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也笑道:“可不是?前几日才得了消息,船都到了肃州,不过这几日就要改坐马车进京了呢。”
“可是他家二儿子陪着母亲进京的?”长公主斜着眼睛笑看着姜氏。
姜氏含笑点了点头:“那孩子还是二三岁那会儿见过一回呢,也不知如今怎样,只看白大人同白夫人的模样就知差不了。”
“那是定然!”长公主说着,声音低了几分,“不说傍的,只他家敬重嫡妻,不许子弟纳妾之事,便是极好的,筃姐儿到时过去也受不着那些个委屈!”
这话说得姜氏心里熨贴,当初定下白家,一是自己同白甘氏自幼便是手帕jiāo,熟知她的xing子,自己闺女嫁过去,绝不会受了委屈。二一个,也是白家家风极好,几辈人了,除了偶有一二因嫡妻实不能生养的,才纳妾回来生子,却也是去母留子的。
长公主又叹了一声:“我向来看筃姐儿是个极好的,还想着吃你家一回媒人酒,可惜呀,下手晚了。”
这话一出,众夫人皆眼露羡慕,纷纷追问长公主要说的是哪一家,长公主却只笑而不语。几位夫人只好又说了回来,打趣道:“白家离京这些年,也不是没人盯着他们家,盯上你家的人只有更多!长公主这不就是?哪知道,他家早早就先定好了你家的!”
姜氏笑道:“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事现下可说不得准呢。”
虽说还没下定过明路,可在坐的都心知,这一回白家夫人回京,一是提前回来收拾屋子——这回白大人回京,十有八九便会留在京中了。二来,便是回来同韩家相看商讨婚事。三来,也是重中之重——来年正值大比之年,白家次子白安珩已过了县试,正yù回京备考。
水尚书夫人笑着叉开:“可惜他家大姑娘今日来不得了。”
“听说才刚三个月?”
“可不是呢,那是个有大福气的,这已是第三胎了吧……”
正说着,外头忽有人来报:“大皇子妃到了。”
大长公主眉头一挑,嘀咕了句:“她怎么过来了?”随即一抬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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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三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比之前还寡言?”坐在水榭一角的凳子上,李芸忽然低声向韩筃问道。
韩筃愣了一愣,扭头向正朝水榭外面湖上鸭子看着的韩筣瞧了两眼。这几日因自己是突然回来的,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并没大注意身边的人。又因自己这三妹妹虽说从小是一处长大的,可到底是庶出,并没韩荃亲近,再加上她xing子沉闷,虽是同岁,可二人间并没多少话说。
细想想……怕确是有些个更加寡言了?可上辈子自己出嫁后不方便出门走动,韩筌嫁的也不过是京中小吏,两家除了年节之外再无往来,竟比旁人更生疏了一些,这会儿韩筃哪里一时想得起来她寻常是如何行事的?
只得笑道:“许是惊水之后xing子定了些吧。”
李芸恍然点头,笑道:“可说呢!连你也一并变老实了不少,可见那水啊,也不全是坏处!”
听她一说,韩筃忍不住去掐她的脸颊:“你个死丫头!看我不把你丢下去,也让你泡泡水,许这嘴巴就能老实些了!”
两位小姐在这里说笑打闹,夏荷在边上看着,长松了一口气。
李芸的丫鬟露珠儿疑道:“怎么这副模样?之前瞧着你就像是有心事似的呢。”
夏荷转头看着露珠,低声道:“你不知道,自我家小姐那日冒水过后,人就变得不爱说笑了,我们几个日日担心,生怕她心里存下了事呢。还得说是你家小姐有本事,才两句话的功夫,就能让人又变回去了。”
“那是,你可得多谢我了!”
夏荷奇道:“我谢你家小姐,又gān你何事了?”
露珠儿一仰下巴,摇头晃脑道:“要不是我把我家小姐伺候的这么好,她哪里又能把你家小姐劝好呢?”
“好个没脸没皮的丫头!”
说笑了一会儿,李家夫人来人叫李芸过去说话儿,她人还没回来,便有公主府的人过来传话道:“公主将饭摆在玲珑阁了,午时开席。”众女子纷纷起身,几个一起的说笑着往玲珑阁前去。
心中默默算了一回,韩筃笑着对夏荷道:“又不是立时就要开席的,这许多的人,没的同她们一路挤着走。”
夏荷见她脸上没有不愉之色,这才点了点头,这长公主府韩家人倒是时常来的,便是单独过去也不怕走迷了路。
略等了等,估摸应避开上回同宋裕慈相遇的时候了,韩筃这才扶着夏荷的手一处走了出去。
“筌儿和筣儿呢?”
