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那是因为他家老子就在跟前儿吧?”姓刘的那个转了转眼珠,“你们也知道,那些读书人不比咱们直白xingqíng,什么事儿都最爱拿着个架子,也不必弄什么女人往他府里塞,多请他出来几回,找几个会做诗又会唱的清高姐儿,慢慢勾着,时候久了,这事儿就是不用咱们催他也能自己上套……”
头一个说话的人连连点头,拍手叫好:“可不是么?谁能受得了家中只一个婆娘?我就不信他家带来那些丫头都是摆设!”
“刘兄弟、吴兄弟莫要着急,这事还要从长计议。”姓李的又捻了捻胡子,摇头晃脑道,“刘兄弟所说之事倒是能做着看,不必多,一年二年的,只要有一个半个能让他动了弄回家的意思,咱们就算是在大殿下那里立了一功。就是送不成也不必急,只一件,老胡那的事儿可要千万小心,不能让他看出马脚来,只要管好这三年,三年一出,无论那事如何,大皇子必会派自己亲信过来接手合县!”
——————
各处熟悉jiāo接过后,白安珩到府衙走马上任。
上任头一件紧要之事,便是把带过来的那些粮食种子等物依次分发下去。
合县只是合州中的主县城,下面还有大小乡镇数十个,这里的田地不比南面,能一年两熟。只能种一回不说,头年年底还遭了灾,更死了不少牲口家畜,下面乡里的日子十分难过。
在府里跟几位带过来的师爷相商了一下——除了吴将军送来的那两个,那两位不通这些经济——便一边分头派人下去,查探各处实qíng,一边查过各乡送来报灾文书,一一核对之后,发放粮食。
这两件事虽是一同办的,却不能等人先回来核实再行发放。一来眼见开chūn,这几日土地解冻,正要破土播种,那些农民实在是等米下锅、等种子下地。二来则是众人虽是紧赶慢赶,可到这儿还是时候太过紧张,根本来不急提前查探,只能先依着他们报上来的消息发放。
白安珩先后派了两波人出去,一波是提前出去打探的,另一波则是出去运送粮食种子的。他手底下人看似不多,明着的只有第二波跟着出去送粮食人——还是一处乡镇只一二人跟着。可提前出去的那一波的人,却是五殿下暗中派到合县来的人。
其实不光是合县,连德县那边也有一些“自己人”,这些是姜哲出的主意,这会儿实到了合县这边,白安珩才方觉着人手不足使唤起来实不方便,心中自是感慨某人的算计,竟能提前先到这些?
——————
府邸之中全都收拾出来了,不光是白安珩使唤的书房和二人住着的正房,连那些边角的房间不管住不住人的,也全都收拾gān净,该装东西的装东西,该住人的住人。
韩筃这会儿坐在炕上,就着窗外的光,正查着这几日走过礼的一些人家。
夏蝉上好了茶水,笑着跟夏荷道:“本来还怕这回出来辛苦,住没住的地儿、睡没睡的地儿。没想到这地方倒敞亮?只咱一家住这个院子不说,房子也富裕,咱们两个竟能落得一人一间呢!”
夏荷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那是哪个这几天非要跑到我屋里跟我一同睡的?”
“两人一起睡不是暖和么?”夏蝉冲她挤挤眼睛,提着空了的壶几步出了屋子,留下夏荷一时哭笑不得。
韩筃含笑听了一耳朵,提笔在另一个空白册子上细细记着,还不时琢磨一二。
刚刚出去的夏蝉又几步跑了回来,一脸的喜意:“小姐,京城的家书到了!”
忙放下笔,接过那些书信,厚厚的好几封,有公公写给自己相公的,这个便放到了一边,自己不便拆阅。也有姜哲送来的,上头写得也是给自家相公的。有婆婆的、也有自己母亲的,还有一封,是韩筣送过来的。
韩筃挑捡了一下,把公公、姜哲、白安玙的书信放到一起,这些怕都是正事,自己不便看,给白安珩留下就好。剩下的由小叔白安珣代笔、替婆婆写的,想必应是家书,这个留着晚上同他一起拆看才好。
自己母亲的那封,自己可以先看,晚上同他说一声便好。最后就是韩筣的——一样,也是自己先瞧,有要紧事再同他提。
想了想,先取了姜氏的信拆看起来,上面不过说些家常,问问平安,满满的慈母关怀,倒叫韩筃又不由得想起了母亲来了。
反复看了两回,才放到了一边,再取了韩筣的信来拆看。前头先是说过平问,中间又提起了二人合股的那几间铺子的生意,最后则说到……
看着、看着,韩筃不由得诧异挑眉——这事……真的假的?!
