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时!三!刻!就!行!大!礼!谢!罪!
皇帝则端详着她那满脸的战战兢兢半天没说话,最后目光落在她领缘旁边,向右斜压的衣领下漏着一个小小的瓶塞,红色的,在淡蓝的衣缘下显得很扎眼。
“颖贵姬的母亲和母后是故jiāo,母后临终前托朕一定好好待她。前阵子她身体不适,来成舒殿求见,朕不好让她多等,便免了通禀。”皇帝自顾自地解释了一番,解释完了才回过神来,哑了一瞬问她,“你和瑞王很熟么?”
沐容一愣,不知道皇帝对这“熟”的定义是什么——说熟吧,没见过几面;说不熟吧,瑞王确实给她打过圆场帮过她的忙。
怎么答都……不严谨……嘛……
斟酌半天,沐容想了个绝对无错的说法:“肯定……没陛下和殿下熟。”
“……”废话,那是我亲弟弟。
皇帝眉头微挑,又道:“那要是他不在意你规矩不周,你愿意嫁去王府么?”
“不愿意!”这次沐容答得快且斩钉截铁,见皇帝神色一动,旁边的冯敬德神色也一动,方知自己答得太“猛”了。缓了缓神,温言道,“奴婢和殿下就算是熟……也不是那种熟。方才颖贵姬娘娘当真是误会了,根本不是那样的事……”
皇帝凝睇着她微有不信:“真的?”
“真的!”沐容答道,下一秒,却从这句追问里琢磨出了些许不寻常的意味……
好像不是那么简单的询问……好像有点……酸溜溜的……
好像还有点……松了口气的味道呢……
……别闹!
于是沐容登时提了防心,迅速地思索了最合适的答案,仿佛没听出皇帝语种别样意味般地继续道:“奴婢若是想嫁,方才就顺着颖贵姬娘娘的话说下去了……怎么也好过去浣衣局不是?奴婢是真不想去王府,不只是不想去王府,也不想给任何人做妾。”
不想做妾——陛下你就算有那个心思你能让我当你正妻么?
沐容心里脑补了一个Q版的自己举起葫芦:我说一句我要当皇后你敢答应吗?
不敢就别瞎琢磨好吗?
老子是在一夫一妻男女平等的熏陶下长大的好吗?
“不想做妾。”皇帝果然琢磨了一下这句话,俄而凝笑一点头道,“知道了,日后寻个合适的夫家给你,当正妻。”
沐容大松口气,却又欠身说:“这个不急。”
皇帝微愣。
沐容舒着气微抬起头,望着殿顶上的雕梁画栋抿笑道:“奴婢现在当这女官当得挺高兴,一时还不想嫁人。”
就算有些不敬也比藏着掖着直到突然被赐出去了qiáng。沐容暗自紧张着,维持着笑容又道:“奴婢想着……先好好在宫里做事就是,若到了年龄放出宫,另说!”
这些想法倒是真的。思来想去,沐容给自己制定的最佳生存方案是:当好女官→攒钱→出宫→开个小铺子或者索xing坐吃山空顺带着自由恋爱。
皇帝听得无奈了:“呵……你倒豁得出去,这么不愁嫁么?”
“愁嫁gān什么?”沐容没脸没皮道,又正色说,“人这一生,总要有一场奋不顾身的爱qíng,和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15闲逛
“‘说走就走的旅行’?”皇帝说着这句话打量她一番,然后下颌轻抬地不屑道,“你不行。”
“……”被鄙视了,沐容瞪眼以示不服,“怎么不行?”
皇帝侧坐托腮,略有慵意道:“你想啊,走天下的人,要么是行侠仗义的游侠,要么是四处游历的学子。就你……”皇帝一顿,再度打量她一番,“别的不会,骂街打架一门灵,再让人当成劫镖的收拾了,一问起来还是宫里出去的,朕嫌丢人。”
分析得头头是道……
头头是道你妹啊!!!
这算是什么评价!怎么就当成劫镖的了?
但沐容又不敢跟他顶,一时气结,忍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那算了吧……”
……这么好说话?
