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一半儿,自己就拿帕子捂着嘴,笑得直不起腰来。
韩筃也笑了起来,拿手点着儿子的鼻子:“你可不许学你那舅舅,不许抓活虫子!”
话音刚落,那边白安珩和姜哲已经跑了一圈儿马回来。白安珩人到了跟前才跳下巴来,举着手里的一个东西道:“看看,我抓了个什么?给顺哥玩的。”
韩筃定睛一看——足有多半个手掌大的蚂蚱,被白安珩在它身上栓了根儿糙,就趴在他袖子上!
抬手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莫非男人都喜欢这些?怎么连自家的丈夫也爱这个?!
第113章
塞上的风很舒慡,就算天上大太阳照着,下面的风也能chuī走暑气。白家这边支得有几把大伞,足可以把几位主子都遮在下头。顺哥儿趴着玩儿的毡子上也都遮挡着,不叫日头直打到小主子身上。
几个跟出来的丫头都玩儿疯了,看着那些小厮、长随们把山坡周围的糙清了一圈儿出来,升起了炭火,就拿着家里带出来腌制好的牛羊烤着玩儿。
焦黑焦黑的ròu,上面飘着阵阵糊味儿,夏蝉拿着一块乌漆麻黑的不知什么ròu就往夏荷面前送。两个丫头在那边打闹了起来。
韩筃这里可不敢叫她们祸害吃的,让厨娘把ròu烤得焦香四溢,再切成小块儿送到跟前儿来。
这法子还是之前和韩筣书信时她提起来的,之前叫厨娘在家里做过一回,味道虽不错,可却没有如今的野趣。这会儿出来游玩,倒正合适弄这些。
众人一直坐到晌午过半,方收拾东西上车回去。顺哥早就趴在奶娘怀里睡着了,韩筃如今jīng神短,也要回去歇息,再加上虽风大,可日头到底还毒得很,白安珩和姜哲二人送着车队又回城而去。
虽只出来了这么多半日,可韩筃心中却高兴得很。回到家中之后,让家里丫鬟寻了不少塞上风景的花样子,再稍加修改,准备绣出来后送回家去给母亲、婆婆、姐妹姑嫂们,也算是自己见识了一回。
想当初在京中之时,除了各家的花园子之外,哪里有机会看这些景色?只可惜自己现在怀着老二儿,若不然,白安珩还说要趁着秋收的功夫,带自己到下面看看秋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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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姜哲一走就是两个多月,五皇子那里如何担忧岚州的事qíng暂且不表,只皇宫里头,皇上便是颇为无聊的。
上朝、听奏报、批阅奏折,当初白安珩离京赴外任时,皇上便心中少许消沉了些——身边日日跟着的那些翰林们又都剩下一群糟老头子了。而如今姜哲也报假出行……
“唉……”轻叹了一声,手在额上轻轻揉了揉,眼前放着是些御史的奏折,大事小事,有事没事的一大摞子,可拿起哪份看着也没有当初姜哲写的生动有趣妙笔生花。
那个妖人能把参人的本子都写的毒汁满篇趣味横生,每日虽只有三份,可却看得人心中舒坦,比听上百十个笑话儿都有意思。再说,虽姜哲那孩子xing质有些不羁,可长得漂亮、尤其是漂亮成这样儿的聪明臣子真真少见,偶尔在自己跟前儿晃悠一圈儿,让看惯了那群树皮似的老臣子的自己换换眼也是好的。
“德县、德县……”口中念叨着,又翻出了德县那边送来的奏折,这些日子虽突厥那边偶有骚扰,却还是叫人捉不着。他们东来一下、西捞一把,自己派过去的那几个人竟是毫无办法,这眼见可就要到秋收了……
外头门口儿走进一个太监,到皇上桌边儿轻手轻脚的换了茶水。皇上隐约听着门口儿有些动静,正想着换换脑子,随口道:“谁在外头?”
