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笑了几句,就听白夫人又道:“唉,说起我那二儿子,连大过年的都不受出书房,成日家不是抱着书本看,就是盯着帕子发呆。”
听到帕子二字,又见白夫人含笑看向自己,韩筃不由得脸上发烫,再垂下头来。年前送过去的那条帕子,确是自己jīng心之作,光画样子就磨着韩筣改了好几回,才选中了那一张,又足足绣了小半个月,才算满意。
虽看上去只有银色、白色二色丝线似的,可天知道,光白之一色,她就选了深浅不下十几种,才把那猫儿绣得活灵活现的!让帮她分线的几个丫头都直嘀咕,说眼睛都快挑花了。
不过寸大的一只小猫,花的心血功夫比之前送过去的那些不知多了多少。
自己是绝意定下心来,才愿意花这翻功夫的,就如她看到了白安珩愿意在自己身上花的心血与期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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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中较偏的位置坐下,韩筃这才偷偷松了口气。以她的身份本是进不得这等宫宴的,她不比韩筣,怎么说韩筣也算是预定的皇子妃了,坐在这里还算有资格,自己呢?则是仗着被太后赐过婚的便宜才在这里有一席之地。
上面太后示意过后,下面众人方能动筷,韩筃这才有功夫抬头四处打量,除宫中贵人们之外,还有已出宫嫁人的公主们在太后身边作陪,更有如长公主这般的圣上姐妹在坐。
再一转头,见前面一桌上坐着和怡县主,先愣了愣,才恍然——虽宋裕慈的品级不够,他和宋母都不能入宫,可和怡县主身上的品级却是实打实的!不似自己上一世时,因自己嫁夫随夫,自然也没资格入宫。
这还是自赵茹岚嫁入宋家之后,自己头一回同她相见呢,韩筃心中不由升起了几分好奇,远远打量着她的脸色。离得远些,看不大清楚,不过比起以往,她脸上的笑意倒是多了几分,只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着她脸上的笑有些勉qiáng。
不多时,上面太后似是累了,便倒后头歇息去了,其余的人便不像之前板生生的坐在原处。有些原本相识的,便趁这个机会起身走动,寻平日相熟的人说话不提。
韩筃正同韩筣低声说着话,身边不知何时坐下了个人,一转头,见竟是赵茹岚?
“见过县主。”韩筃忙起身行礼,再抬起头来时,这才发现——赵茹岚的脸上扑着一层厚厚的粉。
不过只比自己年长一岁,如今也才刚满十八岁,怎么就要用这许多的粉?
韩筃心上疑惑,想了想,怕是她原本脸色不大好还是怎么着?
赵茹岚脸上笑得勉qiáng,看了看韩筃又看了看韩筣,叹了口气:“听说你们的好日子就在来年?倒要恭喜了。”
“多谢先祖挂怀。”忙压下心中疑问,韩筃垂首应道。
就听她又开口叹了一声:“以前还是年轻气盛……若有不当之处……你们……”似是不惯说这些软话,赵茹岚的声音越发低了下去,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说了些什么。
“哪里的话?往日倒是我们说话没轻没重的,县主不怪已是大度了。”韩筃心下越发奇怪,连忙应道,边说着,便偷偷再往席上打量了一番,想了想,心中略有了些定论。
今日来的人中,多是达官贵人的家眷,虽多同赵茹岚相识,可往日和她较好的那些女孩子们,却一个都没有。自己同韩筣虽平时和她没甚jiāoqíng、还略有些分歧,可若论相熟,倒还是同自己二人更熟一些,也难怪她会跑过来跟自己二人说话。
这话头略了过去,便又聊起其它,应景说了几句宫中宫宴的气派、太后娘娘气色大好等话,那边赵茹岚又一转话头,眼中略带期待的同韩筃道:“来年你的婚事,我可能过去贺喜?”
韩筃一顿,含笑点头:“那就等着你的大驾光临,到时我送贴子过去。”听了这话,赵茹岚果然一副松了一大口气的模样。
又过了一会儿,太后换过衣裳回了前头,赵茹岚方依依不舍的起身回了自己桌上。
韩筣这才偷偷拉了拉韩筃的袖子:“姐姐,她怎么……”
之前虽就瞧出赵茹岚婚后的日子怕不大好过,可她竟巴巴的要想在韩筃的婚礼上过来贺喜?往日两边也没那么熟吧!