皇帝被突然学乖的沐容弄得不适应,没话找话地又道:“别介,先说说想去哪儿。”
老挝越南柬埔寨,
印度埃及地中海,
英美新西兰转一转,
最后扭头游日韩!
——这是沐容本来的旅游计划。结果么,沐容心里把这些念叨了一遍,然后认真道:“映阳梧洵和祁川,宜宁淮昱和璒丹,煜都庖歌和淄沛,再有空就靳倾转……”
现编现卖,姑娘你真是出口成章!
差不多把大燕的大板块背了一遍,外加个邻邦靳倾。周游世界的计划成了周游全国,倒也不完全是应付皇帝,这会儿好像也只能周游全国,英美日韩怎么去?没有飞机游过去吗……
而且谁知道他们现在什么qíng况?美洲大陆被发现了吗?她要去看印第安人吗……
她又不是姓沐名容字伦布……
“还想去靳倾啊。”皇帝笑说,“还没去够?”
……露怯了!光想着玩了!这个沐容是在靳倾待了很多年还会说一口流利的靳倾话的啊!
“这个……再去看看嘛……”沐容讪讪应付道。
“一个人的一辈子,至少要有一次奋不顾身的爱qíng和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这本来在网上流传甚广、无比清新文艺美好充满文艺的一句话,被皇帝岔得让沐容从此无法直视!
你才劫镖的好吗!
于是当皇帝提出让她把伤养好了再来当值的时候,沐容待着几分怨气很是愉快地答应了:你个一句话摧毁小清新的!懒得见你!
安心养伤不理人。其实这伤不重,跟上次的杖责比起来那都不是事儿——上次那都快成三级残废了。
只是可恨这伤在手上,弄得她gān什么都不方便。洗脸疼、穿衣服疼、梳头疼,连吃饭拿个筷子都疼!
要了命了……
瑞王给的药倒是不错,可等见效毕竟要有些时间,所以在最初的三五天里,沐容房里传来最多的声音……就是倒抽冷气的声音。
“咝……”穿衣服时袖子从手上一划,沐容眼里泪汪汪的。
门被一敲,沐容应了一声“请进”,门就推开了。
“……”沐容一惊,意识到自己现在衣冠不整——主要是外面的一件褙子刚穿上。现在这个qíng况,系上系带很是废工夫,她头一个反应就是先脱了褙子再见礼,里面的襦裙可是好不容易穿平整了!
皇帝看着她这奇怪的举动愣神——没见过宫女见了自己就脱外衣的,姑娘你什么意思?
还好脱完了褙子没继续脱……沐容在皇帝的愣神中拜了下去:“陛下大安……咝。”
然后沐容听到皇帝说了一句:“……二十三。”
……什么二十三?
沐容不解地抬头,皇帝说:“你咝了二十三声了。”
卧槽陛下您在外面待了多久了!
没趴门fèng看我换衣服吧!我可是从抹胸开始穿的!
……看皇帝那副清隽儒雅坦dàngdàng的神色,应该没有。再说沐容也没什么可看的——才70B!
“起来吧。”皇帝虚扶了她一把,沐容站起身垂首道:“陛下……有事?”
“没事。”皇帝睇着她,“怎么地?”
什么怎么地?这话该我问才对吧?您抬什么杠啊?沐容扯了扯嘴角:“没……奴婢正要……正要出门走走……”
“哦。”一看沐容就是一副想溜之大吉的神色,皇帝挑了挑眉,懒得追究她这类似于逐客令的大不敬,“说走就走,是吧?”
“……啊?”
“说走就走的旅行嘛。”他瞥着她,“去吧,天天憋在屋子里也没好处。”
“谢陛下!”沐容欢天喜地地福身告退了,“奴婢告退!”
“嗯……”眼前瞬间就没人了,皇帝环视房间一周,突然想好好看看。
沐容本来根本没想出门走走!
不过知道皇帝对她有点不一样的心思她才不会和他就这么孤男寡女再在屋里待着呢——她蠢么?万一聊着聊着宽衣解带躺下了怎么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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