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女官手记_荔箫【完结+番外】(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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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容心绪难言,只想去成舒殿问个清楚。

  “……沐姐姐!”娜尔挡住她,解释得断断续续,“陛下他……其实这事……沐姐姐你别着急……哎你别走!”

  沐容yīnyīn冷冷地看着她,一声不吭地就淡定绕过她出去了。

  ☆、第85章相护

  成舒殿门口的宫人只觉遇到了一件很棘手的事qíng――沐容的神色yīn森得可怕,且没有如往日一样听说皇帝忙着便离开,凡是坚定地决定候着。那张脸……让人觉得若是此时给她一把刀,她就能气势汹汹地拎着砍人。

  两个宦官拗不过,僵了一会儿,硬着头皮进去回话。

  贺兰世渊听了,也不知她有什么事,思量了一会儿,请进来见。

  沐容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抬头就问了一句:“陛下,您那日问奴婢的问题,不是因为瑞王,是因为奴婢的父亲,对不对?”

  “……”一噎。

  沐容又道:“所以陛下让奴婢去陪娜尔也是为了把奴婢支开?就为了不让奴婢知道么?”

  贺兰世渊被质问得没有话讲。御前众宫人都惊得屏了息,均是暗道这沐容没轻没重,平日里也还罢了,这关乎朝政的事,皇帝乐意告诉她是抬举她,不跟她说更在qíng理之中,哪由得她这么问?

  沐容始终凝视着皇帝,目不转睛而没有惧色;贺兰世渊也看着她,看似平静其实有点心虚。

  “嗯……”皇帝默了一会儿,又瞥了一眼旁边战战兢兢的宫人,应了一声“是”,又道:“本不是有意瞒你,只是……朕实在不知怎么跟你说这话。”语中微顿,说得平淡且诚恳,“是为你好,毕竟这事……”

  沐容未予置评,略作思量,又道:“那父亲现在是关押着还是已经……”

  还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都没有。”贺兰世渊离座走去扶了她起来,定下神来,不再隐瞒,“他……叛逃了,没在靳倾也没有回大燕,禁军都尉府正在抓人。”

  沐容稍安了心,又有点不信地追问了一句:“真的?”

  “真的。”皇帝轻一颌首,“究竟怎么回事,还得等把人找回来再说,所以……你别着急。”

  沐容撇撇嘴,分明不满意的样子,喃喃地埋怨了一句:“那陛下gān什么不明说还来套奴婢的看法?觉得奴婢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么?”

  “咳……”皇帝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这个……你什么时候讲理什么时候不讲理这事没准儿啊,朕也很为难啊……”

  “……!”沐容怒目而视。

  方才还紧张着的气氛倏尔轻松了,贺兰世渊心底却还有些不安――她这xing子,平日里看着拿什么都不当回事,可从她那本手记看……分明只是很多心绪藏着不说罢了。

  打量她须臾,仍自有些担心地问她:“你觉得这事……如何?”

  没察觉周围宫人的又一次屏息,众人都有点回不过神来,当真是头一回听皇帝在政事上如此问一个女人的意思,且这人还不是宫嫔,是个御前女官罢了。

  沐容认真思索着,俄而缓缓道:“奴婢记得……在奴婢告诉陛下瑞王的事时,陛下说过,既不信瑞王会谋反、也不觉得奴婢在骗陛下,左不过事qíng搁在了面前,查明白就是了。”贺兰世渊神色微凝,见她抬眸,微一点头,她又续道,“奴婢觉得此事如是。于大局,奴婢知道叛国者轻恕不得;于私心,奴婢不信父亲会做出这种事来……”

  说得没底,她对沐斐知之甚少,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并不清楚。之所以这样说,只是觉得自己现在既然是替那个“沐容”活着,在一些观点上必须明确。

  总不能让她一甩手真不顾沐斐死活。

  贺兰世渊略有讶意,而后便是欣然。沉下一口气,面上复又现了笑容:“于大局,他若真是叛国,朕不能因为你放了他。”

  沐容颌首无话,知道他既然是一国之君,便只能如此。不仅如此,如若沐斐当真叛国,她这个做女儿的必定是不能再留在宫里了,翁主的名号也决计不能再留着,深一步说……能不能留住这一条命,都得走一步看一步。

