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写贴子书信时,都是打头一排头一个字要高出来些,后头几排要低下一些,可赵茹岚这一封,头个字竟都是一般齐的!
“二爷呢?!”
“二、二爷还在当值呢。”几个丫头吓了一大跳,连忙应道。
韩筃也觉出自己有些失措,忙又坐了回去。深吸了几回气,再看了一回那封筏子,眉头微皱,心里算计着白安珩回来的时候,琢磨了一小会儿,才再站起身来,走到chuáng边,打开chuáng头一处暗格,把那封信笺放了进去、锁好,这才松了口气:“今日仔细些,别叫人进了这屋。”
几个丫头忙忙点头,看自家奶奶的模样,就知道必有什么紧要事,不单不能叫人进来了,这事也万不能出去说去。
等了一会儿,夏荷才小心提醒道:“奶奶,可要给县主府上回礼?”
韩筃沉思了一会儿,点头道:“自然要回。就把上回我分好了的那几份江南来料子、香料等物送一份回去吧。”
“那……奶奶可还要写回信?”看看那边的笔墨,那只毛笔上的墨都快放gān了,再不写的话,那笔头就怕要gān了。
“不必。”现在那信,自己还回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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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主,白二夫人送了些回礼回来。”
赵茹岚淡声问道:“可有笺子书信?”
下人摇头道:“只有随礼送回的单子,并没白二夫人亲写的什么。”
“下去吧。”
等下人离去,赵茹岚放轻轻吐了口气出来,如此,自己便算是尽到心了……
坐在楼阁之上,这会儿的风还是寒的,尤其是前几日又刚下过几场雪,窗子半打着,冷风从窗fèng之中钻了进来,打得人脸微微疼痛。
赵茹岚又出了一回神,高声道:“来人。”
门口守着的丫头忙进来听命。
“跟长史说一声,这几日护卫都小心些,白天晚上不能断了巡查的人。”
那丫头忙又应了一声,等着赵茹岚接下的吩咐。
“哥儿呢?”
“回县主,哥儿正在下头看着小丫头们堆雪呢。”
想了一想,赵茹岚才吩咐道:“多看着点儿手炉,别叫他冻了说。”吩咐罢,又静静看着窗外。这是朝西北的窗子,这处楼阁上正能隐隐看到些宫中围墙飞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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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錾忙了一夜一日,直到次日晌午过半,才从天牢中走了出来。看着外头明晃晃的大太阳,倒晃得他睁不大开眼睛。
长出一口气,牢里那气息实在憋闷。那两个女子虽嘴硬,却也架不住狱中的百般架式,不过半晚上就审出了大半。
可惜的是,她们知道的也不多,身上的事qíng也就那些。就算往上牵牵,钓到的大鱼也有限呐。
“老爷,这么些时候,您可是辛苦了。”长随见白錾出来,忙迎了过去。“现下可就要回去了?还是先去宫中?”
“回府吧。”要审的都审出来了,那些口供自会有人送到宫中给皇上过目,自己折腾了这些时候,很该回去歇息歇息了,“老二呢?”
“二爷一早就去了户部,这会儿还在当值呢。”下人听说,忙应道。
“嗯……他头回休沐是几日后来着?”
那下人愣了愣,怎么才刚当值,自家爷就惦着二爷回家休沐了?“是二十那日,因是正月里,日子排的跟平素不大一样,倒是没几天了,老爷您歇息的日子倒还要再等几日呢。”
“那便好。”白錾合着眼睛靠在车中,轻轻松了口气,只盼着……自家的运到能好些。
第154章
直到天色发暗,白安珩才转回家中。韩筃等了一日,直到这会儿见了他才松了口气。
趁着晚饭前的那点子功夫,把白安珩拉进了里屋,从chuáng头的暗格中掏出赵茹岚的那纸笺来,递给白安珩。
扫了眼上面的台头落款,白安珩挑眉看向她。韩筃也不说话,只打开那笺子,拿手往头一行的打头那一串儿字指去。
竟是藏头的?