身边儿得力的大太监忙进来笑着报道:“回皇上的话,宫外传来消息,怡和县主似是发动了。”
“哦?”皇上眉毛挑起,笑道,“老七也要当外公了?”虽赵茹岚上头还有个已经出了门子的庶姐,可皇上早就把那个根本不记得长成什么样儿的女孩儿丢到脑后去了。赵茹岚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对这个自幼灵巧骄傲的小侄女儿也是颇为喜欢。“派两个嬷嬷过去,看着她的孩子平安生出来了再回宫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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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裕慈在户部正忙着,便听说自家妻子发动的消息。按理来说,女人生孩子男人就应该忙什么还忙什么。没的为了个妇道人家生子的事儿耽搁正事的道理。可一来赵茹岚是王爷之女、县主之尊。二来,自己对这个嫡亲的孩子还是有几分期待的。
若有了嫡子,不论是敬王爷那儿,还是家中那个糊涂的老母,就都好jiāo代了。要知道,他前一阵每去县主府时,都有种赴大皇子府时的感觉。一样是自己送上门儿去,一样跟要听人使唤,只一个在上,一个在下。让他觉着,自己就仿佛跟那卖身的jì子一般,下贱、卑劣。
要早知如此……自己当日若选择中的是别人家的女儿,会不会好些?
摇了解摇头,正yù开口吩咐下人,就说等自己忙完了再回,外头又隐约听到同僚低声聊天——“皇上给县主府派了嬷嬷过去?”“可不是,听说刚从宫里出来的。”“不是太后处?”“就是皇上派的!”
脸色一变,宋裕慈连忙起身,找到上峰报假——如今户部是五皇子管着,不过他并不常在,如今还是原本的上司坐镇这里。
一路打马飞奔到县主府,几个下人面色冰冷的请他在外书房呆着,那些先到了宫中嬷嬷、太后处的大宫女、敬王府上的长史等人,早就到了。
女子自然先到了里面去看着,而男子,也跟宋裕慈一般,被挡在了外头。
看见敬王府长史脸上讥笑,宋裕慈只得耐着xing子奉承。一坐就是三四个时辰,茶都喝了七八壶,能说的也全都说了个遍,宋裕慈还待找话之时,总算听到了里面传出来了消息:“恭喜宋大人,县主添了个哥儿。五斤七两。”
长史长松了口气,这才报拳起身道:“下官还有事,要先回去给王爷复命,先行告辞。”
宋裕慈连忙起身相送,把人送到了门口,才又匆匆赶回后院。
赵茹岚此时人在产房,他见不得,且又听说县主已经睡下了,也不好打扰。至于孩子,只隔着帘子隐约看了一眼,便抱回去了。
小小的人儿,哭声倒不小,显是身子康健。
生下来了就好,是儿子就好。
宋裕慈轻松了口气,这才起身告退。
宋母的xing质有多执拗,宋裕慈自然清楚。尤其是自己中了探花、娶了赵茹岚之后。若说当年的母亲还是温柔、敦厚、自卑怯懦的。可自从自己纵着她对付赵茹岚后,原本的自卑便无限扩大,把原本她身边其它柔软的地方全都变成了棱角。
听说赵茹岚生了个儿子,宋母冷笑了一声:“虽说她是县主,可也没有宋家的血脉还住在外头的道理。她现在还在月子里头,这些话我也不提,等她出了月子,我可是要把孙子抱回来的!”
宋裕慈有些无力的轻叹了一声,当初把母亲往这边带时还不觉着怎么,可如今,在赵茹岚毅然离府之后,他才忽然发觉——当初带歪的人,竟再也拐不回来了。
“这事,还要同敬王爷商量。”
“啪”的一声拍到把手上面,宋母一边哆嗦一边指着他:“你这个不孝子!他是你的岳父,又不是你老子?!孙子回本家教养,就连皇上也不能说什么!我把你从小拉扯大,养出了你这么个探花郎,难道还不能教养孙子不成?!这是哪家的道理!”
宋裕慈再次轻叹一声,心中有些不耐烦,只应付了句:“母亲说的是,不过您也说了,怎么说也要等她出了月子。”
“哼,娶了这么个丧门星回来,也不知是我几辈子做下的孽!”宋母还待再骂,宋裕慈只做劳累状,好歹算是退下去了。
外头月朗星稀,秋风瑟瑟。
宋裕慈站在院中负手而立,心中慢慢的盘算了起来。当初接母亲入京,为图的是个孝子名声。皇上待生母皇太后极为孝顺,想要朝中立足,除了学识之外,还要迎了皇上的喜好。可如今,这个母亲除了惹是生非外,再没半点儿……可用之处。
对,她已经没用了,从当初跟赵茹岚决裂起,她便没用了。可若是她死了,自己如今好容易爬上去几步,就要守孝三年……不值,不值……
等等,听说白家二房那个惹是生非的女人瘫了?或许,可以从这里想想法子。
心意已定,宋裕慈眼中闪过几丝寒芒。在他眼中,无论男女、无关远近,这事上唯有可用、不可用之人,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无用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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