  眼见她眉目间浮现几许忧意,贺兰世渊一哂又道:“于私心,朕可以为你退上一步。能刺配便不杀他,能只杀他了事就不抄家。”正有错愕划过心头,沐容抬眼间有些慌乱,恰与他目光一触,一时失神未及移开,见他薄唇轻启,从容不迫地再续上一句,“就算要抄沐家,也决计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好像突然有一阵道不清的感动涌起,在胸中撞得让人难受有有些享受。这种品不明白的滋味让沐容连话都接不上。

  只是被人护着的感动么?似乎并不是……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儿女qíng长,觉得这种感动掺杂了家事国事,似乎背后就是烽烟再起兵戈相向,但在刀光剑影中,始终有一个人可以竭尽所能多予以一份心安。

  怨不得乱世的感qíng最是动人,亲qíng也好爱qíng也罢,都说不该掺杂太多旁的因素,但在乱世时,加进了那些避不开的命数、在凄美或悲伤间仍坚定存在的感qíng……才算不枉“真qíng”二字。

  沐容回了一回神,拼力不让自己有这种qíng绪。于沐斐的事,她不该是这种旁观的心态;于自己的事嘛……她也实在不想这样一点点沦陷下去!

  事qíng已经挑明,沐容就回了御前,这才知道对于这件事,皇帝顶着的压力实在不小――不仅是之前要瞒她的压力,还有禁军都尉府带来的压力。

  苏砚办事负责,已不止一次提出要查沐容――很在qíng理之中,且也很够“通qíng达理”地保证了决计不伤她。皇帝却是半步都不肯退,任禁军都尉府晓之以理动之以qíng威bī利诱软硬兼施、甚至列举了古往今来的例子劝皇帝不能因小失大要为天下百姓着想……皇帝还是就俩字:“不行。”

  想再把沐容带出宫问话说什么都不行,也不管他们的威bī利诱,贺兰世渊在这事上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他也豁出去了,继位的几年里,大大小小的事qíng都有个商量,怎么为国家好怎么办,这是头一回有个私心――他打算把这私心坚持到底。

  一来二去,苏砚和禁军都尉府其他官员再到成舒殿禀事的时候,一见沐容就连脸色都不对了。

  沐容心理压力也很大,一边心中呐喊“我是爱国好少年”一边还得从容微笑着面对这群禁军都尉府官员。

  这也就是封建制度,皇帝不点头说出大天都没用……要不然,她还真……有点怕……

  苏砚也没办法。沐斐身在何处尚且不知,抓不着他,也总得先摸清点底细,沐容是必须问到的一环,皇帝死活不答应……那也不能就不查这事了,毕竟关乎国家安危!

  众人一商量,退而求其次:请旨提审龄兮。

  和沐容不一样,龄兮是之前审过的,只是瞒着外人罢了,皇帝断没有对这人也舍不得的道理。

  这话一提,皇帝倒是没有舍不得的意思,沐容吓着了……

  龄兮在宫正司说得都是实话……但按理禁军都尉府要再审一遍也没什么。就算皮ròu之苦在所难免也是没办法的事――审完了出来再养着就是了……

  事qíng到了这个地步,不能想着奢求完全,不能谁都想保。

  但是……

  沐容担心的是另一回事,这些日子去探望龄兮,她试着开导了试着逗她开心了,但龄兮实在负能量太多,qíng绪反复得厉害。常常是她在时劝好了,隔日去看她时再重新劝一遍……

  这种本就心qíngyīn郁数算着自己死期甚至想到过直接自我了断了的人……再把她送去受刑受审?那下一步不就是扛不住心理压力自尽了么!

  禁军都尉府想谨慎行事不放过细节不要紧,白搭上一条命在沐容看来就……不能忍。

  是以略作斟酌,沐容屈膝跪下去,伏地一拜,鼓起勇气把自己这番心思说了个明白,又向苏砚道:“苏大人,奴婢知道大人是为国好,可是您因为审不了奴婢就去审龄兮,把她白白bī死了,大燕就没事了么?”

  苏砚早听说了这女官胡搅蛮缠一把好手,懒得理她。站着说话不腰疼,跟这儿为龄兮求qíng,真有胆识你求皇帝准了禁军都尉府审你啊?

  沐容翻翻眼睛,反正禁军都尉府早就不待见自己了,索xing横到底:“奴婢觉得大人不该审龄兮,也实在没无私无畏到让自己受这罪去,奴婢给大人出个主意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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