韩筃远远的看了赵茹岚一眼,见她还在qiáng笑着同她身边的一位夫人说着什么,轻叹了一声:“到时便让她出来散散心吧。”不过一张贴子的事,宋老太太那脾气,只怕把她拘得够呛。那样一个恣意要qiáng的女子,一日为了宋家妇,再多的苦水,也要自己和泪咽。
若是她嫁的是其它人家,受了婆婆的制,韩筃还会觉着是她往日里太过恣意了,也该叫人管上一管,可宋家那位老太太……那可是自己亲身伺候了十年的主儿,绝不是个好相与的。
待宴席尽,各个家眷便都退了出来,前面同皇上一同用膳的男人们,和后头与太后一处用膳的女子们,都在宫门口处相汇,再一同各归各宅。
赵茹岚脚步缓慢,一步步的挨向宫门口,脸上有些迷茫、有些沉重。扶着她的丫鬟轻声道:“县主,再不走,只怕宫中要上锁了。”说着,见她脸上还是那副愣愣的模样,轻叹一声,“爷怕是还在前面等着咱们呢!”
听到宋裕慈,赵茹岚的眼睛亮了亮,“嗯”了一声,脚步也快了起来。
虽然宋裕慈不能入宫,却温柔体贴的说好要在宫门口等着自己。可明日一早……明日一早……
手,轻轻的扶到小腹上,赵茹岚缓缓闭了闭眼睛,还差几日,自己才算坐完这回的小月子。原本她不应该来这回的宫宴的,可她不绝不能让人看轻、绝不能让外人知道自己在宋家受婆婆刁难!
那样好的丈夫,虽婆婆难相与,可怎么说也是自己选出来的!那又是位寡母,小门小户的,待自己严苛一些也是有的……就像李妈妈说的,她都多大年纪了?等熬死了她,自己不就活出头来了?
一时,又想起借口自己小月不能伺候丈夫、又被那老太婆塞进来的几个丫鬟,赵茹岚暗暗咬了咬牙,忍忍……再忍忍……再过一两个月,等自己的身子大好了,再怀上个哥儿,到时看那老太婆可还看像上回一般的折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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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摆宴、外出赴宴,姜氏带着小女儿、小儿子忙忙的这奔、那跑的。倒是两个待嫁的女儿乐得在家中老实呆着,反倒清净了许多。
不过,韩筣那里,几位宫中的女史又加起了课,讲的都是宫中过年时的种种规矩、王妃过年时应遵守的规矩。还拿上回韩筣参加宫宴的事qíng当例子,念叨的韩筣脑袋都快炸了。
所以,韩家中最清闲的莫过于韩筃了。
第37章chūn围
韩筃歪在火炕上,捏着怀中雪团儿ròu乎乎的小ròu垫,难得不用动针线的日子,还好家里有这么个小家伙给自己解闷。
想想小妹这回过年就七岁了,前几日嚷嚷着不许自己再捏她的脸,小弟又因是个男孩子,时常不在后院晃dàng……
正想着,心里忽又冒出了前世自己的那两个孩子……心中仿佛针扎一般的疼了一下,忙闭上了眼睛。
自回来之后,除了头几日外,她再没想过那两个孩子。
不是真不想,而是不敢想……
自己已经回来了,他们则留在了上辈子。没了亲娘的孩子会怎样?韩筃不敢想。而这辈子会不会能生出他们两个来?韩筃更不知道。
可要是等自己过门之后,再得了孩子,把这辈子的孩子完全当成上辈子的孩子来养活,对于这辈子的孩子来说,却又似是不公平的。就像这辈子自己要嫁给白安珩的话,绝不能抱着同对宋裕慈一般的心思想他,对他,也是不公平的。
毛茸茸的尾巴在自己手心儿里一甩一甩的,雪团儿跟韩筣那里的雪球不同,雪团儿懒,最爱四脚朝天的躺着,有时犯起懒来时,它能仰躺在炕上,从西边儿蹭到东边儿、再从东边儿蹭到西边儿。
之前有一回,它还险些就这么四脚朝天的蹭到地上去,让眼急手快的夏蝉一把抱住了,可把众人吓了一大跳——那么高的地方,再把它脑袋磕坏了?
韩筣那边的雪球则正相反,最爱动,不管看见什么都要过去扒拉扒拉,韩筃每回去韩筣日那里的时候,都听她抱怨说“今天雪球又把什么什么给打了”的话。
夏蝉跟秋谷说笑时还道:“还好你家小姐嫁的是位王爷,家里好东西多的是,倒不怕打,要放在寻常人家,只怕好东西都不敢摆了呢。”
嘴角勾了勾,任脑子飞到那不着边际的所在,不再去想那些想不通的事。
忽听外面有人说话,没一会儿便进来报道:“白家二爷亲来的,送了小姐几支梅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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