白安珩眉毛又是一挑,看清了头一行的字,这才眨眨眼睛,又看向韩筃。
韩筃微微松了口气,指着那笺子道:“爷可看清了?一会儿我可要烧了。”
白安珩忙又细看了一回上头写着的,若按平常来看,这上面写的无非只是家常话,消息都在藏头的那一排中了。
微微点头,把那笺递给了韩筃,两人亲眼年看着,在屋中炭盆儿里把它给烧了。
“爷……这事……”
白安珩微微点头:“这事已有消息了,因此,昨儿才跟你说,这几日莫要出门。只没想到和怡县主会给你送来这个。”
韩筃默默不语,半晌方问道:“我家里呢?父亲他们可知此事?”
“放心吧。”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白安珩柔声宽慰道,“你家里头自也有所应对,只不知到底会是何时,又到底会是个什么qíng形……莫怕,一会儿用完了饭,我去前头父亲那里,你便早些歇息吧。”
手忍不住拉住他的胳膊,韩筃抬头yù语还休,眼中带着忧虑的看着他,好半天才低声嘱咐道:“万事小心,这个事儿……真不知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白安珩轻轻点头,同她一并出屋用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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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之中,马蹄上裹着布,刀剑都掩在车中gān糙里头,影影绰绰的一大队人,向着京城方向掩来。
“殿下,人已到了城外十里处,听殿下吩咐。”
大皇子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难掩兴奋狠厉之色,在屋子里面大步走了几步,走到了门口儿时,才高声道:“备车!进宫!”
从大年初二,皇上病了起,大皇子、五皇子几乎是日日要到病榻前侍疾的。十五那日五皇子出京为皇上祈福,剩下的皇子中,也就是大皇子日日都要进宫。就连前些天皇上略有好转,命众臣子各归各位,皇子们也不必日日入宫了,大皇子为进孝心,也是要日日来的。叫后宫之中上至太皇太后、皇贵妃,下至宫女太监,人人都要说一声大皇子孝顺。
二十日一早,大皇子的车驾便又到了宫门口儿了。
几个缩着脖子正在寒风中洒扫的小太监远远见了,无一不低声感叹:“大皇子还真是孝心可鉴呐。”
“谁说不是呢?别的殿下可就及不上了……”
“五皇子不也去给皇上祈福了?”
“日日跟前伺候,和远远的祈福敬天,哪个更重些还不一定呢。”
“那也比别的qiáng呢,听说……”说话的小太监偷偷伸出三个手指头,低声道,“从圣上病起,才来过两回呢!”
“都gān活都gān活,嚼这舌头做甚?再让上头的听见了,命还不要了?”
几个小太监忙都吐了吐舌头,低头再扫着地。
这大冷的天,初chūn这会儿京中偏又风大,虽不像秋日似的,有那许多的落叶糙jīng,却依旧不大好扫。风一chuī,时不时的带起些沙土来,地上就又脏了。
“这还是前儿才刚下过两场雪呢,还这么爱脏。”之前说话儿的一个小太监又嘀咕起来了。
“这算什么?你进来的晚,不知道。早些年间冬日没什么雪时,那才叫个难扫呢,huáng土一片一片的,让风一chuī,满眼都是沙子……”
正嘀咕着,一个疑惑抬头道:“可是侍卫练兵呢?”
“哪儿来的侍卫?”
“你听这声音?不像是cao练时喊杀声么?”
宫门大破,一群兵将举着刀剑杀了进来,原本拿着扫帚的太监们吓傻了眼,等那群人冲进宫来、有些个朝自己的所在跑了过来,这才回过神儿,丢下扫帚四散逃了开来。
“噗噗”几声,跑得慢些的没一会儿便身首异处,血红铺撒到了刚扫gān净青石板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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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家中大门闭好!让人看住了当街的围墙,人都聚到主院去,护卫把院墙通通看好,花园子里面也莫要留人,把门都锁好。下人一律不许乱走乱动!”白安珩站在当院,高声吩咐完,冷着张面孔转过身来回到主屋。
甘氏早已穿戴整齐,神色间虽有忧虑,却还颇为镇定。王氏、韩筃、吴氏等人这会儿全都在当屋陪着甘氏。
“母亲,儿子已吩咐下去了,让他们把各处的门全都锁好。花园子里头糙木繁多,儿子恐怕不妥当,就不留人了——让家里仆妇已经把各处的太平缸灌满了水,防备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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