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叠锦想了想,问道:“皇上已经有了六子,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齐安之当然不会说实话,理所当然的道:“贵妃难道不觉得你膝下该有一个孩子了么?朕有六子,更想要一个公主,贵妃和朕的公主,当然,一个皇子也不错。”
乔叠锦:“臣妾觉得还不是时候。”
听出乔叠锦话里不确定,齐安之趁胜追击,道:“那贵妃觉得什么是时候?”
乔叠锦说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当臣妾觉得是时候的时候。”这种答案简直类似于从来处来这样的坑爹答案。
齐安之沉默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同不同意,道:“歇息吧。”
乔叠锦耗费的jīng气神多,没了齐安之找话题,很快的睡觉了,齐安之却是轻轻撩开了帐子,趁着月光好好的打量乔叠锦,白皙的脸颊在月色越发的美好,嘴唇淡淡,神色安宁,简直就是一副意味深长的水墨画,美丽有韵味。
齐安之看了好一会儿,才放下了帐子,盯着帐顶看了好一阵子,良久之后,终于闭上了眼睛。
用现代的话来说,如果女人是一本书,那乔叠锦就是最为晦涩的哲学书,只要你找对了方法,你很好解读那些玄妙呦口的语言,但是在你找对方法之前,她就是一本天书,满篇杂乱的段落足够让你发狂。
你从来不能用平常的逻辑来衡量她的行为。
对齐安之来说,这就是现状。
他对朝臣可以游刃有余,因为这里面的规则他已经摸的很清楚,当他对乔叠锦却用些一些手段的时候,刚开始的沾沾自喜,但到了最后却发现他一直在原地踏步走,甚至是后退的。
这让齐安之挫败的很。
齐安之作为皇子,现在的九五之尊,不可谓不自负,他自认为他总有一天会找到解读这本书的方法,只是时间太不给力。
他的地位根本不容许他把jīng力过多的分散的在后宫。
比方说现在,等他处理完今天的奏折,密折还放在一边等着主人批阅,正准备好好想一想他和乔叠锦的关系的时候,杨首辅进宫了,齐安之自然不能把他拒之门外,虽然他真的很想把这个老狐狸撵出朝堂,现在却不得不倚重他压制大部分的人。
齐安之疲惫的揉了揉眉间,等看到满脸愤怒的杨首辅的时候,齐安之真的惊讶了,他自然可以看出杨首辅这次是真的怒了,甚至有些怒气攻心,他甚至可以看到他露在了外面的手微微的颤抖。
齐安之诧异道:“首辅这是?”
杨首辅眼底冒着火花,眼睛却是风平làng静,嘴角抿的紧紧的,满身都是生人勿近的怒气,这对于从来都是笑眯眯的杨首辅来说,真的很少见。
杨首辅等齐安之说话之后,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感伤,非常的快速,齐安之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杨首辅俯身下去给齐安之行礼,齐安之叫起之后,杨首辅恢复了原先的样子,对着齐安之道:“微臣现在求见皇上,是因为江南的事qíng。”
齐安之应了一声,让杨首辅接着说下去,杨首辅顿了一下道:“微臣知道皇上需要钱,大量的钱。”足够支撑起军队开支的钱。
齐安之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下杨首辅,用那种微妙的语气道:“杨首辅想说什么?”这样单刀直入的杨首辅简直是太少见了,让齐安之不得不怀疑杨首辅的目的。
杨首辅却道:“微臣有办法为皇上筹集上百万的金钱,皇上可愿听?”
齐安之:“讲。”
杨首辅嘴角上扬,不是平日里别人一看就觉得狐狸的笑容,而是满是肃杀,甚至带着浓浓的肃杀,让人不寒而栗,道:“抄家。”
江南巨商随便抄上哪一家都足够支撑好一段时间了,更何况杨首辅想要抄的还是江南四大家族的吴家。
祖上积累下来的资产定是足够让任何人垂涎的。
齐安之叹气道:“朕就算是天下之主,也总不能无缘无故的抄别人的家吧,首辅大人不要说笑了。”
杨首辅却是一动不动的看着齐安之,良久,齐安之都以为杨首辅都以为他进宫是在耍他来了的时候,杨首辅轻飘飘的道:“要是臣有吴家通敌卖国的证据呢?”
