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把几处能管的管、能平的平了,刚松下口气来,正盘算着今天听的那些地几日才会破冻的消息时,一人一马飞速前来报信。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消息?”白安珩听得有人来了,连忙急急往外走去。他以为,不是德县那边又有突厥打过来了,就是京中有什么消息送过来了?
那人见了白安珩,连忙跪到地上,一头汗的道:“二爷,夫人要生了!”
“啊?!”白安珩险些原地跳起来,这才想起,她就是这一半个月的时候了。
出门前大夫还说只怕是二月内,如今……可不正是二月里?只比自己想的早那么几天罢了。
迅速命人收拾着东西,自己骑上了马就往县城那边赶。这里离着合县县城有足足一日的路,紧赶慢赶的,好容易到家了,孩子也落地了。
院子里面一片寂静,连往日会在院儿里疯跑的顺哥儿也没了动静,白安珩一路往里走着,看见门口儿挂着的红绸松了口气——是个闺女,看来已经平安生下来了。
几个丫头婆子见了白安珩连忙报喜道贺的迎他往里面走去,白安珩点点头,直奔了韩筃的产房,进去看了一眼,人正在睡着,脸上满是疲惫之色,面色有些发白,可看着除了脱力外,其余的倒还好——这才松了一大口气,悄悄退到另一边儿的屋子。
顺哥儿正站在吊篮边儿上,踮着脚尖儿看着里头睡得正香的孩子,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压着声音,却又忍不住好奇的问向一边的奶娘:“妹妹怎么还在睡?她怎么还不起来跟我玩儿?”
奶娘忍着笑:“大小姐还太小呢,顺哥儿瞧瞧,她才多大点儿的个人儿?得长得像顺哥儿这么大了,才能跟着您一处玩儿呢。”
“那她得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得再过二三年吧。”身后忽然传过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紧接着,顺哥儿就觉着被人从后头拦腰抱了起来。
转头朝后看去,就知是父亲回来了,叽叽咯咯的笑了起来:“父亲、父亲,妹妹!”
“是,是妹妹。”
白安珩见着了母女平安,一颗心这才彻底松了下来,抱着儿子,也一并朝小篮子里面看去,红红的小脸儿,跟顺哥儿刚生出来时有些相似,都是小小的一团,看着柔弱得让人不敢伸手去碰触。
有子有女,他这小半生也算是足矣了。
韩筃睡得昏昏沉沉的,好容易醒了过来,只觉着似乎已到了晚上。低声唤过了丫鬟:“几时了?大姐儿呢?”
她一直盼着这回能生个女儿,毕竟,上辈子她再不见着的那两个孩子,正是一儿一女。可见老天是可怜她的,让她这辈子又能圆了这一回的心愿。
夏蝉连忙到了chuáng边儿,送过jī汤来:“二爷在那边儿看小姐呢,这会儿已是亥初了。”
“二爷回来了?”韩筃一愣,连忙问道。
似是听见里面人已经醒了,那边白安珩挑帘进来,看韩筃半坐起来,连忙走了过来扶着她坐起来。
“怎么不多睡会儿?”一面问着,一面从夏蝉手里接过jī汤。
“睡不着了。”抬头冲他笑笑,“怎么这就回来了?”
“听说你发动了,我哪里还呆得住?”说着,白安珩又冲她笑了笑,低声道,“我看见大姐儿了,跟你长得极像,日后也能如你一般就好了。”说着,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辛苦了这一通,换得他如此爱待自己,把头靠到他的怀里,便觉着身上、心里,变得愈发轻松了起来。
第119章
韩筃添了个女儿的消息传回了京中,京里亲近的人家全都纷纷道贺,送礼的、送信的,全都归到了白家那边,让他们一并送过去。
甘氏知道之后笑得合不拢嘴,自己的两个儿子也全都抱上了儿子闺女,她这当祖母的也算是活痛快了。
一男一女好,正是个好字,能花着生的才是福气!