第104章
在京城、翰林院、皇帝身边办差时,白安珩需要的只是小心谨慎,外加勤勉用心。只要能应付的了皇上偶尔的提问,外带着尽快把手上的事qíng忙完就好。平日无论做人时、又或做事时,都需要仔细小心再小心,就算人笨些,可唯有谨慎二字是要恪守在脑中的,官就丢不了。
可到了地方上,光小心谨慎可不够用。合县这地方,不是京里,父亲就算已经当了宰相,那也是天高皇帝远——连皇帝都远了,何况父亲?
若平时什么都不敢动,只一味的小心处事,只怕自己将来这官也就当到顶了,可若行动太快进得太多,万一有个什么,自己能不能守得周全还是两说。
因此,这两日虽应付那些人时面上显得游刃有余,可白安珩走得脑子、担得心,可要比之前都多得多。
天色渐暗,前头的事qíng总算忙完了,叫小厮打着灯笼,穿过府衙后面的小道,到了自家正门口,抬腿迈入,一想起韩筃还在后院等着自己一同用晚饭,脚步便不由自主的轻快了起来。
一路走到内院,就见几个小丫头正守着出来守着专门给雪团儿备出来方便的小屋儿门口儿——想来猫大人正在出恭。正门门口一个眼尖的小丫头看见白安珩,忙一边打帘一边道:“二爷回来了!”
正房的窗子上,映着昏huáng的灯光,让人心里暖暖的、舒畅的宛如泡在温水之中。
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几步走到房门口儿,韩筃已经迎了出来,正含笑看着自己。
便是白日里再累、再难,只要回来看见她如此惦记着自己的模样,那些就都统统不见了。
反手握住她的手,跟着她一路朝里面走去,在水盆里净了手,接过她递来的巾子,擦了把脸,似乎连身上的疲惫都少了几分。
松了口气,转头含笑看向她:“今日忙什么呢?”
“今儿收着京中来的信了,一会儿用完了饭同爷再一起看。”韩筃笑着引他走到桌边儿,把饭给他装上,这才跟他对坐下来,“五皇子妃处也来信了,一会儿我再同爷细说。”
白安珩点点头,有些事不便在饭桌上说,万一再分了心,说不定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吃过饭,漱过口,二人就转到了里间坐到炕上,韩筃取过那几封信,白安珩一一看过。
等他全都看过之后,韩筃方拿出韩筣的那封,指着最后一页道:“她说的这个我也不知真假……这行子家里倒是吃过,可真能种到山地、荒地里头?”
白安珩看了看韩筣的那纸信,点头笑道:“这个倒是确实的。”说着,又取过姜哲的那封信来,“前两年五殿下叫人拿了些玉米种子去试,本是想试试这行子一亩能产出多少,结果看来也并不是很多,人也未必吃处惯,便没当一回事。结果头年年底,下头去田里试种的人回来说,这东西虽产量一般,可却耐旱,种到山地、沙地里也一样能活,五殿下才叫人又去试着种了一回,这会儿才得着结果。”
韩筃不明农事,从韩筣信里来看,她以前似乎不知打哪儿听说的,说这行子的收成好,才跟五殿下提了几句,没想到这东西的产量一般,却能种到那些不宜种粮食的地里。
“那这行子可是要预备在咱们这块儿种了?”韩筣来的信中没细提,不过是跟自己提了一句显摆显摆罢了。可这会儿白安珩既然拿着姜哲的信在看,莫非是五殿下准备让白安珩在合县种这种东西?
白安珩点点头:“你表哥来的信里说,皇上已经知道这回事了。这可是件好事,能在荒地里种的庄家,只要能有收成,就能在灾年里少饿死几户人。”尤其是旱灾,合县这里气候偏gān,十年里至少有四五年都会gān旱,剩下的那几年中雨水也不过勉qiáng够栽种原本的作物。这个叫玉米的东西既然耐旱,怎么也比完全没有收益要qiáng。
说着,慢慢收起姜哲的那封信:“过几日便会有五皇子处的人过来,连同的还有皇上的暗旨,叫咱们这儿开荒,先把那东西种下去,看看收成如何。”如果收成真还不错的话,这便是这两尊大佛送给自己的功绩了,三年一过,只有这一单,自己的前程便也无忧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暖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