齐安之猛的绷紧了身体。
*
等杨首辅走出了承乾宫之后,齐安之打开了那道从江南传来的密折,总算知道了杨首辅这么愤怒的原因,因为他最宠爱的孙子,他自己稍微动上一下都要心疼个半死的孙子被人砍了好几刀,到现在都没有转醒,而且他的右手没了。
齐安之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还记得杨凌,因为他是杨首辅最为宠爱的孙子,齐安之对他也上了一份心,他好记得他被谢宁气的跳脚偏偏忍下来的样子,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他也记得好像是被杨首辅弄回江南准备考了举人回来的,没想到现在结果会是这个样子了。
握笔的右手没了,人就算醒了,这辈子也算完了。
他可以理解杨首辅那种压抑的愤怒了,最为宠爱的孙子被人弄成这样,要是他还是一声不吭,他以后还怎么在官场上混?而且从小宝贝到大从来没有遇到过挫折的人一下子就遇上了这样天崩地裂的事qíng,杨首辅简直无法想象杨凌清醒之后的样子。
而且这次去江南的事qíng,还是杨首辅一手促成的,杨首辅觉得自己简直无颜见这个孙儿了。
远在江南的杨凌却没有杨首辅想的那样脆弱,失血过多的他昏迷了好几天,等他醒过来得知他的右手已经没了的时候,只是沉默了一下午,然后又扬起了往日看起来纨绔至极的笑容,谢宁看了却是心酸不已。
这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太过于自大,自认为能应对好所有的突发状况,杨凌不会遇到这样的事qíng。
他想那些人已经行刺过一回儿,短时间应该是无碍的,江南总督也很给皇上面子的派了几百人来保护他们,所有他行事未免大胆了一点,丁家那个小姑娘手上的账本他看了,但是看得不知所云,里面看起来都是无关而杂乱的东西,但是既然那些人这么沉不住气的派人来刺杀,这本账册真的很重要。
只是丁家的小姑娘把自己保护的很好,不然也不会在他们眼皮子下活了这么长时间,他的风流名声已经传遍了江南,买下一个小姑娘做侍妾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qíng,但是这本账册几乎在他手上没几天居然就传了出去,让他遭遇了第一次的刺杀。
谢宁几乎在第一时间肯定,有内jian。
谢宁才想着借着这本账册引蛇出dòng,但是没想到那群人这么丧心病狂,居然短时间之内又派来了杀手,趁着他游船的时候大开杀戒,杨凌正巧也在,好巧不巧的替谢宁挡下了刺向他心脏的那一剑。
谢宁看着倒在血泊了,右手没了的谢宁,眼底都冒着红光。
他承认他看不起杨凌,这个人太蠢,太没有能力,还整天想着调戏他,谢宁几乎能找出一连串的理由来讨厌杨凌。
但是他从来不知道纨绔子弟被他暗地里鄙视看不起的杨凌会有那么大的勇气来替他挡剑。
等他呆傻的坐在椅子上,耳朵里听着侍从的汇报,只觉得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和杨凌见了不到五面,每一次见面他的态度都不算很好,他前所未有的后悔,是不是杨凌来之前的那一场酒宴,他突发奇想的想要调戏一下他,这个少年根本不会对他一副qíng根深种的样子,不会舍生忘死的替他挡剑。
谢宁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但是还不至于无视一个为了自己不要命的人、
杨凌昏迷了三天,谢宁在他chuáng边衣不解带的呆了三天,虽然他连喂药这种简单的事qíng都做不好,总觉得坐在这里会让他安心一点。
谢宁这三天想了好多,把收尾的事qíng全都扔给了范大人,他就是那么一个人呆着,昔日风流倜傥迷倒了江南的谢公子的却是满脸的茫然。
杨凌付出的代价太过于沉重,谢宁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你的右手没了。
他该用怎样诉说的,是沉痛,惋惜,愧疚,亦或是故作轻松的告诉他:“你还有左手。”你还有我,我可以陪着你,jiāo你用左手写字,虽然你再也不能参加科举。
但是当杨凌用一种和原先毫无二致的态度昂着下巴告诉他:“本公子疼死了,你不准备补偿本公子一下么?”
谢宁一下子愣住了。
这是杨凌第一次看到谢宁愣住的样子,杨凌见到的谢宁总是潇洒自信的,总是气的他跳脚却不愿意离开。
谢宁露出一个勉qiáng的笑容:“你要什么补偿?本公子难得大方一次,千万不要错过。”
杨凌虚弱的靠在枕头上,脸上是促狭的笑容,没有一点的悲伤,谢宁要不是看到渗血的纱布几乎要以为那场血淋淋的厮杀只是他的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一切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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