连忙招呼人去合县看望自己那刚出生的乖孙女,又给韩家稍过消息去,同姜氏一合计,gān脆两边派去的人合道一处去,一并赶路去合县那边。
三月里,韩筃做足了月子,身子也养回了不少,总算能出屋行走了。这回生这个闺女的时候,怀着她时的怀像就好,从有了她到生出来时,韩筃都没受什么罪。就连做月子的时候,也是在二三月间,正是不怕在屋子里憋着的日子。
女儿长开了些后,初生时的红色早已褪尽,如今小脸白静,五官和韩筃多有肖像之处,按白安珩的话来说——长大定又是个美人坯子。
韩筃再掌起了家事,白安珩又因chūn耕之事忙碌了起来,整日几乎都见不着人,连带着合县也因为头年吃着了种玉米的甜头,这几日中那些原本的荒坡贫地竟有人争相去买。
可不是么?荒地才多少银子?那些作物种下之后的收成都赶上良田的了!味道又不差,谁不种谁才傻呢!
整个合县都忙碌起来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也是一派的繁忙。
如今距上次大笔之年又是三年了,京中三月,又是一回chūn围之际。天南地北的学子们,都在这数个月间纷纷赶至京中。有些个是年前就过来了的,大多离得相对近些,路程有富裕的则多是等过了年后才赶到京城的。
距三年之前的那一场,京中再迎来了一派的学问风气,雅艺斋备受学子们的追捧,每日间宾客迎门,都是在这里斗诗斗酒斗才学的。
白家之中,两个年长的兄弟能考的都已考过了,剩下的那个年岁太小,根本赶不上这一回。而在韩家之中,原本也是这么个qíng形,但他家有老家来的长子家的长孙在,这一届是必要下场的。
韩笙每日除了忙着兵部的那一摊子外,还有一事也需他忙,那便是自家父亲吩咐了的、自家那位侄子的学业之事。
韩池这孩子倒是个聪明的,别看外面看来老实巴jiāo的模样,可骨子里头却是个蔫坏的。韩笙跟他还算是对路,领着这么一个走访京中名士,他心中也没什么不乐意。
这两日,眼见再过三天就要下场了,韩朴便不再让韩池出去到处走动,只老实在家松快松快,等着过些日子下场就是。
韩笙这日正好休沐,也并没外出四处走动,回了家中,想起这个侄子的学业,便到了他的小院儿去看看这孩子。
说是休息,可韩池手中却依旧抱着本书儿在那边儿啃,看得韩笙直咗牙花子——怎么就这么用功?还好他跟自己不是同科的,不然让父亲在自己考前看见这么一个好孩子,非里里外外的骂死自己不成。
“还用功着呢?”看见别人用功,韩笙就觉着心里头憋屈,进屋儿后便笑着向他问道。
韩池连忙恭敬起身:“二叔。”应了声儿,行罢了礼,才道,“侄儿不过再看看。”
再看看那也是用功啊。
二人坐下后,韩笙脑子转了几转,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着冲他道:“你的学识我同你叔爷爷是清楚的,这一回下场,只要别遇上什么意外便出不了大错。”比如考试的地方儿正挨着恭所什么的。
韩池刚应了声“是”,就见韩笙又在那里叹息一口,故意说道:“只不知道你那位四叔复习的怎么样了?这回可能得中?能中第几?要知道家里头的老太太可还指望着他呢。”
韩池的脸上一僵,忍住挑眼皮去白他的冲动,死低着脑袋,不肯应声。
“这回你叔侄二人若是同场得中,也算是一桩美谈了。”
……
韩池总算是一个没忍住抬起眼皮来无奈看了韩笙一眼:“二叔……”
韩笙则一脸无辜的冲他眨眨眼,这才起身准备出去:“行了,我也不打扰你用功了。”说罢,人就走了出去。
韩池黑着张小脸儿,等韩笙走了之后脑子里一刻不停的转着。他过来是gān什么的?眼见就要下场了,他怎么倒像是来拆台的?好端端的,提那人做甚?上回那事明明是他吩咐的。现在他站在一边儿看戏不说,还要跑到这儿来拖自己的后腿?
等等,记得这位二叔是不爱死读书的,虽前科考得不错,但叔爷爷也是成日念他的!
忽然明白过来了的韩池松了口气,他要是来捣乱的那就好办了,不理他不就成了?至于自己那位好四叔……随他去吧。
韩笙出了门儿后才有些后悔,他是去给人家孩子鼓劲儿的,怎么就变成拆台的了?
想往回走,再劝他两句,等走到窗边儿,就隐约看见里面那孩子又坐回去,再捧上那本书了……得,这哪还用自己劝啊?如此用功之人,简直就是天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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