“四小姐同王御史家的二小姐几个一处走的,三小姐是自己带着秋月先走的。”
韩筣与自己同年,这公主府也是常来往的,那又是个向来稳妥的xing子,韩筃听了便没再多想,带着夏荷走到一处叉口处,略想了想,选了条同上世不同的小路来走。
公主府的后花园几乎是一步一景,驸马同长公主向来恩爱,又好风雅,在外头遇上好山石、见着好景致,便着人回来在自家园子里面修上,弄得个公主府上美轮美奂不说,每隔上一阵再来时,说不准就又会变换一番景致。
如现下这般,分明左右便有几条挨得近些的小路,可同间山石花木隔着,竟叫人根本看不出来。
走了一会儿,忽听一声极熟的声音在隔着的山石对面传来:“——平善见过韩三小姐。”
抬起的脚步便这么顿在半空中,韩筃缓缓转头,向由山石花木隔着的另一条路看过去——宋裕慈,字平善。
在花糙间隙,又看见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的面孔。今日第二回见他,之前心中那起伏愤恨竟忽的全然不见了,就这么静静站在这处,仿佛在看根本与己无关之人一般。
夏荷脸色有些难看,略带焦急的看了看假山那边,又看了看自己扶着的二小姐,再左右张望着,生怕再遇上什么人——日日贴身伺候着的小姐,有些心事旁人不知,她却能看出个一二分来。
自从二年前小姐同几位闺阁好友相邀去看那三元策马游街之后,但凡有人提起宋探花来,小姐的眼睛就亮得吓人!家中再有人略提一提白家的事,小姐就如被霜打了一般,一闷就是半日。
这事她看得,却说不得。毕竟是闺中小姐,若真叫第三个人知道了,但凡传出去点儿什么,那谁也活不了!又怕告诉夫人后,夫人惊怒之下再把小姐关了起来,那岂不是就得要了她半条命?!
因此,只能暗地里盼着白家人能快些回京,真嫁入了白家,这事便过去了——不过是一时的儿女qíng长、羡慕少年风姿罢了。可如今……偏偏那边同他说话的还是三小姐!
第5章宴席
虽隔着道假山花木,可韩筃在的地方正侧对着那边二人,看不清韩筣脸上的表qíng,倒是能把宋裕慈的模样看个一清二楚。
他身着儒杉,唇上挑着三分笑,虽恭恭敬敬的站在两步之外揖礼说话,可那双眼睛却正含笑看向对面女子。清清亮亮的一双眸子,眼中含着似语非语的脉脉温qíng,又带有两分拘谨、两分惊喜,里面的qíng意任凭哪个见了,都会让人脸红心跳。
韩筃看清了他的模样,愕然了半晌,忽的,无声咧嘴笑了起来——那眼神、那模样、那qíng意,与前世他对着自己时几乎一模一样!
那边的韩筣似乎愣住了,秋月不住偷偷摇晃着她的胳膊,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几分惊喜,脸上还有些红晕。半天,才见韩筣略退半步,稍稍行礼道了声:“宋公子。”
宋裕慈眼中似又多了一分惆怅,拱手行礼道:“不想,竟与韩三小姐有此一遇。”人腰虽躬下,眼睛却仍盯着韩筣,那里的yù语还休,看得假山这边的夏荷都红了脸。一时恨不得赶紧把二小姐拉走,一时却又隐隐盼着那边二人真有个什么qíng意,也能让二小姐彻底死了心,安心嫁进白家便好了。
韩筣的声音有些发沉,略带一丝冷意:“长公主的宴席将开,怕母亲、姐妹们担心,我这里便先告退了。”
宋裕慈愣了一愣,上一回在将军府上与韩家二、三小姐相遇时,还非是这番qíng形……虽这位三小姐看着腼腆,却仍会红着脸低头偷偷打量自己,与自己对视上时方忙忙遮掩转头。
刚才自己在园中行走时,因为韩家二、三两位小姐的打扮几乎一般无二,这才错把这位三小姐当成了二小姐。可到底单独遇上了,不下些功夫到底不甘——虽是庶女,可韩尚书家的庶女也要比旁人家的尊贵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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