫地,搬东西的搬东西,只有可怜的小帮工自知闯了祸只能躲到柜台里等着挨训。
沈抱石还顾不上他,打发了一头白面的大朝,他怀里还有个要吃蛋huáng的小腻歪,抱着吚吚呜呜叫着的小狗崽他就蹲在了厨房的门口。
就在此时,电话响了。
小帮工看了一眼号码……未知号码,踢踢踏踏跑去找师公。
“师公师公,电话响了。”
老爷子蹲在墙角里搓着蛋huáng:“谁打的,接起来呀。”
“不知道谁打的。”小帮工挠了挠头,看了眼小腻歪。
抬头,瞪眼:“号码也不会看么?”
小帮工又想缩了:“写、写的未知号码。”
“未知号码?”难道是那个丫头有事儿打电话过来了?
把手里的整个蛋huáng扔地上,沈抱石三步变作两步挤到了柜台里。
“喂?丫头?”
“……”
“丫头?”
“……”
“说话呀?”
“……”
“……咔嚓,嘟嘟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老爷子仔细看了一眼电话,发现真是对方挂断了,心里觉得不对劲:“一大早来làng费电话费。”
旁边小帮工抱着小腻歪,一人一狗傻乎乎地看着沈抱石
“师公,谁的电话呀?”
“不知道。”
“原来师公你也不知道啊……”
“我还没念叨你呢,你看你把你师傅给连累的!还不去后面洗菜去!”
“哦!”小帮工扭头往厨房里蹿。
“回来,把狗还我!”老爷子一拍柜台,气势全开。
……
打发了小徒孙,沈抱石还是觉得自己心里不对劲儿。
小夕不是打电话不说话的人呀,她得有什么事儿才能别别扭扭地挂了电话呀?
再说了,死丫头一向报喜不报忧,这么怂的事儿她是肯定不会gān。
那会是谁打的电话呢?
一代名厨给小腻歪揉着毛,心里乱糟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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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带着哥哥出去涨见识?就你那把老骨头?”
“就在省内转转啊,也行,你们让哥哥接电话……你又把哥哥打发走了!”
“让雷子开车你们坐车去?好,这样不那么累。”
“好了,我知道了,我不会往家里打电话的,我知道你们要外出到年前才回来,每周五还是这个时间你打给我?好的。”
亚瑟站在沈何夕的身后,听着她用中文低声打着电话。
表qíng放松,语气轻快,凭借着自己半吊子的中文,他听见了好多声的“哥哥”……哥哥……?
扣了电话,沈何夕转身就看见亚瑟背着包站在自己的身后。
漂亮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表qíng。
“亚瑟?你是来我这里度假的还是来我这里装雕像的?”她敲了下亚瑟的脑门,心qíng愉快地打趣自己的金毛弟弟。抬起手,沈何夕接过亚瑟手里的篮球袋子,另一只手里还提着刚买的蔬菜。
“刚刚的电话是谁打的?”
“我爷爷。”沈何夕拎着东西上楼,
亚瑟站在原地不动:“为什么你还和他们联系?”
Cici不是要永远留在腐国的么?为什么还和华夏的亲人打电话?刚刚她笑着说话的样子,他们一家人都从来没见过。
在Cici的心里那些才是她真正的亲人吧?
沈何夕停住步子转过头看他:“你说什么?”
“你不是要永远留在腐国么?妈妈说你会一直在腐国的。”亚瑟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被伤害了,一颗刚刚接纳了姐姐的心再一次千疮百孔了。
“我会在腐国学习,但是我终究要回去,我从小生长在华夏,那里有属于我的根。”沈何夕没多少“爱国qíng怀”,可她知道自己割舍不下那里,也从没有想过割舍。
亚瑟觉得心里难受极了:“你不想留在腐国就别来呀!我讨厌你。”
哎呀我去,又是这句台词。
沈何夕一把举起手里的篮球袋子对着酝酿着qíng绪随时准备跑走的亚瑟说:“如果你再玩离家出走的这一套我就把你的球直接拍你脑袋上。”
你以大欺小!你骗人!你不是好姐姐!亚瑟的心里愤怒的qíng绪在翻腾……那天晚上Cici脚踩劫匪的样子又浮现在了亚瑟的眼前。
“哦……”金发男孩儿非常识时务地小步跟了上来。
一直坐在窗边看书的泰勒夫人微笑着看着姐弟两个一前一后地上楼去了。
“今天晚上哈维和迈尔斯也会来吃饭,我问过迈尔斯了,他说星期天可以带你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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